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然見蘇志明目光躲閃,似還有些焦灼,他本就是精明的人,尤其是擅長察言觀色,頓時就品出什麼來了,他再看蘇心漓,一臉的坦蕩,自信篤篤的讓蘇博然心中也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他想要喊停,但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在呢,他們兩個向着蘇心漓,蘇心漓這態度,分明就是鐵了心思要搜查以證明清白,哪裡是他說罷手就說罷手的,雖然蘇博然很想也覺得自己應該有那樣的威嚴,但是事實上,蘇心漓依舊很長一段時間,半點面子都不給他了,蘇博然可是個極爲要面的人,自然不會再大庭廣衆之下做出可能折損了自己顏面的事情了,蘇博然憤憤然,心中祈禱倒黴的那個是蘇心漓,因爲動了氣,蘇博然的肚子又開始抽疼,很是不舒服,但是現在,他只能忍着。
衆人在明風堂等着,心情不一,蘇博然和蘇志明兩人心裡是七上八下,站着也有種被針扎之感,蘇妙雪雖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尚未意識到問題,擡着下巴,得意不已的等着蘇心漓倒黴,蘇淺月蘇沐靈等人自然也是希望趁着這次的機會將蘇心漓徹底拖下水,讓她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的。
從身份上來說,蘇心漓已經甩了她們十萬八千里,可偏偏,她還如此優秀,現在,人們在提起相府的女兒時,想到的就只有蘇心漓一人,根本就忘記了蘇博然有好幾個千金,有蘇心漓在,她們永遠別想有出頭之日。
蘇心漓依舊靠在假山石上,靜等着蘇妙雪打臉,蘇志明倒黴。
“相爺,真的有。”
這時候,沈復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疊的書信,面色並不是很好看,身爲相府的管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面上也無光。
“這書信,是從何人的房間裡搜出來的?”
蘇博然說這話的時候,看了蘇心漓一眼,顯然,他心裡是希望所有的黑鍋由她背的。
“回相爺的話,是奴婢們從妙雪小姐枕頭的隔層找到的。”
沈復說着,老實的將其中的幾封信交到蘇博然手上,好湊熱鬧的顏宸璽上前,取了一封,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朗讀了出來。
蘇妙雪聽到沈復的話,已經徹底呆傻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看了顏司明一眼,見他抿着脣,目光深沉,心裡拔涼拔涼的,那感覺和滋味就像是大冷的冬天,被人潑了一大桶的冰水,讓她寒到了骨子裡,牙齒都在打顫,五皇子該不會以爲她和表哥真的有什麼,然後爲此嫌棄她吧,這樣的想法,讓蘇妙雪捉狂,理智燃燒殆盡,並且有灰飛煙滅的架勢,耳邊,她聽到的,就只喲顏宸璽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讀出的那些露骨的話,簡直讓人無地自容,蘇妙雪看着那些人,總覺得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看向她,譏誚嘲諷,滿是輕蔑,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蘇妙雪原本柔弱無助的眼神,瞬間變的兇狠惡毒起來,她這樣的視線,沒有任何保留的落在了讀方哨玄給她的情書的顏宸璽身上,蘇妙雪只要一想到顏司明可能會因此輕視她,心裡就亂糟糟的,整個人就好像要發瘋捉狂似的,她想也不想,衝到顏宸璽跟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情書,當着衆人的面,一把撕的粉碎,然後扔在地上,還狠狠的補上兩腳。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她用力的搖着腦袋,頭就和撥浪鼓似的,一雙滿是惡毒和兇狠的眼睛盈滿了水霧,看向蘇博然,又將視線投注在了顏司明身上,用一種帶着哭腔的聲調說道,“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蘇妙雪確實挺冤枉的,因爲蘇志明不怎麼相信這個大姐,所以這個計劃他只告訴了方姨娘,今日之前,蘇妙雪是全然不知情的,她只是聽說了院子裡的事情,知道蘇心漓要倒黴了,所以前來湊熱鬧的,不過這次的事情,她和蘇妙雪總有一個人要倒黴,想當然的,這個人自然就是蘇妙雪了。
冤枉嗎?當然不,看她落井下石那樣,蘇心漓覺得她一點也不冤枉。
害人終害己,古人誠不欺我也。
