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韓宏光的一句話,不止是小三明白了,就算是房間裡的兄弟心也在瞬間涼透了。
一個幫派的幫主,爲了保住自己的命不惜將所有的兄弟的命全部都搭進去,那麼以後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只要是紅幫會的兄弟都知道,冰山酒吧對於紅幫會的重要性,所有的弟兄爲了紅幫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進去,即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違法的,但是,最起碼知道幫主的心裡是有這幫兄弟的。
所以,即便是每天走在風口浪尖,在刀尖上舔血,他們都甘之如飴,甚至冰山酒吧即便規模不大,但是,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兄弟全部都在冰山酒吧裡。
而因爲韓宏光的一句話:“必須燒了。”燒的不僅僅是那批貨物,更是所有兄弟的性命。
小三掛下電話,脣角閃過一絲譏笑和冷意,原來他不信那個人的話,但是,直到韓宏光的話語落下,他才知道那個人說的都是對的,他們的命一文不值。
看着自己腳下的地板,小三的瞳孔微微一縮,擡起頭望着不遠處穿着警服的警察,嘴角一揚,調侃道:“警察叔叔,主動交代能不能減刑啥的?”
對面的警察眉頭微微一挑,擡步朝着小三走來,卻也開口答道:“坦白從寬,主動交代自然能夠減輕刑罰,不如,你勸勸你的這些弟兄?”
他當然知道,這些黑道上的人最喜歡將一些江湖義氣,說這句話也不過是隨口而已,沒有真的打算讓小三勸,即便是小三開口了,那些人也不一定會如實交代。
只不過,讓這個警察沒想到的是,小三竟然忽然咧嘴朝着他一笑,跺了跺腳,“這裡面有近二十斤的貨,我這算是大功一件吧。”
這話一出,讓對面的警察瞳孔猛地一縮,二十斤?!
只是,這震驚還沒結束,小三朝着酒吧裡的衆人便大聲喊道:“兄弟們,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警察吧,韓宏光那王八蛋讓咱們和這批貨同歸於盡,準備讓我一把火燒了這裡,既然這樣還不如大家知道啥說啥,在牢裡呆上幾年,我們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小三的話語一落,整個冰山酒吧在瞬間陷入一陣沉默,只不過,這段沉默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過片刻,本在和警察負隅頑抗的紅幫會衆人,在瞬間轉身將自己身後的東西砸個稀巴爛,毀不掉的一腳踹變形,也絕對不留下絲毫好的東西給韓宏光。
對於小三的話,他們沒有絲毫的懷疑,這些日子韓宏光的所作所爲把最初那點對幫主的感激和忠誠都消磨的差不多了。
原本還留着最後的一絲念想和道義,畢竟在紅幫會呆了這麼久,韓宏光是他們的幫主,對他們好過,講過義氣,這批貨即便是警察再嚴格的搜查,不仔仔細細的找上個十遍八遍都不可能找的到,加上他們刻意的混淆視線,根本不可能將所有的貨物都查到。
可是,沒想到他們揹着襲警的名號,保留着對韓宏光的最後一點道義,卻不想,韓宏光卻想一把火將他們燒死。
在一頓打砸毀滅之後,整個冰山酒吧便響起了一陣陣主動交代的聲音。
“哥們,剛剛打你是我不對,我知道哪有貨,跟我來我帶你去找,讓你立個大功。”
“警察叔叔,我主動交代,你現在手上摸的地方,是一道暗門裡面不僅有貨,還有別的東西。”
“你姓李是吧,李哥我跟你說啊,我們冰山酒吧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酒吧,別看我們有貨,我跟你說啊,我們有的時候還搞槍支交易呢,那傢伙老大一批槍了,想不想看看,走,老弟帶你去!”
一時間,前來冰山酒吧的警察都被紅幫會的弟兄勾肩搭背,哥弟相稱,走向了一個個窩點搜查着一批批的證據。
就連這些警察在走出冰山酒吧的時候,都還在感嘆,這應該是剿黑幫歷史上,幹活最輕鬆,黑幫最配合的一回了吧。
就連上警車的時候,警察都不用給這些人帶手銬,直接一個個的往警車上蹦,那態度,那場景別提多驚悚了。
一場鬧劇不過幾個小時便以冰山酒吧貼上封條而順利的結尾。
季晨和劉宇站在角落裡,脣角微微一勾相視一笑,揚聲道:“搞定!”
