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落在傅哲瀚身上的眼光深沉而又專注,讓本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傅哲瀚渾身都有一種發毛的感覺。朝着目光投/射/來的方向緩緩擡頭,傅哲瀚清楚的看見溫然的眼睛裡充滿着探究與爲難。
“溫醫生,有什麼問題麼?”半晌沒見溫然轉眸,傅哲瀚有些承受不住那直愣愣盯住自己的視線,開口問道。
溫然本是兀自陷入自己的思慮中,此刻被傅哲瀚這一聲瞬間打斷,微微慌張的擡起頭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看見房門關地好好的,沒有什麼人隨意進出,突擊檢查的,心中淡淡緩了一口氣,纔有回頭看向傅哲瀚,“怎麼了?”
“我倒是沒什麼,只是見着溫醫生剛剛瞧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什麼特殊的含義,所以想詢問一下,”傅哲瀚解釋道,“當然,這不是說我懷疑溫醫生,而是想說如果溫醫生想到什麼辦法的話,不妨說出來,我相信在傅家,至少爺爺原諒我的現在,我這個傅少爺還是能起點作用的。”
溫然再一次感受到傅哲瀚的誠懇,可是她想到的辦法卻是有些強傅哲瀚所難,她不知道傅哲瀚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要求,畢竟製造出毒藥彈毒劑的是溫邑,投放毒藥彈的是傅昀,傅哲瀚和這件事情其實可以說沒有什麼關係。她又怎麼能夠因爲傅哲瀚喜歡馬娉婷而讓他去冒生命危險呢?
可是,現有的人選中,傅哲瀚無外是最好的誘餌,也是能夠讓傅昀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關係下。會選擇保護的人。除他以外,她真的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了。想到這裡,溫然臉上都是掙扎和糾結,看向傅哲瀚的眼光也充滿了無奈。
傅哲瀚見狀。握了握拳,“溫醫生是有什麼話覺得不好說麼?沒關係,不論是什麼,只要能夠替馬娉婷完成她的心願,能夠救出她,我都會盡我的能力替她達成。雖然,我和爺爺的想法相左,可是我是傅家的孩子,爺爺做錯了的。我有義務替他改正。所以,溫醫生,在我面前。你可以暢所欲言。”
即使難以啓齒,可是在理智和情感之間,溫然依舊選擇了後者,盧芳不能再拖下去,她要儘快拿到解毒劑救她。
定定的看向傅哲瀚,有些話,從溫然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傅哲瀚,方法其實有,但。這個方法只有你配合才能夠達成。”
“真的麼?那是什麼方法?溫醫生你告訴我。我立刻去做。”傅哲瀚以爲溫然只是有些思路。沒想到她居然已經找到了方法,那不是很好麼?這樣裡救馬娉婷出去就邁進了一大步。
“這個方法就是……”溫然抿了抿脣。瞥見傅哲瀚那滿含期待的眼睛,一時間心底又升起些許不忍,可是不僅僅是盧芳,其他要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必須狠下心腸,咬了咬牙,溫然語速陡然變得飛快,“是你……必須中毒!”
一時間,房間裡突然陷入難言的寂靜,雖然溫然說的很快,但她吐詞卻是十分清晰的,一字一句傅哲瀚都聽得很清楚,可是連在一起,他卻有些不明白,什麼叫做他必須中毒?這和營救馬娉婷有關係麼?