近來,方姨娘和蘇妙雪頻頻倒黴,蘇妙雪消瘦了許多,此刻,那張蒼白的臉滿是可憐之色,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沒幾個人會對她產生憐惜了,而蘇妙雪這樣激烈的反應落在別人眼裡則成了惱羞成怒,欲蓋彌彰,至於拒不承認,就像她之前說的,女孩子臉薄,事關自己的顏面,她當然不好意思了,更不會承認了。
蘇志明和方哨玄也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哨玄彷彿在質問蘇志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蘇志明一頭的霧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蘇志明的心裡卻惴惴不安,他塞到蘇心漓房間的除了方哨玄的書信,還有寫着蘇博然生辰八字的小人,那東西——
“妙雪姐姐,你幾次三番陷害於我,這樣有意思嗎?上次我去外祖父家,馬兒受驚,你趁機讓車伕佔我便宜,幸得蘭公子相救,我才逃過一劫,免我堂堂相府之女嫁給一個車伕的悲劇,我看在我們這麼多年姐妹的份上沒有與你計較,還有百花宴,你慫恿郡主陷害我,我也放過你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是死性不改,你既與方哨玄情投意合,安通款曲,何必將我也牽扯進來,你拿我當擋箭牌,可有想過,你會毀了我的一生,還是說你知道這所有的一切,是故意爲之!”
蘇心漓將過去蘇妙雪做的一樁樁事情全都翻了出來,想害她是吧,那就看誰有本事,誰將誰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你一個沒了父母的養女,從小寄居在相府,相府供你吃供你穿,什麼都給你最好的,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麼還能恩將仇報,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我對你再三容忍,你非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到底是誰不要臉,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心中既不將我當妹妹,我又爲何要將你當姐姐,今後,我便當沒有你這個姐姐,我與你已形同陌路,還請妙雪姐姐今後不要再作出一副與我很熟的樣子,對這樣姐妹情深的戲碼,我並不感興趣。”
蘇心漓的話說的相當直接,因爲太過直接,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刻薄,但是這時候說出來,卻一丁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反感,衆人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只覺得蘇妙雪這人,忘恩負義,虛僞刻薄,簡直就和懷安郡主一般的討厭,蘇妙雪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已經不是有違婦德那麼簡單了,誰娶了這樣的女子,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漓兒妹妹,我——”
蘇心漓平靜的面色,透着幾分不耐和厭惡,擺了擺手,“蘇妙雪,你不必再說了,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的。”
蘇心漓正義凜然,完全不給蘇妙雪開口說話的機會。
“父親,蘇妙雪與方哨玄也算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既如此,哪怕蘇妙雪不念姐妹情誼對不起我在先,我也是不願意她爲情所困的,她既將百合荷包和貼身的衣物送給方哨玄了,而且方哨玄也知道她右邊肩胛上的胎記,想必兩人已經私定了終身,這件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子,這裡這麼多人看着,繼續鬧下去也不好看,既然方哨玄願意負責,那就將蘇妙雪許給他吧,相信以他對蘇妙雪的真心,今後必定會收斂心性,好好對她的。”
蘇心漓將蘇妙雪之前給蘇博然的覲言,一五一十還給了蘇妙雪,看着蘇妙雪那張欲哭無淚的臉,蘇心漓的心情相當好,雖然類似於今日這樣的體驗已經不止一回了,不過蘇心漓還是覺得相當的美好,每一次,都會有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全新體驗。
