“這個體積的話二、三十條比較合適,這魚雖然小,但也是按條來賣的,這市場裡基本都是六毛錢一條,如果你們要一併買養殖水箱的話,我可以算便宜一些。”店家逐一給兩人解釋道。
價錢還算公道,其實對兩人來說,這點消費根本就不用猶豫太多,兩人選了個質量較好的長方形水箱,有桶裝水那麼大,上面有隔層網可以水培養殖些水草之類的植物,而且還留有安裝增氧器的位置。
店家閱歷豐富,看兩人都是捨得花錢之人,便給他們推薦起各種配套商品,什麼增氧器、箱內掛飾、水草種植和飼料等等,不過陸慈選了三十條紅綠燈小魚後,兩人就沒有再買其他東西的意向了,水箱連小魚加起來除去零頭,店家只收了他們一百塊錢。
現在天色還早,兩人還要繼續遊逛,小魚和水箱可以先寄放在這裡,等走的時候再回來拿就行了,其實這小店還提供服務,但僅限於市中心裡面附近幾個區域,要託運回鹿鎮是不可能的,但好在他們是開着車出來的,不然單是扛着這水箱回莊園也是夠嗆的。
買到心儀的東西陸慈很高興,如果不是爲了小雅,她平常是不捨得買這些小玩意的,雖然她一點都不缺錢花。
跟雲離確立關係後,她也沒有再推辭,讓雲離把身上的債務全都還清了,雖然她依舊是黑戶身份,但現在是誰都不欠了。而且雲離給她辦了張附屬卡,他個人賬戶裡的錢現在是兩人共用,雖然數額不是很多,但應付基本生活是不用愁的,其實莊園裡已經可以提供充足的物質給他們日常使用,兩人平日不出門,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花裡面的錢。
西南這邊的經濟水平不怎樣,但古玩交易卻十分紅火,不止是國內的,連周邊許多國家的都有,賣家也不怎麼講究,隨地支個攤就吆喝擺賣,也沒多少人管,吸引到許多人流駐足探看。
逛一圈下來,雲離也有不小收穫,雖然都是些小玩意,沒有多大的升值空間,但能買到心儀的物品總是件愉悅的事情。陸慈也不是第一次跟雲離逛街了,對他的議價能力又有另一番認識,這裡的商販大多一上來就血口大開,不還價根本掏不下口袋,這也是淘古玩的樂趣之一。
雲離很小的時候就混跡在這種市場裡,對各種的議價手勢和方式瞭如指掌,很多時候談價根本不需要開口,跟商販比劃幾下手勢就能下決定,要麼達成一致錢貨兩訖,要麼禮貌一笑瀟灑離去,有時陸慈不細問,還真不知道在自己在眼皮底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快看,這個人扁擔上挑的花真好看,簡直是妖異,你不是很喜歡這種奇異植物麼,上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吧。”兩人逛得差不多了,收穫也頗多,連陸慈也忍不住買了幾件小飾品,正要打道回府的時候,她看見有個小販挑着扁擔走過來,兩端籃子裡的花草十分奪目,便對雲離提醒道。
在西南這裡,即便在市中心這種地方,也能經常看到有小商販挑着扁擔或揹着大籮筐穿梭在人流中,吆喝販賣各種小商品謀生,這種事情見怪不怪,由於風俗原因,相關部門也管不了這種行徑。
要是放在雲離那個城市,這種現象應該很快被取締掉了,抹去形象市容行徑的同時,連文化的棱角也給磨平了,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雲離喜歡這裡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態度,但這種隨性的景象不知在西南這裡還能保持多久。
雲離正在把玩一隻剛剛買來的石雕駿馬,這件小玩意僅有一握之大,用的是上好凍石雕刻而成,凍石質地跟玉石很接近,剔透泛紅,摸上去手感很好,雲離看中的不是它的材質,而是雕刻手藝,這凍石駿馬連鬃毛細節都有體現,可見作者技藝之高超,雖然這物品在年代上不算很久遠,不過收藏價值很高,算是雲離這趟最大的收穫了。
聽到陸慈的話,他才把注意力收回來,順着視線向前望去,密集的人流中的確有那麼一道獨特風景,很容易就把人的視線給吸引過去,雲離也被扁擔上的花草給驚豔到了,不過那人走得越近,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陸慈沒有察覺出雲離的異樣,待那人走到跟前來的時候就叫住了他,拉着雲離去看他扁挑籃子裡的花草,雖然大多都是些尋常品種,不過上面無一例外都開有各色小花,十分奪目,其中有一叢水仙的花蕊竟然是黃、藍交錯的,相當神奇。
這小販帶着個大斗笠,穿着一身紅藍間條的民族服飾,鼻子以下的地方有塊黑布蒙着,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年齡和長相,有生意上門他也不怎麼熱情,隨地把籃子放下襬到兩人面前一言不發,任人隨便挑看,卻一點要推銷的意思都沒有。
“這不是我們以前也種過的那種霓虹燈玉露麼,雖然沒我們種得那麼晶瑩剔透,不過它每個**的顏色都不一樣,像個彩虹燈籠一樣,也不知道是怎麼培育出來的,我想馮教授應該會很感興趣。”對於小販的態度陸慈倒不怎麼在意,她的注意力全被籃子裡的各式奇花異草給吸引住了,並拿出了裡面一棵多肉類小盆栽遞到了雲離跟前。
雲離接過小盆栽,捏在手裡翻轉細看,並暗中放出電磁力查探,好一會後收回心神,回答道:“的確很獨特,我們買幾棵回去種種看吧,請問這個怎麼賣?”