冰山酒吧裡的貨有所少,蘇念早就在第一次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當時並沒有說,反而直接讓遠方的張磊進行實時的搜索和查找。
只要將那個和韓宏光認識的警察支走,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更何況現在正值嚴打毒品的時機,韓宏光這麼多貨不死就怪了。
只要找一個稍微有點能力的警察,這件事就辦成了,不僅將紅幫會解決,同時還順便買給那警察一個人情,即便是以後來哈市辦事,有警局的人撐腰也能順利的多。
這就導致警察局今天格外的忙,當這批去冰山酒吧的警察回到警局之後,本來空曠的警局在瞬間擁擠了起來。
此刻,紅幫會不遠處的一間咖啡廳,蘇念看着手機裡傳來的消息,不禁莞爾一笑。
“笑得這麼開心。”
攪拌着手中的咖啡,顧之恆擡頭便看到了對面笑顏如花的女孩,輕聲道:“少喝點咖啡,對身體不好。”
蘇念勾脣一笑,卻擡手接過了男人手裡遞過來的咖啡,另一隻手上的手機卻遞到了顧之恆的眼前。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冰山酒吧中,紅幫會的弟兄和警察勾肩搭背尋找毒品的場景,讓顧之恆都不禁勾脣一笑。
“看樣子,你的方法是奏效了,比想象中的效果要好。”
蘇念點頭,用舌頭舔了舔脣角的咖啡,像小貓一樣對着顧之恆慵懶一笑:“你指點的也不錯啊。”
“之恆,你猜現在韓宏光的臉是什麼顏色的?”不知道韓宏光聽到自己的弟兄集體倒戈,主動交代的事情會是什麼樣的臉色,不知道會不會被氣的吐血。
顧之恆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如果不是他將自己的手下置之不顧,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些都是他自找的。”
其實顧之恆說的沒錯,如果韓宏光哪怕有半點像蘇念一樣將自己的弟兄的安危,生命放在第一位,都不會這樣的結果,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韓宏光自找的。
蘇念聳了聳肩膀,忽然眉頭微微一挑:“感覺,這一次我來哈市見不到韓宏光了。”
“看到什麼了?”顧之恆視線落在蘇唸的臉上,女孩的一雙眸即便是看着窗外,卻彷彿透過窗外的景色在看別的事物。
“他們的人來了,不用我出手了,韓宏光除非是挖個地洞,否則應該是插翅難逃嘍。”
一想到自己來哈市是對付韓宏光的,結果都頭來連正主的臉都沒見過一面,不覺有些可惜。
這是對手太弱了,還是自己的做法太迅速了,都沒給這韓宏光見自己一面的機會,就要說再見了。
看着對面的女孩一臉可惜的模樣,顧之恆不禁輕笑出聲,擡手便揉了揉女孩的髮絲:“也不知道你的腦袋裡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見他做什麼,眼不見心不煩,他們要是能處理就交給他們好了,在這裡休息一會不好嗎?”
蘇念吐了吐舌頭,她似乎剛發現,自己是真的坐不住。
就在這時,忽然之間街頭的拐角處閃現一道人影,那人影的速度之快讓蘇念都不禁瞳孔微縮。
如果不是天眼跟得上那人的速度,她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可是,她的實力似乎終究是弱了一些,那人在拐了幾個彎之後,便在瞬間消失了,那全力奔跑的模樣,倒像是在追着什麼。
可是,即便是蘇念使用天眼,都沒有看到這人追的是什麼東西。
看着蘇唸的眉頭忽然緊皺,顧之恆的視線不禁也順着女孩的視線朝着窗外望去,只是,因爲他的座位是背對着窗子的,所以剛剛的那一幕他並沒有發現,加上距離太遠,即便是有氣息波動也根本就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
“怎麼了?看到什麼了?”
而這時,蘇念腦海裡的小九卻忽然出聲,沉聲道:“蘇念,那人身上有九華長老的氣息。”
“什麼?怎麼可能?”
小九的話語讓蘇念都不禁瞳孔微縮,一句低呼並沒有在腦海中迴應,而是直接開口便說了出來。
這讓顧之恆的眉心微蹙:“念兒,你在和誰說話?”
蘇念擡起頭,看着顧之恆的眸忽然沉聲問道:“之恆,有沒有你師傅的照片,讓我看看。”
忽然嚴肅的女孩,讓顧之恆的瞳孔微縮:“你剛剛是看到我師傅了嗎?”
蘇念微微搖頭:“我沒見過你師傅,所以這一切都還只是我的猜想,剛剛在拐角的位置,有靈氣波動,那人的速度很快,即便是我的天眼也根本捕捉不到他的速度,幾個拐角人就不見了,所以,我現在想要確認一下。”
只是,蘇唸的話音落下,顧之恆擡手便朝着不遠處的服務生張口道:“麻煩給我一張紙還有一隻筆。”
不過片刻,那服務生便拿來了紙幣。
顧之恆沒有開口,只是等服務生走了過後,骨節分明的手指執着圓珠筆便快速的畫了起來。
“念兒,我沒有師傅的照片,他也從來不喜歡照相,我只能將他的樣子畫下來給你。”
接過顧之恆遞過來的畫,蘇唸的瞳孔卻是微微一縮,果然!
“念兒,你確定是我師傅嗎?”顧之恆眉眼一蹙,輕聲問着。
蘇念點了點頭,望着顧之恆沉聲道:“這距離雖然是遠了一些,但是,我卻能看清大概的樣貌,你畫的很細緻,倒是和我印象中模糊的地方都重合了,所以,這人應該是你師傅沒錯了。”
“但是,之恆,你師傅的能力遠在我之上,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所以我現在沒有你師傅的下落。”
蘇念自然知道顧之恆一直在找他的師傅,更明白這個師傅對於小九乃至空間裡紅衣女子的重要性。
女孩的話音落下,顧之恆反而脣角微微一勾,擡手便握住了女孩的手。
“念兒,我師傅向來神出鬼沒,起碼現在知道了他的出現地點,已經不錯了,而且,我似乎才知道你那能看見遠處景物的能力,是叫天眼對麼?”