蘇志明懵了,他做這麼多,是爲了對付蘇心漓,而不是將蘇妙雪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作爲顏司明的死忠,他是一心希望蘇妙雪嫁給顏司明的,而不是方哨玄這樣不管是誰,只要是美人就會上的色胚。
方哨玄是他的表哥沒錯,但同時也是他可以利用的對象,但是對蘇妙雪,蘇志明心裡是真將她當做親姐姐的,也是一心希望她好的,雖然這其中也有利益的考量。
蘇心漓看着蘇博然一臉猶豫糾結的模樣,笑着繼續說道,“父親,蘇妙雪是您的養女,難得她現在找到了一個兩情相悅的人,父親應該成全才是,和方家也算親上加親,也算對得起她已經過世的父母了,而且,也能避免類似於今日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不然的話,若是有下次,女兒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今日這樣幸運,證明清白。”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蘇妙雪要是不將她害慘了就不會善罷甘休,蘇博然身爲她的父親,自當爲她這個做嫡女的考慮,而且蘇妙雪完全有和方哨玄情投意合的可能,所以他只是成全,她的建議,完全就是一箭雙鵰,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目光深沉,他雖然想要毀了她,但是想要得到她的想法卻越來越濃烈,這蘇心漓,還真是有手段,雖然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是出自蘇志明之手,但就算是這樣,因爲她的一番說辭,他也不禁懷疑蘇妙雪和方哨玄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了。
聽了蘇心漓的話,蘇博然就像是喉嚨裡含着一個蒼蠅似的,想吐吐不出來,卻又做不到讓自己吞食下去。
且不說,一直以來,他最最寵愛看中的就是蘇妙雪,對她寄予了厚望,就現在的情形來看,蘇心漓幾乎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能讓他寄託希望的就只有蘇妙雪,至於其他的女兒,他們一無靠山,二的話年紀太小,蘇心漓是不知道蘇博然的想法,不然的話,一定會嘲笑他死腦筋,雖然說嫁給皇子有扶持之功,但是現在局勢未明,最好的法子就是安心等待,最最好的就是,皇上在未來的五年駕崩,新皇登基,十有八九是要選秀,到時候再將女兒塞進去,豈非善哉,不需要承擔任何的風險,可偏偏,蘇博然的心太着急了,應該說他太過死心眼了,鑽進了死衚衕,一直以來,就只在蘇心漓和蘇妙雪的身上看到了最大的價值。
他和方家之前已經達成了協議,傾盡一切力量,將蘇妙雪推上那個位置,但是現在——
蘇博然看着蘇妙雪那樣,實在是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她是想死了嗎?居然敢像個瘋子似的去搶六皇子手上的東西,六皇子是誰啊,六皇子和他身邊的那位蘭公子那是現在皇上最看中寵愛的兩個寶貝疙瘩,她自己想死,別拖上他啊。
蘇博然對蘇妙雪,是越來越失望,越來越看不上眼,但是將她嫁給方哨玄,蘇博然還是捨不得的,至少,這個決定不好下,蘇博然的心都糾結成一團了,抽疼的更厲害,面色蒼白,額頭也冒汗了,還是拿不了主意。
“姑父,這件事情,怕是有什麼誤會,一直以來,與我通信的,都是您的嫡女,蘇心漓蘇小姐。”
直到現在,方哨玄還是死咬着蘇心漓不肯放。
“我要娶的也就只有蘇心漓一人。”
娶蘇心漓,不但是他心中所想,他若是娶了蘇心漓,不論是外祖父還是父親,必定都會對他有讚許,但是蘇妙雪,雖然蘇妙雪也有幾分姿色,但是一直以來,方哨玄都知道,自己這個表妹,是萬萬不能碰的,就算他QJ自己的母親,也不能碰這表妹,以前,他覺得蘇妙雪還可以,但是一有了蘇心漓做對比,她之前被他欣賞的清高變成了假清高,總之,他認爲還不錯的東西,全都變得不過爾爾,而且還成了缺點,不過就算是如此,蘇妙雪還是承載了他們家的希望,最大的希望,他要娶了蘇妙雪,回去之後,他一定會被祖父殺了的,不過他有預感,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回府,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蘇妙雪聽方哨玄這樣說,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她到底比蘇心漓差哪裡了,憑什麼大家一個個厚此薄彼。
“方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就算貪戀美色,也該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以爲你毀了蘇小姐的名譽,再這樣胡攪蠻纏,就可以如願了嗎?”
