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庵街紅星社,劉齊悶頭喝酒,不時的瞅一眼旁邊的空位,越發的焦躁。心裡有一種憋悶感,說不清道不明,但卻實實的存在着。
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九點了。掏出手機給謝慶打電話,發現一直佔線。筷子一丟,猛然站起身。
“都別吃了,去學府道看看,我心神不寧的,總感覺要出事。”劉齊說完,回身披上外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疾步出門。
“老二你看家,照顧好小齊。其他人麻溜的,招呼兄弟們一起。”劉齊在門口迴轉身,囑咐了一句。
“爲什麼又是我看家?”老二喝的有點多,臉紅紅的,像足了猴屁股。
“因爲你長的帥。”劉齊迴應着,頭也不回。
“齊哥你咋盡說實話呢,不過我愛聽。”老二大着舌頭,嘿嘿直笑,沒臉沒皮的。
劉齊的話就是命令,大家離席相隨,邊走邊給在家過年的兄弟打電話,人流在出茶庵街的時候壯大起來。
......
學府道秦晉家裡,藏獒敞開懷,坐在那裡抽悶煙。房間裡的血跡和屍體已經被獨眼龍和小弟處理過了,放在編織袋裡。熊少被五花大綁的放在牆角,已經醒了過來,嗚嗚的踢踏着。
“再叫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藏獒惡狠狠的瞪着,將手中菸頭彈過去,不偏不倚的彈在熊少的臉上,燙的他一哆嗦。
房間裡安靜下來,幾個人都思考着怎麼善後,根本沒有說話的慾望。藏獒掏出手機,給跳蚤他們打過去,讓他們過來幫個忙。想給血蟲也打一個的,但是知道老大在老家團年呢,大年夜把他叫回來,少不得又是一通“削死你”。
二十分鐘後,樓下傳來腳步聲,咚咚作響,雜亂無章。繼而門被敲響,急促有力。藏獒將桌角的一把釘錘拎在手裡,示意小弟去開門。獨眼龍尋摸了一把菜刀,靠在門後,兩股戰戰,緊張的要死。
門開處,小弟雙手舉高,倒退着回來。一支****頂在他的腦門上,黑黝黝的,冰冷。幾個彪形大漢擠進來,身材健碩,肌肉爆棚。拿槍的漢子示意藏獒的小弟轉身,一**砸在他後腦上,軟軟的倒了下去。
咣噹一聲響,獨眼龍的菜刀掉在地上,整個人順勢蹲了下來,雙手捂頭,自顧自的找牆角,面壁思過去了。
藏獒手裡拿着釘錘,不知該如何是好。本以爲是跳蚤他們過來,卻不想是泰順街的,領頭的那位,想必就是張海星。
張海星將獵槍交給身邊小弟,錢泰提過熊少,給他鬆綁。剛一得自由的熊少從錢泰手裡搶過匕首,朝着藏獒撲了上去。
藏獒舉錘封擋,向後一撤,避開這一擊。釘錘在手裡轉了個圈,斜揮過去。槍聲響起,一股大力傳來,震得藏獒虎口發麻,釘錘掉在地上。熊少呆在那裡,還待要上,被錢泰扯着後頸抓回來,徑直摜在地上。
“小畜生,給老子冷靜點!”硝煙未散盡的獵槍指向熊少,張海星滿臉怒氣。
“舅舅......。”熊少話語帶着哭腔,恨恨的望向藏獒。
“我不用你教我怎麼做事,錢泰,帶他回去,關起來。”張海星收槍轉頭,向着藏獒走了過去。錢泰將熊少拎起來,拖着走下樓去。
張海星慢慢逼近,末了將獵槍頂在藏獒的眉心。藏獒額頭冒汗,沒有任何動作。
“幸好我早一步發現這孩子有問題,才趕上了。要不然,估計得到茶庵街北街,親自找血蟲要。你一小弟,也夠牛掰的,揹着你大哥做了好大的事,說吧,想怎麼死?”張海星眼睛一眨不眨,像逮到老鼠的貓兒。
“要麼搞死我,要麼被我搞死,兩條路,你自己選。”藏獒回視着,眼神桀驁,絲毫不怵。
“小子,有點意思啊。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喜歡。”張海星收了槍,向後退了退,找地坐了。身後幾名大塊頭涌上前來,按着藏獒開始打,拳拳到肉,噗噗聲響。打了有十五分鐘,藏獒一吭沒吭,骨頭硬的很。
“好啦,帶他回去,老子要讓血蟲出點血,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張海星看向編織袋裡的兩具屍體,熊大和熊二是他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低能兒,養了這麼多年,說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衆人出門下樓,樓門口,幾輛桑塔納疾馳而來。車門開關,從上面下來手提棍棒的十幾個半大孩子。
