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你怎麼過來了?”
聽到身後蘇唸的聲音,王進轉身便朝着蘇念笑了笑:“你這丫頭,這毛料我正糾結着,你倒是看也不看就讓我買下,也不怕虧了?”
蘇念勾脣一笑,“誰說我沒看?我覺得不錯,既然是明標,那就出價拍下就是了,還有人競爭這毛料麼?”
蘇唸的語調微揚,這一高聲詢問,倒是將附近幾個人的目光直接吸引了過來。
只不過,一看到王進身旁的那塊是黑黢黢的毛料,都不禁相識一笑,眼底可見的便是嘲笑之意。
王進被蘇唸的話弄得一愣,看着四周望過來又轉回去的視線,不禁尷尬一笑:“你這丫頭,你不是都看到了,除了我也沒有人對着毛料好奇了。”
蘇念點點頭,雙手負後卻走向那毛料旁,仔細的望着,“我知道,我就是想問問嘛,畢竟公盤有公盤的規矩,別到時候咱們解出綠來,有些人說咱們壞了規矩,我也是以防萬一。”
從她看見王進的那一刻起,她的視線便落在了那毛料之上,雖說這毛料的外表不起眼,甚至那開窗露出來的綠都有些斷紋在,但是,她卻看得到,那裡面足足有兩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翡翠。
買下它,不虧,甚至還能賺不少。
聽蘇念這麼說,王進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這丫頭這麼說,也是在肯定他的眼光不是麼?
“好吧,這毛料少說也得十斤,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可就去交錢了。”王進雙眼帶笑,說實話他倒是真的好奇,這個毛料如此奇特若是出綠定然是極品,即便不是極品也不會太差,但是,如果真的是塊廢料,也就白白浪費這錢了。
蘇念勾脣一笑,對着王進點了點頭,說實話王進浸淫賭石行業少說也十多載,他看毛料的眼光着實不差。
如果她沒有這天眼的存在,她挑選毛料的本事遠遠不及王進的。
只是,王進剛欲拿起那毛料前的編碼牌,一旁的人羣裡忽然走出兩個人。
“哎呀,這不是王哥嗎,好久不見啊,怎麼這麼多年沒在公盤上見到你,今天一見竟然越活越回去了呢?”那男人張嘴一笑,望着一旁的夥伴眼底盡是諷刺之色。
見男人望過來,一旁的人張口接道:“可不是,我以爲也只是王哥流年不利而已,沒想到這眼力也是越來越差了,看不準一塊廢料子不說,竟然還詢問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女孩,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王進拿起編碼牌的手微微一頓,身體微微一轉便看到了身後兩個男人的嘴臉。
雙眼微微眯起,眼底卻閃過一絲冷色,被人怎麼說他,他不在意,這麼多年了,聽過的冷嘲熱諷還少麼?
只是,蘇念本就對他有恩,加上他又將蘇念視爲孩子,怎麼能聽他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詆譭蘇念?
“哼,確實是好久不見,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兩個年紀長了,智商卻下降了,以後記住,沒刷牙別出門,薰到別人不說也是夠礙眼的。”
王進冷哼一聲,冷眼看了一眼對面的兩個男人,拿起編碼牌,不好意思的看向蘇念,脣角微抿。
蘇念倒是無所謂,對着王進張口道:“王總快去吧,這小石頭不過是個開胃小菜,我還等着您回來繼續幫我掌眼呢,開出綠來我也好沾沾光啊。”
這一句話倒是讓對面的兩個男人眉頭微蹙,相視一眼,眼底卻寫滿了疑惑。
“王總?哪來的王總,你是叫王進?”那男人朝着蘇念開口問道,這些年自從王進退出這個圈子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
對於這種家底光光,什麼都沒有的人,怎麼配他們主動和他聯繫?
不過,蘇念這麼一叫,倒是讓對面的兩個人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難不成王進忽然發跡了?