顏宸璽說這話的口氣,自然並不是那麼友善的。
場面的對峙,讓氣氛變的有些微妙,正這個時候,今日隨顏玉勳前來的太監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個戴着官帽,穿着官府,用稻草扎着的小人,蘇志明一看到他手上那玩意兒,心頭一緊,不知道爲什麼,他有點緊張,不是一點,是非常緊張。
那太監先將東西給顏玉勳過了目,顏玉勳點了點頭,然後顏司明顏宸璽和蘭翊舒都看了,他纔將東西遞到蘇博然跟前,蘇博然一看那東西,目光陡然變得冰寒起來,那太監用一種不似男人的陰柔聲音說道,“這是從大少爺房間的牀底下搜出來的。”
蘇志明聞言,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渾身都在發顫,怎麼可能呢?這東西,他明明讓秋波放到蘇心漓的屋子裡,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房間,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蘇博然猛地擡頭,目光冷厲嚴峻,看向蘇志明,蘇志明嚇了一跳,面色蒼白,嘴脣都在顫抖,顏司明掃了蘇志明一眼,瞳孔驟然張縮,蘇志明是他的人,就蘇志明個人而言,他有幾分小本事,最重要的是,有了他,就等於拉攏了相府,同時也更容易得到方府的支持,所以對顏司明來說,蘇志明絕對是一步不可或缺的好棋。
蘇心漓微垂着眼瞼,一雙媚眼兒就像是雨後的天空,乾淨純徹,明媚恍若有彩虹一般,她勾了勾脣,這算不算,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過就這樣輕易的放過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顯然不是蘇心漓的作風。
“父親,您的面色怎麼這麼難看?”
蘇心漓上前,看向蘇博然蒼白鐵青的臉,很是關切的問道,然後,她狀似不小心看到了那太監手上的東西,呀了一聲,然後用比蘇博然還要嚴厲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蘇志明,“大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志明咬着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蘇志明思前想後,覺得就只有一種可能,肯定是秋波出賣了他,不然的話,事情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子。
蘇志明上前,向顏玉勳隨身的太監瞥了一眼,然後一臉震驚詫異的看向蘇博然,“父親,兒子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看了蘇志明一眼,脣角不自覺的揚了揚,不愧是得了顏司明的調教,同時在外面歷練了幾年的,比起蘇妙雪來說,應變能力還有處理事情的態度,確實要快許多,尤其是他的心狠手辣,就算是再世爲人的蘇心漓,都不得不佩服。
“大弟,我知道你素來是個上進的孩子,一心想要接替繼承父親的衣鉢,但是你也不能咒他啊。”
巫蠱之術,是陳朝,也就是前朝後宮之中常有的,琉璃的皇帝認爲,陳朝之所以會大亂,就是因爲這些傾軋骯髒的手段,所以再三明令禁止,絕對不許再碰這些東西,十年前的那場叛亂,明明是文帝自己野心勃勃,想將皇位佔爲己有,可爲了讓自己名正言順的登基,他便將責任推卸到了已世的太子身上,說他用這種巫蠱之術詛咒先帝,被先帝查了出來,所以纔會有後面的滅門之罪,也因此,這幾乎成了琉璃的一大禁忌。
好些人一開始還不明白顏玉勳那太監手上拿着的是什麼東西,可蘇心漓這樣一點撥,不少人已經有了領悟。
蘇心漓邊說邊將紮在那稻草人胸口的那根針取了出來,蘇心漓這樣只是爲了提醒蘇博然,他肚子痛和蘇志明有莫大的關係,許是因爲心理作用,蘇博然頓時覺得自己的胸口的憋悶還有小腹的疼痛好了許多,他是覺得舒服一些了,可面色卻半點沒緩下來了,反而更加嚴峻了,看向蘇志明的眼神,就好像結了一層寒霜似的,蘇志明動了動脣,好幾次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這稻草人確實是他命人做的。
