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東窗事發
尉遲敬德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崔澈提拔自己爲亞將,是看在麥鐵杖推薦的份上。
因此,尉遲敬德原本也沒有指望崔澈一見自己便驚爲天人,從此能夠與秦瓊、麥鐵杖、李靖等人並列,成爲崔澈麾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
但他對張萬歲受到的禮遇,着實吃驚不已。
太僕少卿爲太僕寺副官,協助太僕卿管理車輿廄牧,審計籍帳,通判本寺事務,爲正四品上。
別說張萬歲本人呆若木雞,就連尉遲敬德也險些驚掉了下巴。
相國府正廳。
張萬歲回過神來,他激動的流下眼淚,動容道:
“大王不以小民卑賤,恩遇如此,縱使萬死,亦不能報答大王恩情。”
沒有人嘲笑他堂堂男兒,居然當衆哭哭啼啼,衆人恨不得以身替之。
僅僅只是接受了崔澈幾句問答,合了他的心意,便從白身,驟升爲正四品大員,又如何不讓人妒忌。
就連尉遲敬德也不能免俗,只不過尉遲敬德羨慕之餘,同樣也備受鼓舞。
他最怕的就是崔澈心存門戶之見,只看重那些幽州建義的元從。
張萬歲與自己是同鄉好友,既然張萬歲今日入了燕王的眼,被委以重任,尉遲敬德也篤定自己能夠在崔澈麾下出人頭地。
如今只不過是崔澈不知道他尉遲敬德的本事罷了。
崔澈朗聲笑道:
“孤不要你死,只願你能用心爲我牧馬。”
若是幹些別的,張萬歲或許沒有把握,但牧馬,那可是祖傳的本事,他當即拍着胸脯應下。
崔澈又與張萬歲之外的其餘人閒談幾句,這才命人送客,卻獨獨留下張萬歲。
張萬歲也知道燕王獨自將自己留下,定是有事吩咐。
果然,在尉遲敬德等人走後,崔澈正色道:
“孤任你爲太僕少卿,並非是讓伱輔佐太僕卿。
“今後本寺事務,皆由太僕卿通判,而你只做一件事,執掌馬政之政令。
“做得好了,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但若是出了差錯,孤也絕不輕饒。”
張萬歲倍感責任重大,但他沒有退縮,而是向崔澈立下豪言,若不能昌盛馬政,甘受罪責。
崔澈願意將馬政交由張萬歲全權處置,對他的能力也是深信不疑,隨即便賞賜了張萬歲許多錢幣,讓他在晉陽安家。
至於尉遲敬德等人,自然是要住在軍營裡。
張萬歲走在相國府的迴廊時,迎面撞見一名怒氣衝衝的宮裝貴婦領着許多婢女走來,張萬歲猜測這婦人必定是燕王的家眷,他立即低下頭,目不斜視地離開。
那位宮裝貴婦正是楊麗華。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哪怕崔澈與太后偷情時,再怎麼小心謹慎,也還是走漏了消息,這件事終於傳進了楊麗華的耳朵裡。
楊麗華盛怒難當,她聽說崔澈在正廳會客,快步趕到那裡,卻不見崔澈的蹤影,又走到他處置公務的廂房,纔將他找到。
“你們都出去!”
楊麗華強忍怒火,將一衆佐吏以及自己帶來的婢女盡數驅趕出去。
崔澈本就心虛,見到這場景,不由暗自提起小心。
“公主怎麼突然來了,有什麼事,何不等夜裡回了王府再說。”
楊麗華不答,她反身將門合上,冷笑道:
“原來燕王殿下還記得晉陽宮外有座燕王府,妾身以爲大王今夜又要侍奉太后,抽不出身來。”
崔澈心裡一咯噔,他趕忙解釋道:
“此前晉陽城內,就有謠言流傳,詆譭本王與太后的清譽。
“只不過本王以爲清者自清,並未加以理會,不曾想,這些污言穢語都被公主聽了去,着實可惡!
“這一次,孤絕不姑息,哪怕翻遍整個晉陽城,也得揪出幕後黑手。”
實際上,崔澈也不是在說假話,哪怕楊諒在世時,就有他與豆盧氏的香豔趣聞流傳。
如今豆盧氏守了寡,什麼崔相國與太后二三事,什麼名爲相父,實爲繼父。
反正是謠言滿天飛,誰讓崔澈喜好孀寡貴婦,也是婦孺皆知的趣聞。
楊麗華聞言怒不可遏,對着崔澈又抓又撓。
崔澈自知理虧,也不敢還手,但見楊麗環下手越來越重,只得狼狽逃出相國府,躲到裴秀家中避難,走得匆忙,連鞋子都丟了一隻。
楊麗華追不上崔澈,便跑去太后寢宮去尋豆盧氏的晦氣。
只是崔澈逃跑時,已經派人通知了豆盧太后。
楊麗華才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指責,卻見豆盧太后垂淚道:
“當年高祖(楊堅)篡周,王妃是高祖之女,尚且不能庇護靜帝(宇文闡)的性命。
“妾身如今委身相國,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也是爲了保住顥兒,爲先帝(楊諒)留下這一份血脈。
“今日王妃知曉了此事,妾身無顏苟活於世,但求王妃莫要責怪相國,使他遷怒於顥兒。”
說罷,便要當着楊麗華的面尋死。
楊麗華此時哪還有問罪的心思,正如豆盧太后所言,當初父親楊堅篡位,她想盡辦法想要護住庶子宇文闡,但還是被楊堅找到機會將年僅九歲的宇文闡毒死。
她也能夠理解豆盧氏想要保住兒子的心情。
楊麗華趕緊拖住要尋短見的豆盧太后,寬慰道:
“你莫要誤會,我並不是來問罪的。”
豆盧太后這才消停下來,楊麗華嘆氣道:
“我知道,這事不怪太后,都怨那崔澈,太后無需怕他,但凡有我在,他不敢遷怒於你們母子。”
豆盧太后抹着眼淚,抽泣不止。
楊麗華見着她這模樣,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那時的她不也是這般無助。
一念及此,楊麗華心裡再也沒有了對豆盧太后的怨意,反倒是憐憫她孤苦無依。
原本楊麗華還想好好找崔澈算一算這筆帳,但在豆盧太后爲他求情下,還是忍耐下來。
與此同時,崔澈也正向裴秀解釋,自己臉上、手上的傷痕,是在逗弄狸貓的時候,不小心被貓爪抓傷。
裴秀哪信他這番鬼話,笑道:
“這是哪家的婦人,這麼貞烈,反抗之下,居然將你抓成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