要不然怎麼可能來到緬甸公盤?要知道,光是進入公盤現場就至少要五十萬的入場費。
越是這麼想,這兩人便越覺得有道理,再一看王進身上的名牌西裝,不覺一陣驚訝。
王進聽着蘇唸的話,微微一怔,隨後反應過來脣角無奈一笑,“我馬上就回來。”
話音落下,王進便轉身離開了,蘇念脣角微微一勾,望着一旁一臉冰冷之色的顧之恆,心底微暖。
擡手扯了扯顧之恆的衣袖,“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
顧之恆雙眼微眯,看着剛剛說蘇念“毛都沒長齊”的男人,臉色微冷,要不是蘇念不想將事情鬧大,他絕對不會將這人留到現在。
“走吧。”蘇念無奈一笑,她自然知道顧之恆在怒什麼,只是:“狗咬了我們一口,我們也不能咬回去啊,萬一患上狂犬病,搞不好還是要打針滴,那是要花錢滴。”
這話一出,倒是讓顧之恆眉頭微挑,注意力倒是直接被蘇念吸引了過去,任由自己被拉着向前走去。
“狂犬病?這麼什麼病?”這詞聽着到是新鮮,雖然不太理解,但是,也能聽出來是一種疾病。
“狂犬病啊,就是被狗咬了,然後……”
望着蘇念和顧之恆離開的背影,對面的兩個男人臉色微沉。
“這個女人竟然無視我,我在問她話,她沒聽到麼?!”
蘇念表示,她並不想和空氣說話。
看着眼前手掌般大小的毛料,顧之恆眉頭微皺,擡手便將石頭緊握在掌心,腦袋一歪,看着一旁的蘇念,輕聲道:“這樣對麼?”
蘇念嘴角微抽,擡手便將顧之恆握的死死的手,慢慢掰開:“不用這麼用力,用心啊,笨蛋。”
“你叫我什麼?”顧之恆眉頭微挑,看着一旁的蘇念,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蘇念擡眸便撞進了顧之恆那雙狡黠的眸,這眼神一看就知道這男人沒安什麼好心。
嘴角微微一抽,急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你聽錯了,你看啊,我給你示範,像我這樣,就這樣…誒誒誒,你放開我。”
避開顧之恆的眼神,蘇念拿起一旁一手可握的石頭便攥在了手心,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示範着。
只是,還不等自己有所動作,蘇念便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忽然多了一隻大掌,緊接着一個用力,她的臉差點撞在了顧之恆的胸膛上。
感受着胸前忽然撞過來的柔軟,顧之恆的心底微微一軟,一手摟着蘇唸的腰身,嗓音微微低沉,“嗯?是我聽錯了麼?小笨蛋?”
蘇念:“…。”
“唔”腰間瞬間一緊,蘇唸的臉色一陣發燙,她是不是不應該帶這個男人過來,美色誤事啊!
“你,你放開我,這裡這麼多人呢,你注意點行不行?”蘇念瞪了顧之恆一眼:“你還想不想好了?”
顧之恆眉頭微挑,卻將腦袋擡了起來,視線望着四周又落到了蘇唸的臉上,脣角邪魅一笑:“我以爲你把我帶到這麼個角落裡來,是這個意思呢,原來是我理解錯了啊。”
顧之恆意味深長的一笑,讓蘇念身上的雞皮疙瘩頓起,擡手便砸向身前的顧之恆,氣急敗壞道:“你想什麼呢?放開我,你個臭流氓。”
她把他帶到這沒有人的角落,就是想試着教他吸收靈氣的辦法,誰知道這丫的竟耍起流氓來了。
顧之恆輕輕一笑,放在蘇念腰間的手卻緩緩鬆開來,倏地低下頭,鼻尖猛然對着女孩的鼻尖,輕聲道:“爲夫只對你一人耍流氓。”
這話一出,蘇唸的耳根在瞬間便躥紅起來,身體一動,伸手便推開了身前的男人,低着頭,嘴裡嘟囔着:“瘋了,絕對是瘋了。”
看着眼前女孩一臉“嬌羞”的模樣,顧之恆的脣角閃過一絲寵溺的笑意。
只是,視線微微一擡,看着蘇念身後忽然多出的人影,眉頭卻忽然皺起,剛想伸手將身前退後的女孩拉回來,卻不料,被眼前的人快了一步。
“小心。”
“誒…不好意思,不…怎麼是你?”