站在兩人中間的蘇心漓見狀,脣角上揚,像極了一隻狡詐的貓兒,蘇博然寵愛蘇妙雪,當然,也很看中蘇志明,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絕對絕對不能損害他的利益,對蘇博然這樣一個愛惜官位和聲譽的人來說,他必定比誰都愛惜自己的性命,現在,蘇志明咒罵他死,他如何還會站在他那一邊?尤其,爲了增強這件事情的說服力,她還特意命三姨娘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藥,蘇博然肯定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蘇志明的頭上了。
當初,蘇志明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讓蘇博然下定決心,不要有任何猶豫的將她嫁給方哨玄,現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如何?
蘇心漓很清楚,想要扳倒蘇志明,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他的身後,可是有方家,蘇府還有顏司明三方的勢力護着,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失去蘇博然的信任和寵愛,讓他一點點對他這個曾經看重的兒子失望,只有這樣,將來他出了事,他纔會袖手旁觀,她要的,就是他的袖手旁觀。
“大弟雖然優秀,不過你這身份,不該是你的東西,不要想太多了,更不能做出忘恩負義,天理不容的事情來。”
蘇博然順着蘇心漓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楚楚可憐的蘇妙雪,但是現在,面對她那張臉,他卻半點也心疼不起來,這兩個,不愧是親姐弟,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蘇博然越想越覺得蘇志明這兒子算是白心疼了,居然敢咒他去死,他以爲他死了,相府所有的一切,就是他的了嗎?
“父親還年輕,身子也很硬朗,以父親的人品樣貌,完全可以再娶一個,將嫡弟將來大了,再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繼承父親的衣鉢,所以呢,未免將來的弟弟太過辛苦,還請大弟收斂自己的鋒芒。”
蘇心漓的話,用一種近乎明確的態度告訴所有人,就算現在相府沒有嫡子,這個高貴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落到蘇志明身上的。
“蘇心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如果連蘇志明都不能成爲嫡子的話,那她的嫡女希望不是更要幻滅了嗎?難道她希望父親再娶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未來的相府夫人,就只能是方姨娘,只要她成了相府夫人,那她就是相府的嫡女,今日種種,還有子謙蘇心漓加註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尷尬,她一定會十倍百倍的討要回來。
“聽不懂嗎?蘇妙雪,方姨娘現在不過是個罪婦,你以爲,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成爲相府夫人,給父親抹黑嗎?還是說你想讓父親一輩子成爲別人的笑柄!”
蘇心漓說的振振有詞,她都這樣說了,若是將來蘇志明或者是蘇妙雪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向皇上請求扶方姨娘爲正室,那就是對蘇博然的不孝。
“所以呢,你意圖謀害我,企圖以養女身份晉升爲嫡女,然後取代的我的計劃註定只能是你自己幻想的美夢了,相府沒了我這嫡女,還有其他庶女呢,怎麼都輪不上你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心腸歹毒的女子的,所以,你可以死心了,既然你已經找到歸宿,就早日和方哨玄雙宿雙飛,也省得我們彼此看到對方,都覺得礙眼。”
蘇心漓這話,說的是半點也不客氣,有那個幾個酸腐氣息濃厚的人有些聽不慣,不過大部分的人,卻覺得蘇心漓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蘇心漓纔是相府的嫡女,而蘇妙雪只是個養女,如果有一個人要走,那肯定就是蘇妙雪無疑了,她都這年紀了,居然還如此不知檢點,也確實該早點嫁了好。
“父親,女兒冤枉,女兒真的冤枉,女兒不想嫁!”