就在瞬間的安靜之後,溫然再次開口,“這是從你爺爺傅昀手上得到解毒劑的唯一途徑。”
“你的意思是……”從小生活在世家,雖然不屑於算計什麼,可這並不代表傅哲瀚不懂該怎樣去籌謀,只是稍微轉動了下腦子,他倏忽明瞭了溫然剛剛所說的“他必須中毒”所代表的深意。
見傅哲瀚眼色微沉的看向自己,溫然知道他已經有所感覺,點了點頭,證實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只有你中了和被你爺爺傅昀所迫害的人一樣的毒素,他纔可能要求製造這種毒素的人親自研製解毒劑。”話到此處,溫然皺了皺眉,“但是,這也是我們的一場豪賭,因爲搭上的是你的生命。
傅哲瀚,說實話,我真的不確定,你爺爺最後到底會不會救你。我只能說可能,他有大部分可能救你,也有可能因此懷疑你,而最後放棄你。不是我有心說你爺爺的壞話,而是你的爺爺傅昀本身就是個精於算計的人,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即使暫時處於弱勢,他也會在之後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雖然,你爺爺最開始是想徹底摧毀盧家,即使盧芬和秦雨都被送進了牢房,可是最終盧芳還是被馬娉婷和言懿軒救了回來,盧老爺子也留下了一條命來,盧家雖說名存實亡,但是隻要還有活着的努力的盧家人,盧家不愁不能重興。”
深吸一口氣,面對禮儀良好,沒有輕易打斷她說話維護傅昀的認真傾聽的傅哲瀚,溫然心中有些淡淡的讚賞,可是臉上卻沒有顯露,只是繼續道,“你爺爺的算計是要把盧家徹底從上京世家之中清除出去,在這點上,馬娉婷他們就徹底惹惱了你爺爺;再加上,和氏珠寶聯展上那塊玉璧,你爺爺本來想要收入囊中,最後也因爲馬娉婷的緣故而錯失並且損兵折將,他心中的怒火肯定早已燃燒起來。
之後幾次和馬娉婷言懿軒的交鋒,你爺爺看起來好像都處於弱勢,可是最終他還是靠着手上所掌握的的馬娉婷的爺爺奶奶而逼得馬娉婷和言懿軒無法動彈,甚至最後逼死了馬娉婷的兩位親人並且重傷了馬娉婷。
從俞家和言懿軒手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後,你爺爺留下了最後一份大禮,讓整個俞家都湮沒在毒氣之中,除了少數幾個人倖免於難,其他人現在都受着無比的折磨。
所以,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非常難的選擇,我不想欺騙你,那種毒素對於腦部神經的侵蝕非常可怕,發作起來。如同千萬根細小的針刺在交錯扎你的腦膜,意志力頑強的人最多可以挺過半個月,可是半個月時間一過,沒有解藥。即使是神,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變爲腦癱的命運……”
溫然後面的話,傅哲瀚並沒有怎麼聽清楚,當聽見馬娉婷的爺爺奶奶因爲自己爺爺的逼迫而雙雙亡故在馬娉婷眼前的那一刻,傅哲瀚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下來。
如果說以前,他還有資格去競爭、去爭取馬娉婷的感情,可現在,在他的爺爺逼死了馬娉婷的親人的情況下,他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孩子。還有什麼權利去責問自己爲她付出了這麼多,她卻毫無迴應。
換位思考,假如是馬娉婷逼死了自己的親人。他即使再怎麼樣愛她,心中也必定充滿了怨憤,是無法原諒的;現在,爺爺傅昀作出了這樣讓馬娉婷憎恨和無法忍受的事情,是傅家對不起馬娉婷,是爺爺對不起馬娉婷,是他對不起馬娉婷。
想起在地下研究所見到馬娉婷的時候,她看向自己仍舊清澈卻有些隔膜的雙眼,面對爺爺渾身散發出的難以忽視的隱隱怨怒,他一直以爲馬娉婷是很爺爺抓了她。讓她沒有自由。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馬娉婷對爺爺是恨。是殺親之仇,不共戴天。
“我該怎麼配合你?”良久,傅哲瀚打斷了溫然的喋喋不休,似乎一瞬間被抽走了身體中所有的力氣,有些木楞地問道。
溫然聞言猛然頓口,“你……你都想清楚了麼?你真的決定了麼?你要清楚,如果你中了這種毒素,少則一星期,多則半月,沒有解藥,你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即使溫然希望着傅哲瀚能點頭,可是他如此輕易地鬆口,卻讓她有了一種難言的不安,即使有私心,但是她也有良心,該說的她還是必須慎重的說給傅哲瀚聽,“你是傅家的大少爺,只要順着傅昀,你的前途只會是光明和寬敞的,甚至你可能當上華國最年輕的上將,你確定你想好了,冒着成爲廢人的危險,冒着失去你爺爺傅昀、失去傅家的庇佑,和我合作,幫助俞家人、幫助言懿軒,幫助馬娉婷麼?”
“是!我想的很清楚,這是我欠馬娉婷的!即使我曾經渴求過她的感情,可是當我發現她只有在她愛的人的懷裡才能笑得最美麗的時候,我退而求其次,只要看着她笑得璀璨就好。甚至私底下想着,她終究有一天會發現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不適合他,會轉過頭看見我,然後發現她真正應該動情的人是我。
書上不是說過麼?愛情,滴水石穿!我相信,我慢慢等,慢慢等,就一定能夠等到那一天,因爲馬娉婷愛的那個人也許指不定哪一天就會傷害她,那時候,我就可以好好地把她抱在懷裡,輕柔撫慰。
但是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即使我再怎樣愛着她,再怎樣去等待,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因爲我的家人是殘忍的劊子手,殺害了她的親人。她現在一定是恨透了傅家,也恨透了傅家人,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去等待、去要求她的愛?
