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夕很憤恨,他也是從學生時代走來的,現在重生一回又成了學生,怎麼會不清楚學生和家長對學校各種強制性亂收費有多麼深惡痛絕?想當初學校要求買什麼什麼名作,看了還要寫讀後感的時候,他可沒少在背後詛咒作者不得好死。現在,報應終於來了嗎?

小多這個名字還沒長大,纔剛剛用了三回啊,難道這就要換?換筆名也就算了,那兩本書是無辜的呀,嚶嚶嚶嚶嚶,要是讓人恨屋及烏對它們產生牴觸,他會哭的。上帝啊,還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嗎?剽個竊還能剽得如此天怒人怨!

“尚小姐。”何夕儘管心中淚流滿面,但在尚敏看來,他此時正一臉陰鬱,那緊抿的僵硬嘴角,緊皺的眉頭都宣示着他的憤怒,“雖然我們合作的時間不長,但通過作品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上市再加上今天這份通知,我也能猜到您的家世肯定不凡。作爲既得利益者,如果再指手畫腳,實在顯得不識擡舉。可是如果我不說,任他們胡鬧,我想這次毀掉的將不單單是這兩部作品,更是我的創作生涯。”好吧,說到“創作”二字的時候,何夕心中汗顏了一把。

“我明白我明白,小多,你先冷靜一下,我這就讓他們把這個決定撤了。”尚敏揉了揉太陽穴,同樣一臉疲憊,“我可以肯定這事兒不是我家裡人的意思,應該是下面人自作主張。”說着,已經拿起了電話。

尚敏沒讓他出去,何夕也就沒動,安靜地坐在對面,手指輕摩茶杯,心中自有思量。

他從沒想過要當什麼文壇新星,甚至不敢以作家自居,他何夕就是個剽竊賣字的,手段低俗,目的更低俗,哪裡敢和那些文壇大佬們相提並論。可他記得的作品,偏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品,能在後世那種信息大爆炸,思想大解放的年代被人推崇備至怎麼也不會差,可以說出名是早晚的事。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出頭的椽子先爛,何況自古文人相輕,他要真成了“著名作家”估計好日子也到頭了。想想魯迅先生,錯別字被註釋成通假字,隨便寫個文發發牢騷,也被理解出N多的中心思想,而這些,還是往生者才享有的福利。至於活着的人,批你的永遠比捧你的多,何況捧也罷批也罷,結果都是一樣——捧殺棒殺一樣是“殺”!

何夕作爲剽竊者與創作者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不會被“殺”,不論外界如何他依舊會“文思泉涌”,但身處風口浪尖,每句話都被曲解到十萬八千里的日子並非他所想,他只想悶聲發大財。當然,如果以後有了足夠的保障,比如可以自由控制輿論風向了,他也就不介意了,敢說我不好?小心我封殺你喲~

“好了,已經解決了。”外面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尚敏掛下電話,長舒了一口氣,面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很抱歉,剛剛我的語氣有些不好。”何夕聞言點了點頭,神色也放鬆了一些。

“我能理解。”,尚敏安撫地衝他爽朗一笑,“那種自己花了許多精力和時間,一心想要靠自己實力做出一番事業,卻被完全不瞭解情況的長輩橫插一槓子的感覺的確很糟糕。偏偏他們又是好意,的確讓人憋屈。”

“沒錯,是很憋屈。”何夕認同地頷首,暗道他這種“池魚之殃”的人更憋屈。端起已經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對那苦澀的口感不敢恭維,暗暗撇嘴。

脣上染了一層水色,握着白色細瓷茶杯的手,竟比那杯子更白……尚傑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被那麼一雙手被引去了大半注意力,直到尚敏上前擁抱,他纔回過神來。

“大哥怎麼來了?”尚敏將尚傑迎進辦公室,向何夕介紹,“小多,這是尚傑,公司的第二股東,也是我大哥。”回首見自家哥哥的視線一直盯着何夕,乾脆側身讓他看得清楚,“大哥,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小多,你不是很喜歡他的《三體》嗎?可以找他簽名哦。”

“你好,我是尚傑。” 尚傑沒有理會妹妹的打趣,微笑着向何夕伸出手。

“何夕。”何夕眼神微閃,這人,就是他之前提過的大山大樹啊!這就是重生的好處啊,前世只能透過電視報紙一瞻真容的人,如今卻能看到活生生好大的一隻,而且還和自己握着手!何夕內心極度不淡定中。

“也不看看都幾點了,大夥兒都等你回去吃飯呢。”尚傑放開何夕的手,無奈地示意尚敏看時間,注意力卻始終停留在何夕身上。他那雙閱美人無數的火眼金睛自不是一副酒瓶底能擋得住的,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嘆息,這副長相生在一個男孩兒身上卻是可惜。不過老話有云,男生女相,非富即貴,這孩子雖家世平凡,腦子卻是不錯,以後前途應該不會差,倒是可以花些功夫,今後或許能爲尚家所用……