蘇唸的身體本是靠着牆壁的,但是,剛剛推開顧之恆之後,便移到了一旁的過道處,身體向後退着的蘇念便感覺到自己似乎撞到了人。
好不容易站穩身形,說着抱歉,手腕卻忽然被人拉住,回過頭入眼的便是蕭羽那張臉色微沉的臉。
“你怎麼在這?”蘇念脣角的笑意緩緩收起,手腕微微一動,便從蕭羽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蕭羽的眉頭幾不可查的皺起,蘇唸的掙脫他卻沒有阻止,只是放任她離開。
只是,望着蘇念微紅的臉,還有蹙起的秀眉,蕭羽眉頭微皺:“他欺負你了?”
這話一出,倒是輪到蘇念一怔:“哈?”
從蘇念掙脫蕭羽的那一刻,顧之恆便上前一步將蘇念牽在手中,望着對面的蕭羽,雙眼微眯。
“蕭先生已經閒到管別人的事了嗎?這公盤不小,倒是不少和蕭先生志同道合的人,我們就不奉陪了。”
對於眼前的蕭羽,顧之恆不喜,不僅是因爲他對蘇唸的態度,也是因爲蕭羽渾身散發的氣場,便讓他感覺不對。
被顧之恆牽着,蘇念便跟着他的腳步向前走着,同樣,自從蕭羽知道了她的身份,就決定了在不清楚蕭羽身份之前,她和他註定只能是陌生人,或者,敵人。
蕭羽眉頭微皺,看着身前蘇唸的背影,忽然沉聲說道:“蘇念,顧之恆不適合你,你不要忘了,我們纔是同一類人!”
這話一出,蘇唸的腳步便瞬間停在原地,臉上笑意不再,回身擡眼,眼底盡數冰霜。
這一句話,蕭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徹底將蘇念與他的距離拉開。
顧之恆眉心狠皺,轉身望着蕭羽,忽然冷哼一聲,腳步微微一動,身形便在瞬間竄了出去。
幾次三番的挑釁,看在蘇唸的面子上,他忍了,但是,他的隱忍不代表他沒脾氣,相反,他的脾氣非常不好。
早就緊握的雙拳在瞬間出動,對着蕭羽的臉面便砸了過去。
蘇念眉心微蹙,顧之恆的出手在他意料之中,但是,這速度卻在她的意料之外,不是她沒有抓住顧之恆,而是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蕭羽輕哼一聲,望着眼前攻擊而來的顧之恆,手中的摺扇微微一動,便在瞬間擡起,擋在眼前的同時,也在瞬間對上了顧之恆砸過來的拳頭。
“嗡——”的一聲輕響,蕭羽的身形卻在一招過後,猛然退後了五步,而那手中的摺扇邊角竟然被顧之恆的一拳,轟出絲絲的裂縫。
蕭羽站穩身形,視線微微垂下,望着手中的摺扇,心底卻是狠狠的一驚。
他的力量,竟然這麼強!
轉眼看向顧之恆,卻見他只是停在原地,脣角冷勾,望着對面的蕭羽,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確實不是同類人。”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對面的蕭羽眉頭狠狠皺起:“你太囂張了!”
顧之恆眉眼微擡,冷聲道:“囂張又如何?連一個身受重傷的人都打不過,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面前囂張跋扈?”