“喂小子,大叔我點醒你一句,他那些花草雖然好看,但你買回家種用不了幾天就會枯死,這事整個花鳥市場裡的人都知道,他也就只能騙騙那些外地遊客,你錢多沒地方花的話,還是來我攤裡再挑幾樣東西唄,我算便宜些給你。”斗笠小販還沒回答,旁邊攤位一個蓄鬍子大叔便高聲給雲離提醒道。
他正是那位賣凍石駿馬給雲離的攤販,剛纔那次交易讓雙方都十分滿意,他見雲離兩人有意要買那些花草,便好心出言提醒道。
“這話怎講?”雲離故作驚訝道。
蓄鬍子大叔嘿嘿一笑,也不避忌當面給雲離解釋道:“他在我們這裡也算是個名人了,畢竟這麼妖異的花朵別人可種不出來,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給搗鼓出來的,花朵雖然十分漂亮,可壽命也十分短,或許你現在買回去,等吃完晚飯再看就焉萎下去了,邪門得很呢。”
他這話一出,旁邊幾個攤位的攤主也點頭稱是,有幾個遊客本也想湊過來看看這些花草,但全都止住了腳步,特別聽到“邪門”兩個字後更是立即邁步遠離,讓各位攤主大感晦氣,紛紛出招留住顧客。
斗笠小販似乎早就適應了這種情況,依舊一語不發,用長扁擔去挑籃子想要離去,但云離卻爽朗地笑道:“無妨,別人種不活,不代表我也是這樣,而且美麗炫目的東西往往會稍縱即逝,能否恆久強求不來,我買它現在這絢爛的景象就足夠了,請問它們怎麼賣?”他再一次向斗笠小販詢問。
這話一出,陸慈被說得無語,斗笠小販也停下了手,周圍的人表情各異看着他,有人暗笑這是哪來的敗家子,敗家敗到姥姥家了,明知被騙還要伸脖子過去被套,而有人則認爲他這話說得很對,你喜歡它現在這個狀態,花的錢就是值得的,管它下一刻會變成什麼樣子。
曾經擁有這種遺憾回味起來纔有意思,不少人都給雲離投去了讚許的目光,這份灑脫和隨性並不是誰都能揮灑出來的,至少讓他們掏錢買稍縱即逝的美麗還是件難事。
“我不賣了,手上那盆就送你吧。”斗笠小販停了好一會後,才繼續挑起扁擔,也不要回雲離手上那棵色彩斑斕的霓虹燈玉露,繼續往前面走去。
在經過身側的瞬間,雲離一把抓住了斗笠小販的手腕,讓對方大爲驚愕,怒目看過來想要看這人意欲何爲,雲離卻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絢爛最渴望的不是時間,而在於欣賞它的人,只有遇到對的人,它們才能顯露出應有的價值,這些花草是這樣,你自己也是這樣。”
“你究竟想要些什麼?”斗笠小販茫然說道,同樣把聲音壓低了下來。
“一個將死之人,你說能給我些什麼?你身上的問題我或許有緩解的辦法,如果你對這個世界還留戀,願意一試,想通後可以來這個地方找我,隨時恭候。”雲離說罷後就放開了抓住他的手,從揹包裡掏出一張小卡片放到籃子裡面,隨即便挽着同樣是一臉茫然的陸慈轉身離去,很快就沒入了人流裡面了無蹤影。
斗笠攤販震驚了良久纔回過神來,又低頭冥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才挑起籃子,繼續向前走去,沒有要去看那張卡片的意思,雖然他那些花草很絢爛妖異,不過前來詢問的人卻很少,他也不會去吆喝叫賣,一天下來的收益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