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婉不情不願的走進元芷汀的房間,瞄了一眼屋子裡的陳設心裡更加不爽。雪蠶絲被冬暖夏涼,能根據人的體溫調節溫度,是北堂譽及冠,聖皇賞賜的,還有元芷汀掛在旁邊的雪白的貂皮大氅,這個屋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最好的,就連她薰的香也是西遼特產原香,僅供皇室和王室成員用的。憑什麼她可以享用這些好東西,而她還要被打發來詢問她住的舒適與否。
“封小姐來就是站在這裡瞪着我的嗎?”元芷汀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書,知道封小婉在打量着屋子裡的陳設,淡淡的冷冷的問。
封小婉緊咬着下脣,小手不斷的攪着手中的帕子,就是說不出口。她旁邊的丫鬟見她一直不說話,拉了拉她的袖子,她纔不得不開口,“我爺爺讓我來問問你,還有沒有什麼缺的!”即使開口了,也是昂着頭。
元芷汀冷冷的勾起脣角,她沒興趣和一個傻的天真的小姑娘計較,“勞煩告訴封丞相,我什麼都不缺,讓他不用費心!”
封小婉瞪了一眼元芷汀,氣沖沖的走出了房間。元芷汀放下書,看向旁邊的兩個丫鬟,“我累了,想休息了!”
“是!”兩個丫鬟互相使了個眼色,小心的伺候着元芷汀洗漱。她們是北堂譽派來的,知道自家公子對這位姑娘上心,自然不敢怠慢。
第二天一睡就睡到了辰時,元芷汀懶懶的被丫鬟叫了起來。北穹王知道齊雲濡來了,親自來到封府拜見,齊雲濡自然不能再推辭,中午封丞相在府中設宴,元芷汀也不得不參加。
北穹國內三公六卿知道齊雲濡來了,紛紛想來拜見,都被齊雲濡拒絕了,今天聽說北穹王親自來了,也厚着臉皮跟着來了,封府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元芷汀不喜歡這種場合,卻不得不參加。被丫鬟侍弄了半天,纔不情願的走出了房間。雪城實在太冷了,一出房門,一陣寒風颳來,元芷汀趕緊將大氅的帽子戴上。
走在院中,元芷汀想起了之前在封府,封小婉說的封府美景,既然不能隨心所欲,那就自己尋找快樂。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封府內此時楓葉緋紅,菊花金黃,紅黃相間,光彩流離。菊花叢中,一美麗女子大紅的披風比楓葉還豔麗,窈窕的背影讓人有種想要窺探究竟的衝動。
“郡主,你既然這麼喜歡這翠菊,不如向封丞相求了去!”
元芷汀一聽就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之前的驚豔一下子消失了,擡步準備離開。
“小汀!”北堂影豔麗的俏臉上滿是喜悅,緩緩的朝元芷汀走來。
元芷汀白了一眼,她不記得她和這位郡主有多熟識吧,怎麼人家會一副久別重逢的喜悅呢。
“小汀,父王和母妃讓我來接你,我走到這裡,見這菊花開的正豔,就駐足了一下!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北堂影一上來就來牽元芷汀的手,親密的樣子好像兩人就是親姐妹,讓元芷汀一身惡寒,趕緊收回手。
“郡主先走吧!我跟着!”元芷汀故意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大自然有一個法則,那就是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北堂影很美麗,恰恰也很危險的,所以她得遠離。
北堂影眸底閃過一絲寒意,很快消失,仍然溫柔的在前引路。
來到宴會的主廳,裡面
已經坐滿了人,嘰嘰喳喳的吵得很,齊雲濡和宇文勖被安在主位上,不耐煩的應付着衆人的吹捧和景仰。
宇文勖見元芷汀進來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起身準備去拉元芷汀,卻被齊雲濡捷足先登,拉着元芷汀坐到了他旁邊。
“這位就是國師的女兒吧,果然氣質出衆,嫺靜端莊!和小悠一樣,讓人一見就喜歡!”北穹王妃看着元芷汀,目光溫和慈愛,彷彿真的是見到好友的女兒,還泛着淚光,“只可惜,小悠看不到了!”說着說着,那王妃還滴下了幾滴淚,然後擡手用手帕優雅的拭淚。
元芷汀就好奇,聽她的語氣,她應該認識馥悠,而且關係不錯,齊雲濡說她和馥悠長得很像,可上次在王宮中參加北堂譽的及冠禮時,這位王妃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眼神啊?
宇文泳思一提到馥悠,齊雲濡的表情出現了幾分哀傷。元芷汀掩去了心中的疑問,微微一笑,“原來王妃認識我娘?”
“何止認識,我和小悠感情很好。小悠嬌俏可人,單純善良,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要不怎麼會讓眼高於頂的國師大人傾心相戀,不顧族人反對,要迎娶爲妻呢!”宇文泳思調侃的盯着齊雲濡,之前的傷感完全消失,眸中隱着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元芷汀心中更加疑惑了,這位王妃和馥悠那麼熟悉,怎麼會沒有發現她和馥悠長得很像,還視若無睹。當年在狩獵場,馥悠展現了異於常人的能力,皇后更是將馥悠定爲妖孽,她見到自己卻沒有一點驚異和排斥,直覺和理智都告訴她,這個王妃有問題,“王妃是怎麼認識我孃的?”