“張海星,把獒哥放了,我們放你一條生路!”打頭的人硬氣的很,嘴裡叼着煙,右手拿一把管殺比劃着,直指張海星的鼻子。
隨着那人說話,一幫少年附和着,叫囂着,堵在路口,鼻孔朝天,絲毫不把張海星等人放在眼裡。
“跳蚤,人不輕狂枉少年,不過輕狂是要付出代價的。”張海星單手舉起獵槍,大大咧咧的迎了上去。煙氣一吐,糊了跳蚤一臉。
張海星周身散發着一股殺氣,將跳蚤的戾氣壓了下去,繼而包裹吞掉。跳蚤站在那裡,騎虎難下,剛纔硬撐的一口氣已經消失掉大半。
“張海星,你他媽的有種就衝老子這兒開槍。你不牛逼麼,你開槍試試?”跳蚤將張海星的獵槍拿手攥着,將自己的腦門頂上去。他篤定張海星不敢當街殺人,這麼多人看着,他肯定有所顧忌。
“跳蚤,你在激將我麼?還是說你有恃無恐,以爲我不敢開槍?”張海星笑了,跟看傻逼一樣的看着跳蚤。
跳蚤意識到危險,眼睛瞪大,眼瞅着張海星扣動扳機,下一秒,他感到膛口焰的灼燒感,有東西鑽進自己腦袋,爆裂開來。
跳蚤倒在地上,再也囂張不起來。紅的白的塗了一地,很血腥,很震撼。槍聲的餘音迴盪在十幾個少年的心頭,如死神的召喚,揮之不去。
“你還要試試麼?”張海星踩着跳蚤的屍體走過去,獵槍再度擡起,熱熱的槍口頂在最近一個少年的胸膛上。少年喉結抖動,不停的吞嚥着,望了望慘死的跳蚤,手中鐵棍落地,轉身落荒而逃。
有一個逃兵,就會令一羣人潰散,一陣棍棒落地的聲響,不消半刻,一羣人就散了個乾乾淨淨。北風嗚咽,只有幾輛沒拔車鑰匙的桑塔納孤孤單單的停在那裡。
張海星將跳蚤丟進一輛桑塔納的後備箱,發動汽車,向着泰順街方向馳去。藏獒待在另一輛麪包車裡,喃喃自語,有些傻了。
......
謝慶擦一擦臉上的血,呸了一口。周圍橫七豎八的倒伏着兄弟會的人,哀號**。伍學長雙手持棍,有些拿捏不住,又一波人在向南強的指揮下圍攏上來。
“操他媽的,這是車輪戰,擺明了要耗死老子!”伍學長大罵着,讓過突進來的一人,腳一伸一絆,鐵棍砸在後背,直接讓他親吻大地母親去了。謝慶雙拳揮出,以硬碰硬,打的對面一人面上開花,鼻骨斷裂。
“學長,老子估計今天要撂在這裡了。我要是死了,你替我照顧好林青和堵新振。”謝慶胸口挨着一記重拳,氣血翻騰,喉頭髮甜,哇的吐出一口。將襲擊他的人薅住頭髮,向下一按,右膝蓋頂上來,嘭的一聲響,又倒下一個。
“去你大爺的,呸呸呸,大年夜的不說點吉利話,淨扯些喪氣的。老子有小齊,纔不稀罕林青呢,你還是自己留着吧。”伍學長口裡說着話,雙手棍一掃,將鬼吼上來的一個腦袋打歪了,血從耳朵裡流出來。身體一踉蹌,腿上捱了一刀,血流出來。
“林青不錯的。”謝慶幫伍學長料理掉那個舞刀的,扯着他往旁邊一退,人羣再度合圍上來。
“是不錯,腰細屁股大,一看就好生養。不過脾氣太壞了,我不喜歡。”伍學長插科打諢,轉移着注意力,以期能夠減少自己身上的疼痛感。
兩人硬撐着,估計再來兩波,就倒下了。
向南強站在謝慶的機車上面指揮着,很高興,摟草打兔子,沒想到今天能順道把老五給料理了,少了以後諸多麻煩。正樂着呢,有小弟扯他的衣角,差點把他從機車上面扯下來。
“咋啦?”向南強穩住身子,一鎖鏈抽過去,直接把人抽地上了。
“強哥,你看。”小弟捂着臉,指向不遠處的兄弟典當行。煙塵中,典當行火光沖天,熊熊烈焰,從地下室燃起的火已經引燃了上面的器具和物品。風借火勢,火借風威,燒了一個通透。
向南強眺望着,一臉茫然。典當行是兄弟會多年的積蓄,裡面的暗室裡藏着不少好東西呢。而且自己兄弟還在裡面,這火一燒,估計生命堪憂。
“他媽的,一定是古蘭社那幫逼崽子把老子給賣了。你們這些人繼續纏鬥謝慶,其他幾個人跟我回去救我兄弟!”向南強跳下去,拖曳着鎖鏈,向着典當行跑去。
典當行對面幾百米外的一棟居民樓,六樓的一間窗戶打開着,一位狙擊手正在校對參數。蘭東站在狙擊手的身邊,透過窗子看到向南強猶如一個黑點。
“結束吧。”蘭東下了命令,***沉悶的聲音響起,向南強正在跑動的身體倒在地上。狙擊手推彈上膛,準備補槍,忽覺眼前紅外線光點一閃,旋即玻璃破碎,蘭東倒在地上。
“東哥,東哥!”身後幾人圍了上來,看到蘭東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