“等我?還不是爲了給你接風。”許是在自家哥哥面前的緣故,此時的尚敏看上去活潑了好些,如同普通女孩兒般撒嬌抱怨,和方纔講電話時的強勢模樣一比,根本是兩個人。

“既然這樣,那我也先走了。”何夕見這兄妹倆說笑,知道自己這個外人再留下來怕就要惹人嫌了,連忙起身告辭。

“我送你。”尚敏攔住欲走的何夕,抄起抽屜裡的鑰匙,“外面天都黑透了,你家又不近,一個人走不安全。”

“……不用。”面對尚敏的提議,何夕有一瞬間的錯亂,反應過來後不由嘴角微抽,難怪男人不願意找比自己有錢的女人,這種被女人罩的感覺實在真的是太糟糕了,“路也不遠,就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尚敏還想說什麼,卻被尚傑的動作給阻止了。

“敏敏,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去姜樂巷,我送小多,正好順路。”尚傑說着,人已經攬着何夕肩膀出了辦公室。

“那就麻煩尚先生了。”相對於被女人送回家,這個提議已經好太多了,何夕便不再推辭。入了秋,瀠水的天氣早晚溫差很大,真要穿着一身短袖走回去,會冷死人的。

“以後叫我尚傑或尚哥就好,尚先生這叫法太客氣了。”已經打定主意拉攏對方,尚傑不介意表現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真要說來,小多還是我的偶像呢,你的書我都很喜歡,真想不到能寫出那麼好作品的人竟這樣年輕。”

“尚哥過獎了,和您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光是您這車,我恐怕就要奮鬥一陣子了。”何夕是不愛說話,但有必要的時候也不會吝嗇於自己的口水。

“小多……如果不介意的話,是不是可以叫你小夕?我並不喜歡把生活工作混爲一談,現在,很明顯已經是下班時間。”尚傑很紳士地爲何夕打開車門,又俯身爲他繫上安全帶,“至於這車子,我相信用不了一年,你也會擁有。”

“借您吉言。”何夕扶了扶眼鏡,“稱呼什麼的,您隨意,我不是很講究。”

若算前世年齡,何夕其實和尚傑差得並不多,差距的確有,但代溝卻不至於。尚傑覺得和何夕說話很舒服,一點就通的聰明孩子果然討人喜歡,而且有些他暫時也想不明白的,何夕卻能一針見血地指出;何夕覺得和尚傑說話很舒服,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眼界夠寬,思維靈活,很多他和尚敏說不通的話,尚傑理解起來卻毫無障礙,而且尚傑畢竟從小接受精英式教育,厚厚的底子在那邊,隨意扯個話題他也能給你旁徵博引無限發散出去,聽得何夕那叫一個意猶未盡。若不是何夕習慣板着張撲克臉,估計就要一臉崇拜加一雙星星眼了。

兩人一個有意拉攏,一個存心配合,一路上卻是相談甚歡,車子在何夕家前面的路口停下的時候,尚傑還頗有點捨不得。

何夕推門進屋,楊靜和楊其成都在堂屋寫作業,問了問,得知外公已經在樓上睡了,大舅媽值夜班不在,二舅媽回去照顧老爹,這幾天都不會回來,兩個舅舅在隔壁和鄰居大叔吹牛。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吃過飯了嗎?”這些天何夕除了忙着剽竊和排節目,功夫全花在調|教楊靜身上了。他是絕對無法忍受一個不修邊幅滿口髒話粗枝大葉不懂溫柔是何物的女孩兒出現在他的周圍。在他看來女孩子可以不漂亮,但不能不溫柔,就是甲醇,也比真豪放好!所幸在蘿蔔大棒政策下,楊靜總算有些進步,知道體貼人了。

“還沒,那兩本書出了點兒問題,耽擱了些時間。”何夕將書包遞給楊靜,“作業都記在作業本上了。”

說到這裡,何夕不得不再一次對馬克思爺爺表示自己的尊崇之情,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果然真理,一個月前還是他幫他倆寫作業,現在卻是被收買的兩人輪流幫他寫……或者,這個應該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你等會兒,我去把飯菜熱一熱。”楊靜把那個記作業的小本丟給楊其成,“我今天作業肯定來不及,其成哥幫個忙。”

“我要喝粥。”何夕一點不客氣。

“怎麼又是我,我作業不比你多啊,我高三啊!”楊其成嘴上抱怨,手上還是接過了何夕的作業,“喂,以後出門騎我車子,走路你也不嫌累。”

何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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