“你!”蕭羽冷哼一聲,身側的拳頭卻死死攥起,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想到第一次見面時,他還想着和顧之恆一較高下,可是自己巔峰的狀態,竟然一招便敗在了他的手下。
蘇念朝着顧之恆的方向走了過來,望着對面的蕭羽。
蕭羽口中的同一類人,顧之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卻明白,張口沉聲道:“你錯了,我們從來不是一類人,在我沒有弄清楚你的身份之前,你和我,只能是敵人,回到華夏之前,有你的地方我會主動避開。”
蕭羽忽然冷笑:“好一個敵人,蘇念,你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蘇唸的眉頭輕蹙,脣角微微抿起,這短短的幾天雖短,可是,她經歷的卻不少,至於欠蕭羽恩情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提起,蘇念差點忘記了。
顧之恆視線微轉,看着一旁的女孩低頭抿脣的模樣,心底微微一疼。
他不過晚到了一天的時間而已,他的念念都經歷了什麼?
以她的能力,如果還需要蕭羽去救,定然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的事情。
想到這,顧之恆眸色微冷,看向蕭羽冷聲道:“她欠的,我來還。”
蕭羽忽然冷哼:“她是她,你是你,我當初救得人是蘇念,不是你顧之恆。”
顧之恆眼底一冷,剛想開口,身側的女孩卻一把拉住了他:“我欠的我來還,但是,我說過的話我會做到。”
話音落下,蘇念拉起顧之恆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獨留蕭羽一個人站在原地。
原本只是微微裂縫的摺扇,卻在他的一個用力之下,瞬間碎成兩半,望着蘇念離開的背影,蕭羽的眼底浮上一層沉色。
蘇念,你會後悔的。
“念念,你去哪了啊,讓我找這麼久,快來快來!”
剛從那角落裡走出來,蘇念便看到朝着自己一路小跑過來的王進,雖是一臉的焦急,但是眼底的興奮之色倒是躍然而上。
朝着王進的方向,努力的掛起一絲笑臉:“王叔,怎麼了?”
這一笑,倒是讓王進的腳步微微一頓,望着蘇念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念念,你怎麼了,不開心?”
蘇念微微一怔,看向一旁的顧之恆,又望着眼前的王進:“沒有。”
“你這丫頭,王叔跟你在一起相處這麼久還不知道你,不想笑就不笑了,誰欺負你了,告訴王叔。”
雖是這麼說着,但是王進的眼神卻若有若無的放在了一旁顧之恆的身上。
一直和蘇念這個丫頭在一起的就只有顧之恆了,若說惹她不開心了,除了顧之恆他也想不到別人了。
這眼神看在顧之恆的眼裡,卻讓他不僅無奈的輕嘆一口氣。
他哪裡敢欺負蘇念,是蘇念欺負他還差不多。
蘇念轉頭,便看到了顧之恆眼底閃過的無奈之色,頓時眉頭微挑,“怎麼,我欺負你了?”
顧之恆眼色一亮,對着蘇念便點了點頭:“嗯!”
“你!”這個傢伙,真是給個臺階就下,也不怕摔着。
這一幕,看在王進的眼裡,卻覺得一陣牙酸。
看出蘇唸的心情好一些了,王進這才張口道:“行了,那毛料我那過去解了,馬上就是我們了,叫你過去看看。”
聽到着,蘇唸的臉上這才掛起一絲笑意,眼睛微微一亮:“走,過去看看。”
*
解石區
緬甸公盤中,除了有翡翠毛料的地方人流比較多,也就只有解石區的人是最多的了。
喜愛賭石的人,都或多或少迷信,即便自己沒有解出玉石,但是能看到別人解出好的翡翠,也能帶給自己一些喜氣和好運。
而且,緬甸公盤的毛料向來質量比較出色,在解石區即便看到上好的老坑玻璃種,也能一飽眼福了,對於賭石的愛好者來說,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只是,看着眼前被工人搬上來的毛料,讓一旁的衆人不禁嘴角狠狠一抽。
“誒,我說你們是不是搬錯了?別把邊角料拿出來,這不是浪費我們大家時間麼?”
“誰說不是呢,工作人員你們在看一下,要是拿錯了就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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