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留書一封后毅然決然的跟着顧還一同離京, 在離京前,淨玉其實已經告訴她,那個顧還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唸的姜如思。
可她也不曾點破過, 畢竟自己就是尋着要去尋姜如思的由頭才能跟着他一同行走江湖的。
秋高氣爽, 林間楓樹皆已成紅, 樹樹玉立, 晴方看着走在前面的姜如思不顧腳上已磨破了腳趾, 一走便是一陣錐心的疼,可她硬是一聲不吭。
額上不知是熱還是疼而冒出了許多汗。
山野林間人本來就不多,故而除了鳥獸之聲, 便只能聽到他和她的腳步聲了,姜如思看着慢吞吞跟在身後的南晴方, 略微皺了眉頭, 卻也停了腳步。
對着她說:“馬上就到回雲寨, 我們在那裡歇一歇。”
晴方聽見他的聲音,擡起頭往前看了看, 午間日光下澈穿過密密紅葉漏了幾縷光直直的落在靠在樹上的他的身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定是不耐煩的。
此刻腳下就是再痛她也不放在心上,加快了腳步往前走,生怕他一個嫌棄再把她送回京城。
人啊, 總是貪得無厭。
原本想見他一面也是好的, 卻在見了一面後幻想和他種種。
而那種種, 也都盼望着真的如願。
晴方到了姜如思的面前, 姜如思卻還靠在樹上, 他自是看到了她額前的不斷冒出的汗,以及並不自然的腳步。
如今離京城還不遠, 她若是吃不了苦,自可與他說,他可是盼着把她送回去。
因爲在他直覺裡隱隱不安。姜如思拿出了水袋,拔出塞子,遞給她。
晴方道了聲謝,仰起頭咕嘟咕嘟的喝起了水。
正喝着便聽見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向他們二人靠過來。
她向後看去,臂上忽的一緊,姜如思將她拉到身後,神色凜然的環視了一圈逼過來的人,看他們額前纏着的青色布條,顯然是回雲寨的人無疑。
爲首那人上下打量着晴方二人,晴方將門之後的名聲也不是虛的,當下從姜如思身後出來與他站在一起,姜如思神色不變的望了她一眼也不再管她。
爲首那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看着高大壯實,耳聰目明,爲她此舉所動,便多看了她幾眼,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空中忽的傳來一聲嬌笑。
晴方擡起頭向上看去,從天而降一紅衣女子,紅衣似遮住了天一般,只看到她宛如一朵盛開的正濃的牡丹一般越來越近,不到片刻便翩然落在晴方的左前方——媚眼如絲的看着對面面無表情的姜如思風情萬種的笑着。
晴方不由感嘆,這真是她見過最好的女子了,眉目間有英氣,細長的眸子深陷在白皙的臉上雙眸之中滿含春意,高挺的鼻樑下一張大小正好的嘴脣,那雙脣殷紅,此時上翹着,兩個淺淺酒窩在她那張鵝蛋臉上極是明豔。
身姿曼妙當是她見過的人中首屈一指的人,紅羅紗衣裡一件低胸襦裙露出她精緻的鎖骨以及胸前那讓她自愧不如的一片凸的圓潤誘人的雪白來,襦衣上別無它飾,卻剛好襯出她雪白的肌膚來。
晴方低頭看了看自己胸的一馬平川,不由輕嘆一口氣。
擡起頭時便聽到那女子轉過頭對身後氣勢洶洶的一衆壯漢略有威嚴的說到:“盜宿,帶這位姑娘先回去,好生招待着。”
晴方擡頭正欲說話,姜如思卻開口道:“她與我一處。”
紅衣姑娘聞言輕輕一笑,對着那一干壯漢說到:“行啦,回吧!這位是我的貴客。”
她身後的一衆壯漢們連遲疑半分都沒有,她話音剛落,只見灰塵滾滾。
她再次轉過頭來,目光在晴方身上掠過說到:“還煩請着姑娘迴避一下。”
晴方點頭往後退了幾步轉過身去。
那女子便扭動着妖嬈身子附上了姜如思的身挽着姜如思道:“一年多沒見,你可想我了?”
姜如思微微側頭卻是看不到晴方的身影,不知爲何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她還不知道真正的他是什麼樣子?
她嬌媚惑人的聲音傳到了晴方耳中,晴方明知非禮勿聽,可她心中卻想聽聽姜如思怎麼說。
姜如思嘴角彎起來,一雙眸子卻仍是冷清。只見他攬上了紅衣女子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說到:“我是沒想你,有人卻是想你了。”
說着便猛地將她往懷裡一拉,在她耳邊又說着什麼。
不知他在她耳邊又說了什麼,只見紅衣女子臉有些紅,舉着粉拳錘着他堅實的胸膛,嬌嗔道:“你這個人一年不見還是這麼壞。”
晴方想原來這姜如慕已有了紅顏知己,那她也就放心了,等跟着他行走江湖後便就回京,反正她想做的都已經做了。
眼中忽然落了一滴淚,好似是在問她,想做的真的已經做了嗎?
待他二人卿卿我我畢後,三人便向回雲寨去。
那女子喚作寒水,是回雲寨寨主的得力下屬人稱左掌寨,輕功極好,擅長用毒,性情卻是變幻莫測,她若是一個不滿意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對你施毒,許多人連死都不知是怎麼死的,故而寨中人人皆懼她。
回雲寨地處山中隱蔽處,前有天險後有山,易守難攻,在兵家看來此處倒是極好的。
晴方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只見寨前有高達四丈有餘的瞭望臺上站着值崗的人,頭上皆清一色的繫着一條青色布條。回雲寨之中的人似乎對由寒水姑娘帶回來的一男一女格外感興趣,連一向不問世事只沉迷於閉關的寨主燕一顧也在聽聞了消息後匆忙出了關,危坐與回雲堂上,一手撫着鋪在身下交椅上的虎皮,一手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頭髮,斜眼看着正走進來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他見過,不就是寒水那衆多小情人裡的一個,一個寒水上心的人。其實寒水明白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那男子的心,否則以她的脾氣哪裡肯再吃回頭草呢?
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小姑娘,他沒見過,到底是年輕,就是和他們這些老人不同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正在向他走過來的晴方。
那小姑娘生的討喜,細長的眉下一雙亮晶晶的雙眼,眼睛倒不大,卻是有神,長長濃密的睫毛隨着她眼睛微動而輕輕撲顫着,圓圓的鼻頭下一張失了血色的小嘴正微微抿着。
她身上穿着一件鵝黃色百褶裙外面套了一件鵝黃色的百花短褂,身姿輕盈。
這小姑娘也不錯,難道這小姑娘也瞎了眼對寒水那個小情人……
燕一顧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真是可憐了後面的那個小可憐。
真心最怕的便是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