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公子見面是在一個普通的會所裡面，沈正輝讓王安萍不要出面，免得她夾在中間難做人，況且王安萍和這個劉公子也沒有什麼交情，對方只不過是讓她傳個話罷了，這是鑑於她和沈正輝的親密關係的緣故。
沈正輝到達這個會所的時候，這位劉公子並沒有拿架子，而是很熱情地在門口迎接，彷彿真的是和沈正輝談正兒八經的生意一樣。
劉公子身形高大，看起來一表人才，臉上掛着的笑意顯得親切可人，不過眼睛裡面一閃而過的某種傲慢大概纔是他的真面目。
“沈導演，見到你真是榮幸啊！”他身後跟着兩個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一看就是精明的手下。劉公子也親熱地介紹說這是某某音像出版企業的董事長，那位是某某影視集團的總經理，這兩位表現得也相當客氣，姿態非常低，彷彿他們真的是站在弱勢的一邊。
相比之下，沈正輝態度就要敷衍一些，簡單地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劉公子把沈正輝引進了一個包間。在那裡，兩個打扮得相當端莊的女孩子一看到人進來了，馬上開始煮茶。
“先喝茶，慢慢談。”劉公子說道。
沈正輝可有可無地坐下來，兩個女孩子認出來是沈正輝到時頗爲激動，不過即便是如此，兩個人還是非常穩重地將茶泡好，暖杯，沖茶各種步驟一絲不苟，兩輪茶泡下來，十多分鐘就已經過去了。
劉公子絲毫沒有替沈正輝掩飾身份的想法，在等茶的時候。隨口就問道，“《魔法學徒》前傳第一部的票房超過二十億了吧？有虛報的成分嗎？”
“是的，”沈正輝撇了撇嘴，“上下兩部加起來確實超過二十億了，”他哼了一聲。“虛報票房還要多分給我錢，索尼和哥倫比亞都不會這樣做的。”
“我是說給媒體虛報。”劉公子打了個哈哈。
“媒體虛報的話，irs也會找上門的。”
劉公子繼續哈哈笑，“潘多拉影盤銷售量也有20億美元？”
“上下兩部加起來的話，已經很接近這個數量了，你看新聞報道上也報道了。”沈正輝迴應道。“不過這樣的好日子不多了，所以現在急着拍第二和第三部。”
“那爲什麼你不當導演了？”劉公子問道。
“這就比較複雜了，涉及到了哥倫比亞、索尼和我們幾方的利益，”沈正輝像是在吐露秘密，又像是隨口在說。“就我個人而言，連續拍上八部就已經夠了，再多我也受不了，證明一下我的實力就行了。”
兩個女孩子聽得滿眼放光，不過很快劉公子在喝了茶之後，就對她們說道，“你們出去吧。”
儘管很是不捨，但是也知道接下來肯定是要談生意了。兩個女孩子很是識相地行禮走了。劉公子帶着的兩個跟班於是檢查了門窗。
劉公子對着沈正輝笑了笑，“沒什麼事情，”他說道。“今天這裡我已經包場了。”
沈正輝矜持地笑了笑。兩位董事長和總經理坐下來之後，劉公子饒有興致地仔細打量了一番沈正輝，說道，“沈導演看起來興致不太高啊！覺得我沒有合作的誠意還是沒有合作的資格？”
“這倒不是，”沈正輝舔了舔嘴脣，“劉先生不如講一講你想要怎麼合作？上一次讓我印象深刻的想要和我合作的人我記得是李睿。他態度不是很好，我們最終沒有合作成。然後我就出國了。”
劉公子聽到李睿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嘴角牽動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來。
一旁的董事長先生看氣氛不對，插話道，“李雲那是自己作死，但是我們劉公子的父親不一樣，他可是xxx的嫡系干將，眼看着就要入局去管……”
“好了，”劉公子打斷了對方的話，“還沒有開會確定的東西就不要講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劉公子笑盈盈地看着沈正輝，“沈導演，王姐沒有和你說過我嗎？”
“爹媽是運氣和天生的，真做起生意來還是要看本人的能力和氣度。”沈正輝揚了揚眉毛，“沈公子通過安萍姐傳話給我說想要做影片的生意，不知道你有什麼章程？”沒有等到劉公子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個進出口的版權不是必須通過中影公司嗎？”
劉公子揚了揚眉毛，他似乎對於沈正輝有些故作的裝傻有些不滿，不過還是沉穩着語氣說道，“這個你不用操心，”他壓低了語氣，“這個市場肯定會放開，絕對不會再讓中影壟斷這方面的資源，”停頓了一下，“不過就算是不放開也沒有關係，中影那邊我也能夠搞定。”他對着自己身後的兩個人做了個手勢，“這兩位的公司都是設備齊全的正牌公司，”他說道，“不是那種沒有生產力的皮包公司，如果把製作拷貝的任務交給他們，他們肯定能夠保質保量完成任務。”他甚至繼續說道，“銷售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也有相應的銷售渠道，到時候你直接按照授權的數量收錢就行了，絕對不存在生產力跟不上的情況，您覺得怎麼樣？”