齊雲濡見元芷汀對馥悠的事很感興趣,開口介紹,“這位是聖皇的小女兒,和樂公主宇文泳思,當年你娘和我一起到了聖都,人生地不熟,泳思很照顧她,經常帶她一起出去,小悠也很喜歡和她一起玩耍!”
元芷汀終於想起了這號人,齊雲濡說當年帶馥悠參加狩獵大會的就是這位王妃,以她女性的直覺,她覺得這位大媽絕對屬於腹黑級別的,那麼那次狩獵也很可能是母女一起演了一場好戲,從而導致了馥悠出走。“原來如此!”元芷汀心中雖然明瞭,但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笑着。
“原來母妃和小汀的孃親是好姐妹,我和小汀也是好朋友,也許冥冥之中就有註定!”北堂影坐在元芷汀的對面,笑着說道。
元芷汀是真切的感受到那句諺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兩母女都是演戲的高手。
“若是我們兩家可以親上加親就更好了!”北堂影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在座的人都紛紛看向她。
“影兒何處此言?”北穹王總算找到了存在感,一直聽齊雲濡和宇文泳思懷念故人,他也不好插話,於是看向北堂影。
北堂影掩嘴輕笑,“父王看小汀身上的那件大氅!”衆人目光一下子都移到了元芷汀身上。
元芷汀也奇怪的盯着北堂影,不知道她葫蘆裡又賣着什麼藥。
“雪貂性子靈敏,極難捕捉,要用皮毛做一件大氅,至少要十幾只雪貂,毛色還那麼純正,就更難了。前段時間哥哥特意去了岄雪山上,打了好幾十只雪貂,命人趕製了這間大氅,開始我還以爲哥哥是做給我過冬的,沒想到是給
小汀的!”北堂影故意斜睨着北堂譽,果然見北堂譽羞澀的紅了臉。
宇文勖的臉已經黑了,瞪着身旁的北堂譽。
北穹王一聽,大喜,“原來如此,哈哈……國師大人,不知齊雲小姐是否定了人家?”
封丞相在一旁也期待的盯着齊雲濡,若是北堂譽真的可以得到齊雲家族的支持,那王位就唾手可得了。
齊雲濡看向元芷汀,見元芷汀祈求的盯着自己,淡淡一笑,“還沒有!”
元芷汀無奈的搖搖頭,齊雲濡這是在和宇文勖鬥氣,沒辦法,一個是爹,一個是自己愛的人,她夾在中間很難做的,既然她爹這麼喜歡看宇文勖吃癟,就順了她爹的意吧。
“是嗎?那太好了,譽兒剛剛及冠,本王正在爲他物色妻子人選,之前給他介紹了很多朝中貴女他都不滿意,原來是心有所屬。既然兩人有情,不如今日就將兩人的婚事定下來,國師大人看如何?”北穹王是高興得不得了,齊雲家族的嫡女,他的兒子要是能娶到她,就等於得到整個齊雲家族的支持,何愁大業不成。
“小汀還小,我也剛剛纔認回女兒,不想這麼早就將她嫁出去,等到她及笈再說吧!”齊雲濡只是想捉弄宇文勖,卻並不會拿自己女兒的幸福玩笑,於是婉言拒絕。
可這話聽在北穹王耳朵裡就是有商量的餘地,雖然不能立刻定下,但至少齊雲濡沒有直接拒絕,那就是有機會。元芷汀願意穿上北堂譽給她做的大氅,這不就是說明兩人都有情嗎,只要元芷汀喜歡,齊雲濡自然不會拒絕。心裡越想越美,看向北堂譽的眼神也有了變化。“對對,你們父女剛剛相認,國師大人捨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不急,不急!”
元芷汀白了一眼齊雲濡,看向一旁的宇文勖,見他繃着臉,幸災樂禍的掩嘴偷笑。
北堂譽至始至終都看着元芷汀,只見她時而看向齊雲濡,時而看向宇文勖,目光卻從未落在自己身上,心裡更加的失落,那僅存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北堂影環視了一週,低頭掩嘴喝茶,眼底劃過一絲冷意,然後放下茶杯,“父王,上次我和哥哥掉下懸崖,差點死了。小汀爲了救哥哥,不顧自己的性命,哥哥讓她放棄,她卻說‘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也不能死’!我當時都被感動了,若不是真的愛哥哥,何至於生死相隨,因此影兒早在心裡將小汀當做嫂嫂看待了!”
北堂影的話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巨石,原本只是齊雲濡爲了氣宇文勖開的玩笑,宇文勖心裡不爽卻不會當真。她這話卻讓宇文勖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原來兩人還有這一幕,難怪北堂譽對元芷汀一直不死心,那樣的話若沒有感情,怎麼可能說得出。再回想之前元芷汀設計讓自己去救北堂譽,和她看北堂譽癡纏的眼神,難道他們早在之前就認識,心中一團火焰熊熊的開始燃燒。
“是嗎?小汀?”宇文勖緊緊的盯着元芷汀,那是在詢問,也是在向她確定。
元芷汀不知道該怎麼說,北堂影說的沒錯,當時她因爲北堂譽和林介坤長得很像,所以纔會不顧性命相救。她要如何說,而且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告訴他自己是生來帶着前世的記憶,告訴他她以前一直深愛着林介坤?於是只能愣愣的盯着宇文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