可能,連祈求她的原諒都成爲了一種奢侈吧!”傅哲瀚輕哼一聲,有些自嘲的緩緩道,“我能做的,也許只有以死替爺爺的錯向她贖罪,可是現在既然有更好的能夠幫助她的方法,那麼即使是刀山火海,地獄冥淵,我也會去闖上一闖,只希望,她不要恨我纔好。”
溫然聞言,淡淡的嘆息了一聲,有些人,註定愛上另一個人,而她/他愛的那個人,卻又愛着別人,轉來轉去,轉成一個非方非圓的圖案。有時候,愛的人會回頭,有時候,卻會轉身離開,擺脫這個糾結的圈兒。
她哪裡聽不出來,傅哲瀚對馬娉婷那深刻的有些不符合年齡的感情,她想,如果不是傅昀把生與死的界限劃在了馬娉婷和傅哲瀚之間,也許傅哲瀚在馬娉婷身後的靜靜等待,說不定真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心中也不得不爲言懿軒帶着些許罪惡感的暗暗慶幸,雖然傅昀把他身邊的兵士害得夠嗆,但是卻間接地爲他清楚了一個潛在的可怕情敵——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最顯眼最厲害的對手,而是躲在暗處的時刻準備趁虛而入的那個人。
“傅哲瀚。能說的,要承擔的風險我都告訴你了,請你最後一次認真的告訴我,你是真心的下了決定。不是一時衝動,即使最後無法從你爺爺傅昀那裡得到解毒劑,你真的成爲廢人,你也不會後悔麼?”溫然眼神無比嚴肅,語氣也十分謹慎,向傅哲瀚做着最後的確認,這是一條賭上性命的沒有回頭的路,一旦應承就無法更改。
“套一句玩笑話,比珍珠還要真。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溫醫生,開始吧!”傅哲瀚眼中沒有意思怯弱與猶豫。反而有一種釋然,如果自己的行爲能夠給馬娉婷帶來哪怕一絲的安慰與補償,就足夠了。
溫然聽見了傅哲瀚的答案,咬了咬脣,手伸進衣服的口袋裡,然後緩緩地握拳而出,把手伸到傅哲瀚面前,然後輕輕展開,在那白淨的掌心裡,靜靜地躺着一管5釐長一釐寬的透明玻璃管。其中似乎有一股靜靜的氣流正在遊蕩。
傅哲瀚看了一眼那根透明玻璃管。擡頭看向溫然。“這是……”
“這是我和俞家還有言懿軒三方通力合作,好不容易從國外的走私貨品市場中攔截下來的20克毒劑。都是溫邑一手研製的,再多的已經流入了各方勢力之首的手中,強龍不壓地頭蛇,假若要強搶,必定得費很大一番功夫,時間和空間都不再允許我們那麼做。
所以,這一小管毒劑是我們現在能夠得到的最後一點,本來我帶他來,並不是想讓你以身試毒的,而是想趁機讓你爺爺嘗一嘗這種苦楚,這樣溫邑就不得不配置解毒劑,我再趁機潛入,在你爺爺服用解毒劑之前,盜走解藥。”
“這太危險了,爺爺的房間內外都佈滿了守衛軍人,溫醫生你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進的去的,即使進去了,得到了解毒劑,只怕也很難全身而退。”
傅哲瀚的話讓溫然微微點頭,“是,所以這是最次的方法,如果不是你提出要和我合作,我也許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早就向傅昀下手了;現在有了你的加盟,我的危險的確降低到最低點,可是你的危險卻是上升到了極點。”
“我不怕危險,只怕幫不了馬娉婷。愛也好,贖罪也好,我只希望,她心中對傅家、對爺爺的恨能夠因爲我爲她做的一切而有些許削弱。”傅哲瀚長嘆一聲,然後朝溫然伸出右手,“給我吧,溫醫生,我需要服下這個毒劑纔有用罷。”
輕輕揮掉傅哲瀚伸向自己的手,溫然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但不是現在。你必須在適當的情況下服下這管毒劑纔有用。”
“適當的時刻?”傅哲瀚喃喃,微微皺眉。
“比如能不能有機會再去見馬娉婷一次,先刺激馬娉婷,激怒貝銘,讓他對你出手,你再趁那之後服下這管毒劑,接着在你發作的時刻,我會首先發現,然後你什麼都不用做,只一口咬定是馬娉婷對你動了什麼手腳,其他的就由我來和你爺爺打太極。”
“如果我說是馬娉婷害我,那爺爺不是會遷怒到她身上麼?”傅哲瀚皺了皺眉,有些牴觸。