一直懵懂迷糊站在一旁的蘇妙雪聞言,嚇了一跳,心咯噔咯噔的響,她忽然回過神來,發了瘋似的衝到蘇博然跟前,握住他的手,跪在了地上,“父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是陰謀,肯定是她——”
蘇妙雪痛哭着,淚眼模糊的指向蘇心漓,“這所有的一切,肯定是她做的,是蘇心漓想要陷害我們,父親,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蘇心漓不置可否,好吧,她在心裡默默承認,這所有的一切,確實與她有關。
“你給我住口!”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揚手就給了蘇妙雪一巴掌,這次的事情,再加上前幾次的事情,蘇妙雪的名聲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這次,她的清譽都沒有了,便是稍有點權勢的尋常人家,都未必願意娶她,更不要說天子皇家了,她這個女兒到現在已經形容虛設了,蘇心漓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雖然說蘇心漓這個女兒混賬了一些,很是讓他不滿意,但畢竟是他的女兒,她若是好了,對他總歸是有好處大於壞處的,所以就算這件事情真的與蘇心漓有關,蘇博然也必定不會讓她牽扯進來的,不然的話,他的國丈夢,就徹底破滅了,所以這件事情就算真的與蘇心漓有關,他也會想辦法讓她撇清關係。
“你不要一有什麼事情就將全部責任的推卸到她頭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她!”
蘇心漓看這蘇博然疾言厲色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像是看戲一般,而蘇妙雪則被這一巴掌打趴在了地上,一下子全懵了,說不出話來。
“父親!”
蘇志明也跪在地上,面色和目光都是說不出的真摯,“一直以來,我都是最敬重父親的,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父親,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肯定是有人陷害!”
蘇志明說的是慷慨激昂,就好像,這所有的一切,真的與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彷彿只是別人的陷害一般。
誤會?確實,本來是想害她的嘛,所有的東西,都應該從她的屋子裡找出來的,現在,事情沒有朝着他事先預想的發展,當然,就有‘誤會’了。
“鐵證如山,事實擺在眼前,有什麼可誤會的?”
蘇心漓看着地上跪着的兩人,面色依舊淡然的很,不緊不慢的說道,她的口氣也是極爲平靜的,雖然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不過卻給人一種陳述事實的感覺,並不讓人討厭。
“丞相大人,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但是當初與我通信的,確實是蘇心漓。”
對於方哨玄的執迷不悟,蘇心漓只是一聲冷笑,“方哨玄,你將我娶回去之後,方大人準備怎麼折磨我呢?又準備怎樣利用我牽制定國公府呢?還是說,你們方家捨不得那筆銀子,想着法的拿回去是吧?當然,還能滿足你這好色之徒的色心!”
蘇心漓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心裡都是一驚,就連顏司明的目光也是一凜,方哨玄則被蘇心漓堵的說不出話來,不論什麼事情,蘇心漓說話總是那樣的直接,直指人的內心,讓人無話可說。
“方哨玄,你死心吧,不管你怎麼污衊陷害,便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情願死,也不會嫁給你,就你這種連自己的姨娘都要睡的男人,不乾不淨的,我就算是眼睛瞎了,也看不上。”
蘇心漓站在方哨玄的面前,一字一句,冰冷充滿了譏誚,她的一雙眼睛,彷彿是深不見底的漩渦,然後冷哼了一聲,滿是輕蔑道,“就你,配得上我嗎?”