對於自己的這個師傅,他倒是從來沒有擔心過,如果師傅想要見他們,或者是有任務要交代,自然會主動出現,如果他不想見他們,他們怎麼找也是找不到的。
反而,與自己的師傅相比,顧之恆更在意的是蘇唸的一切。
蘇唸對於顧之恆的反應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卻也是點了點頭:“嗯,沒錯我叫它天眼,不過,這個天眼倒是和我的靈氣修煉沒有關係,即便是沒有靈氣在身,這天眼也依舊能夠使用。”
顧之恆點了點頭,只是,還不等說話,蘇念便起身道:“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麼,我們出去說吧,正好去你師傅剛剛出現的地方看看,好不容易看到你師傅的蹤跡,可不能輕易放過。”
“好。”顧之恆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他更相信順其自然,能找到的時候必然就找到了。
走出咖啡廳的大門,蘇念這才輕輕開口:“之恆,我的故事甚至要超出你的想象,我說了你信麼?”
“只要你說的,我便信。”
就連修真異能這樣的事情都已經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是不相信的?
蘇念點了點頭,半晌紅脣輕啓:“之恆,現在的我並不單純是我,我的身體裡還住着另外一個人,不對,或許,應該是兩個人。”
即便小九是器靈,但是現在已經化身爲人,也應該算是一個人了吧。
顧之恆腳步微頓,看着對面的蘇念,眉眼微蹙:“你的意思是你的身體裡有別人?她們是誰?”
看着顧之恆一臉嚴肅的模樣,蘇念忽然輕笑出聲:“她們啊,有一個你見過的。”
“我見過?”顧之恆眉頭微蹙,腦海裡卻忽然閃出一道紅色的身影:“你是說那個紅衣的女子?”
“嗯,就是她。”
“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嗎?那人是誰?”
“另一個就是剛剛我和她對話的,叫做小九,那女子是她的主人。”蘇念輕聲解釋着,這樣說的話顧之恆應該聽得懂吧。
殊不知,此刻的顧之恆即便是大腦飛速的運轉,卻還是有一些迷茫。
“主人?”這是什麼稱呼?奴僕,還是寵物?
似乎是看出了顧之恆眼裡的疑惑,蘇念開口解釋道:“可以叫做器靈吧。”
“念兒,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一個正常人,從出生到成長,如果不是遭遇到什麼變故,又怎麼會讓自己的身體被其他的兩個人佔據?
即便是沒有出現控制身體的情況,但是,又有誰想讓自己的身體被別人佔據呢?
顧之恆的話語一出,蘇唸的眼神微微一怔,她以爲顧之恆會繼續問紅衣女子還有小九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問回了自己的身上。
一想到自己上一世的事情,蘇唸的脣角不禁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
“如果我說我已經死過一回了,你信麼?”
握着女孩的手顧之恆的動作猛地一僵,看着女孩眼底的決絕之色,顧之恆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玩笑意味。
慘烈的讓人心疼。
就彷彿一道傷疤,明明已經快要結痂脫落,但是,只要一提起,就彷彿將那傷疤再一次狠狠的揭開,然後在傷疤上撒上鹽水,撕心裂肺的疼。
在蘇唸的眼神裡,即便是平淡如水,但是,不知爲何,他好像就是看到了那暗藏眼底的洶涌和難過。
顧之恆上前一步,雙手微微用力便將眼前的女孩抱在了懷裡,大手放在女孩的頭上,用自己的下頜輕輕的抵住。
“傻丫頭,不管你以前發生了什麼,但是,以後有我在,只要我活着就定然不會讓你死在我的前面。”
即便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我也絕對會實現對你的承諾。
感受着身前溫暖的氣息,熟悉的味道,蘇念不僅深深的吸着屬於顧之恆的氣息,從鼻腔直接進入肺部,滿滿的滿足感,讓人瞬間便踏實了許多。
顧之恆,你對我如此,我又怎麼會讓你爲我付出性命?
只要我活着,我同樣不會讓你死在我的眼前。
緩緩睜開雙眼,蘇念擡手便拍了拍顧之恆的後背:“我哪有那麼脆弱,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能告訴你的是,小九對我很好,鳳梧同樣對我很好,如果沒有她們,或許根本沒有現在的我。”
又或許,現在的顧之恆根本看不到現在的蘇念。
原本就是兩條平行線,卻因爲意外的發生,將兩條線的發展軌跡改變,硬生生的相交在了一起。
看着對面的蘇念,顧之恆柔聲道:“念兒,即便是沒有她們,上天也會帶着我,找到你的,上天註定的是誰都改變不了的,即便是她們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