“不,比起貝銘而言,你爺爺對待馬娉婷現在還算是可以容忍的限度之內。”溫然出聲解釋道,“在他不能確定馬娉婷對他的幫助倒是又還是沒有,是大是小之前,他不會對馬娉婷下殺手的。再者,你也知道殺親之仇,不共戴天,馬娉婷想要通過你向傅昀宣戰,通過折磨你而折磨傅昀,這個理由,是最充分的、完全成立的。
不過,我們不能行差一招,而且你要再進入地下研究室也必須有充分的不讓傅昀懷疑你的理由。”
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溫暖的室內,溫然和傅哲瀚正在積極的討論着如何才能拿到解毒劑、救出馬娉婷,而位於華國西南安靜冷涼的深山老林中,一個佝僂的身影正迅速地在林中穿梭。
叢林森森,白日也是被樹蔭廕庇着,到了夜晚就更是黑寂森然,偶爾從樹葉稀疏處會落下一兩絲冷冷的星光,那個黑影便停頓下來,從懷中拿出照明電筒,低頭仔細看着些什麼。
在樹林中最不好辨認的便是方向,可是那抹黑影卻似乎一點沒有障礙,不斷地走走停停,卻仍舊是直直朝着一個方向,沒有絲毫偏離航道的意思,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只知道夜色越發深沉,叢林中時起時落的昆蟲鳴叫都開始漸隱,那抹黑影終於來到了一片巨大的矮灌木叢中。
和四周高大繁密的樹木不一樣,黑影此刻停留的地方是一大片長滿了低矮植被的方寸,在如此大的叢林裡,這麼一塊不長樹木的地兒的確是有夠奇怪,這裡是難得的華國無人造訪的森林,所以可以基本排除現代人工使然的可能性;雖然大自然自有它的鬼斧神工,神奇莫測,可是眼下這佇立在灌木叢中的黑影卻是俯下身來,伸出手,仔細在土地上摸摸嗅嗅。
由於沒有巨大樹蓋的遮擋,這片矮灌木一方成了陽光雨露的最大受惠者,此刻,剛剛在林中若隱若現的星子,只要在仰躺在這片灌木上,便可以盡收眼底。
那黑影在地上折騰一陣,似乎終於想起應該往天上看看,甫一擡頭,星子便照亮了這黑影的全身模樣,寬大的黑袍,籠罩住整個身子,巨大的黑帽子把臉頰都給遮住,一隻乾枯的手撐着地,另一隻手上緊緊拽着一顆翠色慾滴的珠粒。
這模樣這身形,不是從傅家從馬娉婷手上奪走翠珠的那個黑袍老者是誰?此刻,他身下的地面上攤開着一副絹紙的畫作,隔近一看,那上面都是些黑黑紅紅的彎曲線條,倒是有點指路地圖的感覺。
這擡頭低首半晌,黑袍老者終於直立起身子,擡起頭,看着天空,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果然就是這裡!果然就是這裡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不枉我這麼多年來的苦苦謀劃,傅昀啊傅昀,不知道等你來到這裡看見一座空空寶庫,會不會連腸子都悔青啊!想要我死,想和我鬥,你還早了一百年!”
此刻,黑袍老者的聲音全然不是平日裡的沙啞尖刺,而是洪亮有力,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現在他似乎在爲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而歡呼雀躍不已。
渾身高興地都開始顫抖,黑袍老者拿起地上那張圖紙,興奮地不斷重複:“入口一定就在這附近,入口一定就在這附近。”
口中不斷喃喃着,黑袍老者便私下逡巡起來,手中那根尖尖頭子的木柺棍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剛剛還不見他拿着,現在卻好生生地被他握在手中,四處敲打着圍繞着這片灌木從四周的大樹。
終於,在半天的敲擊試探中,一棵傳出碰碰聲音的樹幹,引起了黑袍老者的注意,這明顯的空蕩迴音,幾乎讓他興奮地握不住手中的尖頭柺杖。
搓了搓雙手,他激動地握緊柺杖,柺棍便狠狠地朝樹皮之中戳了進去,那看似沒什麼殺傷力的木柺棍居然在黑袍老者的積蓄的力量下,瞬間洞開樹皮,破洞而入,就在那樹皮被拐杖戳開的一瞬間,一團白茸茸的影子瞬間飛射而出,對着黑袍老者被帽子遮擋的臉衝過去,黑袍老者急急閃身,可是遮臉的帽子卻未能倖免,被那團白影瞬間劃出長長的一條破口子。
就在那白影落地的瞬間,“唔喔!”一聲似狼非狼的呼叫聲陡然從那團白影跌落的位置響起,瞬間,森森叢林裡,寂靜了那麼幾秒鐘,然後霎時間爆發出一片“唔喔”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