饒是美人如玉,勾的人心癢癢難耐,不不過就算方哨玄沒有禮義廉恥,不過他到底是個有自尊心的人,蘇心漓這樣說,分明就是將他的自尊放在了地上踐踏了,配不上,他們方家現在也算是琉璃的大家族,而且深受皇上重用,雖說比起定國公府是差一點,但是稍聰明一些的人都知道,定國公府確實是一座寶塔沒錯,但是因爲時間久遠,風雨侵蝕,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而蘭翊舒聽了,卻心情舒暢,沒錯,蘇心漓,就只有他能配得上。
蘇心漓說完,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蘇志明和蘇妙雪,“蘇志明,蘇妙雪,你們也都聽清楚了嗎?所以不要再玩那些無聊的把戲。”
蘇志明,蘇妙雪兩人的臉都憋成了豬肝色,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因爲太過尷尬。
方哨玄已經看到了美色頭上的那把刀,已經稍稍清醒了一些,現在這狀況,想要娶蘇心漓是不可能的,但是蘇妙雪,就算方有懷他們現在同意他去蘇妙雪,他也不樂意,總覺得心裡膈應的慌,更何況他知道這是不能夠的,但是現在這狀況,蘇妙雪不嫁給他,估計也沒幾個男人要她啊,方哨玄心裡亂的很,一時間也拿定不了主意,到最後,只想到了一個字——拖,回去之後,捱罵就捱罵吧,這件事情,還得與祖父和父親他們商量才行。
“我與妙雪小姐是見過幾次面沒錯,但我們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並未有任何不當的舉動,我們充其量也只是點頭之交,我怎麼可能與她通書信?”
方哨玄定定的看向蘇博然,方家和蘇博然聯合一事,他多少知道一些,而促成這一切的,方姨娘和蘇妙雪都是橋樑,現在,方姨娘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方有懷還能在程立雪的孝期將過的時候強迫他立方姨娘爲正室嗎?就算是他和蘇博然都想,也未必有那個本事,當然,方姨娘並不是最主要的,這其中,必不能缺的其實是蘇妙雪,母以子貴,那多是在皇家,在官宦人家,尤其是像蘇家和方家,女兒能帶來的榮耀遠比男兒多。
“我身子不適,先行離開了!”
蘇妙雪惡狠狠地瞪着蘇志明,蘇志明任由她用那種兇惡的眼神看向自己,這會,他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與她對視,心裡頭對這個姐姐卻是愧疚的,他現在也是滿肚子的火,將事情的全部責任都推卸到了秋波身上,他覺得是秋波出賣了自己。
蘇妙雪現在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憤世嫉俗來形容的,她不單單痛恨蘇心漓,對蘇志明和方哨玄都極爲埋怨,要不是他們兩個人這麼笨,事情怎麼會弄巧成拙。
“方哨玄,蘇妙雪的清白都已經被你毀了,是你的人了,你這樣一走了之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方哨玄蘇妙雪之前套在她頭上的那些事情,蘇心漓全部歸還到了蘇妙雪的頭上,再看蘇博然,站在那裡,一句幫話都沒有,顯然是相信了蘇志明意圖想害死他,這結果,怎一個爽字了得!
方哨玄轉過身,雖然之前方有懷方靖安他們天天在耳邊念美色誤人這句話,但這是第一次,方哨玄有了切身的體會,蘇心漓這長了絕色傾城容顏的女人,她和他們方家的人一樣,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他們都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了,居然還不依不饒,簡直就是可惡,這是方哨玄轉身那一剎那的想法,不過轉身後,當他看到蘇心漓的那張臉時,一顆心,幾乎又完全不受控制的,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種種不快,不過很快,方哨玄就會真正體會到美色害人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了。
“做人不能這樣薄情寡義,記得,儘早和方大人帶上厚禮,上門向蘇妙雪提親。”
蘇心漓勾了勾脣,笑的那叫一個陽光燦爛啊。
“父親,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妙雪姐姐她知書達理,肯定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蘇志明哪裡捨得,自己的姐姐嫁給方哨玄這樣一個花心紈絝的男人呢。
“看來,蘇小姐之前的猜測,並非無風起浪啊,蘇妙雪該不會就是方姨娘的親生女兒吧,如果蘇少爺和她不是一母同胞所出,怎麼會如此偏袒?”
