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決定魯莽一把。
說實話,如果不是兜裡的那張紙條,他可能真的暫時答應了許青巖的邀請。
畢竟人在屋檐下,留下有用之身比無知的魯莽更重要。
看到紙條之前,他還想着要不要打入敵人內部,然後從內部分化這個賣神水組織。
只是那張紙條……
王德全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手插在兜裡,手心裡的汗將紙條浸得開始發潮。
許青巖有些沉默地看着王德全,過了半晌,將目光移向窗外。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王大夫自便吧。”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感情色彩,但王德全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威脅之意。
可許青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迷惑。
“雖然你拒絕了我的邀請,但我還是想提醒王大夫一句。”許青巖頓了頓,回頭看向王德全,道:“小心你身邊的人。”
王德全沒說什麼,深深地看了許青巖一眼,從他身邊撞過,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離開了小樓。
“聊完了?”見王德全出來,門口等候的中年人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些變化,眼裡似是帶着少許的期待:“聊得怎麼樣?”
見中年人如此積極的詢問,王德全輕笑一聲,嘴裡的話有些含糊:“挺好的。”
中年人一聽,臉上出現了一抹極淡的喜意:“那現在你要去哪裡?”
“回剛剛的地方,我去看看你們之前留下的失敗品。”王德全隨口應道。
聽到王德全的話,中年人的步伐似乎都加快了許多,也不多說什麼,帶着王德全快速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王德全揹着雙手,散步似的跟在中年人身後,和老大爺遛彎只差了一隻鳥籠。
他擡頭看着眼前建築,無數個窗戶自眼前劃過,目光最終鎖定在三層中央的一個窗子。
那窗子半開着,淡藍色的窗簾垂在窗外,時不時隨着風飛舞。
“你在看什麼?”中年人見王德全的腳步聲變慢,回頭問道。
這一次,他對王德全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順着王德全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聽到中年人的問題,王德全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這裡還住着其他人?”
那中年人怔了一下,接着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裡面都是廠子裡的工人。”
“原來是工人啊。”王德全裝作恍然大悟,接着像是隨意的問道:“那他們的宿舍都是幾人一間啊?”
“八人一間。”中年人回答道。
“男女宿舍都是八人?”王德全隨口問道。
“都是八人。”那中年人點了點頭,接着看向王德全問道:“王大夫有沒有相中的樓層,我可以讓人收拾出來一間。”
聽着中年人的話,王德全嘴角微微勾起:“暫時不用了,地下挺好的。”
中年人聽着,嘴角抽了抽。
重新回到地下,王德全進了門,回頭看向門口的中年人,問道:“還沒問你叫什麼。”
“蔣文山。”那中年人答道,接着拍了拍王德全肩膀,臉上帶着笑,“接下來就要麻煩王大夫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王德全點了點頭,臉上也是帶着笑。
看着鐵門在自己面前關死,王德全嘆了口氣,轉身看向室內。
“回來了?”陳程聽到聲音,從倉庫裡走了出來,看向去池邊洗手的王德全道:“你們都說了什麼?”
王德全仔細地搓完了每一個指縫,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這纔看向走到桌旁的陳程。
“也沒什麼,就是威脅我加入他們。”
“你同意了?”陳程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
“你猜?”王德全聳了聳肩,“反正答不答應接過都差不多。”
“那倒是。”陳程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了不還是在這蹲着。”
王德全笑了一聲,笑聲意味莫名,接着走向滿是零件的桌子,低頭掃了一眼,問道:
“你剛剛沒動這些零件吧?”
陳程被問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一臉坦誠的答道:“沒有,我就算動了也裝不回去。”
王德全看向陳程的目光帶着審視,聽了陳程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嘴角微微一擡,“沒動?等下裝不回去的話,你就等着賠吧。”
“別啊。”陳程一臉苦笑。“我承認我是動了,但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裝回去,沒別的意思。”
“隨你。”王德全沒有再理會陳程的一舉一動,目光移到桌子上的零件堆,腦海中回憶着拆時的順序。
按着記憶中的順序,一步一步的將機器還原。
看着桌子上幾乎已經裝好的機器,王德全沉默了片刻,接着擡頭看向一旁研究神水的陳程。
“你看我做什麼?”陳程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缺了。”王德全目光下移,“缺了一塊零件。”
“我可沒拿。”陳程一臉懵的看向桌子上的機器,“這東西看着不是好好的嗎?”
王德全垂眸看着桌上的機器,半晌,忽然笑了笑,接着擡頭看向陳程:“沒缺,逗你玩呢。”
“嘿,我就說嘛。”陳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接着一臉責怪道:“以後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了,怪嚇人的。”
聽了陳程的話,王德全挑了挑眉,擡頭問道:“哪裡嚇人了?”
“王兄弟來的晚可能不知道,在我們之前,這裡住着一個研究神水的人,據說是個被學校辭退的化學老師。”
“化學老師?”王德全臉上微微有些疑惑,“那他人呢?”
“人沒了,據說是實驗出了事故。”陳程擺了擺手,嘆了口氣,接着壓低聲音一臉神秘道:“我聽說就是因爲他,仿製的神水纔出了問題。”
“上面的老闆對他不滿,讓人對他實驗用的機器偷偷做了手腳。”
接着,他像是腦補出當時的場景,嘆息道:“你是不知道他死的有多慘。”
“這樣啊。”王德全點了點頭,“那還挺嚇人的。”
“可不是嘛。”陳程附和道:“所以咱們兄弟兩個可要多加小心了,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一條麻繩上的螞蚱。”
“兄弟。”王德全重複了一遍,輕笑出聲。
在陳程疑惑的注視下,他將桌子上的機器掉了個方向,將另一面朝向陳程的面前。
“你看。”王德全指着機器上明顯缺了一塊的空洞,歪着頭,看向臉色逐漸難看的陳程,聲音帶着輕笑:
“你看,這裡缺了一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