顏宸璽這一開口,直接就戳中了蘇博然的心,這件事情,不管大家怎麼猜測都可以,或許大家心裡甚至都認定了,但就算是這樣,也絕對不能承認,不然的話,那就不是欺定國公府的人那麼簡單了,說是欺君罔上,都有可能。
“相爺,這件事情事關相府小姐還有整個相府的名聲,你可一定要處理好,不然的話,琉璃的子民必定更覺得你是薄情寡義之人,他們既是你情我願,相爺你又何必棒打鴛鴦!”
顏玉勳也站出來幫腔。
蘇博然算是明白了,不論是三皇子還是六皇子,他們兩個,對蘇妙雪都沒有任何的好感,縱然他心頭捨不得蘇妙雪這一步好棋,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顏司明沒有說話,沉着臉,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之前,爲了得到方家還有蘇博然和蘇志明他們的全力相助,他其實是有娶蘇妙雪的打算的,但是現在,他就算沒有了那樣的心思,也不能讓蘇妙雪嫁給方哨玄,因爲那樣的話,他就失去了得到他們助力的最好籌碼,就算是蘇志明與他關係要好,但這種關係,也是極爲不穩定的,現在的話,若是徹底絕了他們的希望,那就等同於讓他斷了一隻胳膊,野心勃勃的顏司明如何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顏司明四下觀察了一番,在看到蘇心漓方纔靠着的假山時,眼睛倏然一亮,他看向地上跪着的蘇志明和蘇妙雪兩人,蘇志明正向他求助,自然看到他的舉動,往後一看,在看到那假山時,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扯了扯擡頭看向蘇博然,痛苦着滿是哀求的蘇妙雪,蘇妙雪吸了吸鼻子,順着蘇志明的視線望去,眼底閃過猶豫,正這個時候,蘇博然開口道,“兩位皇子所言有理,是微臣教女無方,讓諸位看笑話了。”
害他在幾位皇子跟前丟了這麼大的人,蘇博然想拍死蘇妙雪的心都有了,還有蘇志明,這兒子,這兒子,他白養白心疼了,方靜怡那個女人還真是不消停,都這個樣子,還不安生,還要給他惹是生非。
蘇博然的話,無疑將已經被打懵掉的蘇妙雪心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壓斷了,她下定決心,看向蘇心漓假山後的眼神,帶上了繼續決絕,她回頭看向蘇博然,那雙眼睛,滿是哀傷和悽楚,“父親,女兒是您從小看着長大的,一直以來,都謹守規矩,女兒真的與方公子不熟,更不曾做過如此失德的事情,蒼天可見,明日爲證,女兒願以死證明清白!”
這裡這麼多的人,她自然不能只裝裝樣子,蘇妙雪咬了咬牙,兩眼一閉,直接朝着身後的假山衝了過去,對於蘇妙雪這樣的舉動,蘇心漓彷彿早就料到了一般,她太瞭解顏司明瞭,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一直觀察他的舉動,自然看到了他微不可察的動作,眼見蘇妙雪衝了過來,蘇心漓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伸手就要攔住蘇妙雪,不過蘇妙雪用的力氣實在不小,蘇心漓被她撞倒在了地上,水兒見了,忙眼疾手快的將蘇心漓拉出來。
蘇妙雪因爲蘇心漓這一阻擋,整個人向前倒去,本來,她可以壓在蘇心漓的身上的,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不過因爲水兒及時出手,就沒人擋住蘇妙雪了,蘇妙雪的眼睛是閉着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就已經是假山了,等她意識到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想躲已經躲不開了,她的頭,沒有任何東西的阻隔,直接撞在了假山上,頃刻間,頭破血流,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滿手的血,尖叫了一聲,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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