廢話，製作拷貝而已，只要破解了加密，一臺電腦一天也能夠拷貝個好幾百份。沈正輝看着這位劉公子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也不過是掩飾他想要直接從這個生意中分一杯羹的意圖。
“那麼你覺得這個授權的費用應該是多少呢？”
劉公子伸手敲了敲桌子，面帶笑意地說道，“一份拷貝十塊錢怎麼樣？”他說道，“以大陸的市場，一年買個上億份不成問題，你什麼都不做，坐收十億。”
這個價格。似乎有些微妙呢！按照之前和中影、cctv的合作，《三國演義》的售價每集的潘多拉影片售價不到100元，最後分配下來，到沈正輝手上也不過是20元左右，這20元是扣除給尼克.安德森的費用和稅的。但是那是電視劇。如果是電影的話，價格又不一樣了，得到的分成大概會有30多元，版權方、中影和沈正輝這邊，幾乎是按照各三分之一的比例分成。沈正輝通過大陸的合資公司分錢，但是這些錢不是他的個人資產。合資公司名義上是屬於春日和沈正輝個人的，不得不說劉公子開的這個條件，對沈正輝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
所以沈正輝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個價格太低了。我不能答應。”
劉公子似乎並沒有遭受挫折的樣子，他停了一下，用真誠的目光說道看着沈正輝說道，“價格可以再談談嘛！”
沈正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們的心理底線是多少，但是潘多拉影盤的銷售是我們和中影合作的重點項目，我們、中影和cctv甚至專門組成了一個公司來負責銷售工作，你們想要生產拷貝的授權也就算了。這個我們可以出讓一點利益，但是如果你們要自己銷售的話，”他抿了抿嘴。“這就不利於我們、中影和cctv三家了。”
“中影和cctv我可以搞定，他們絕對不會反對的，”劉公子頗爲自傲，“或者我們可以在合同裡面確定一下授權的影片的類別，有些影片我們不碰。”他面帶微笑地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這不行。”沈正輝依然搖了搖頭，“潘多拉的技術是潘多拉公司的。我們也不過是授權。”他翻了翻眼皮，“我實在是不能在全球範圍內給潘多拉公司開這麼一個口子。”
“你看。”劉公子攤開了手，“我們並不掌握潘多拉格式轉換的技術，”他解釋道，“你完全可以把我們當作是一個複製灌裝的外包公司。”
“如果你們真的只做複製灌裝的外包工作的話，那到是可以談。”沈正輝當即說道，“我可以把複製灌裝工作外包給你，10元一份，儲存設備我都可以提供給你。你考慮考慮，這絕對不止一年一億份的市場。”
劉公子笑起來，“沈導演，”他說道，“你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你對尼克.安德森很有影響力，你也很有自主權。”
“這是誤解。”沈正輝回答道，“生意上的事情當然是用錢說話。”
劉公子很尷尬，“這麼說沈先生拒絕我了？我的條件可是很優厚的。”
“如果你對你的條件有信心的話，”沈正輝回答道，“你可以直接和潘多拉公司談，不用通過我轉二手。”
劉公子抿了抿嘴，他臉上的肌肉的用力顯示他內心似乎非常生氣，“看來，”他說道，“王姐似乎沒有把我說的話轉全。”
“哦，這倒不是。”沈正輝迴應道，“她說全了，不過盜版這種事情，”沈正輝摸了摸鼻子，“你看看像微軟，因爲盜版他的正版就賣不出去了嗎？相反，他們有空就給大公司發律師函。我覺得，我們也從來沒有指望潘多拉格式可以從技術上阻止盜版，所以，”他笑了笑，“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鬥爭的方式就在技術之外。”
“沈導演，”一旁的總經理耐不住寂寞了，“我們劉公子的父親可是……”
劉公子伸手打斷了他的發言，“沈先生，”他說道，“你們公司，不，潘多拉公司的下一步是要推廣潘多拉格式的遊戲吧？”他問道，“我記得一部分玩家已經開始體驗潘多拉格式下的cs了對吧？你長期在國外，有些事情可能不瞭解，遊戲這種東西如果不通過審查的話，根本就進不了國內的市場。”
“所以？”
“這方面的審批日後都是劉公子的父親負責。”總經理接口道，“沈導演，不要說日後的遊戲審批了，電影、電視劇這些都是我們劉公子的父親負責。”他帶着有某種狗腿一樣的諂媚笑容說道，“我覺得您完全可以試着去說服尼克.安德森先生，”他攤開了手來，“畢竟，中國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市場，進不來的話，就太可惜了。”
這種威脅的層次很低啊！沈正輝也笑起來，“我覺得真正要擔心這個的是遊戲廠商和電影公司，”沈正輝抿着嘴回答道，“劉公子的父親能夠硬擋着不讓他們賺錢？”沈正輝自己先搖了搖頭，“我不相信。”
“沈先生，”劉公子抿着嘴，“吃獨食不是好習慣，”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硬邦邦的了，“你覺得這是我個人貪心？實際上告訴你吧，”他擡了擡頭，“破解潘多拉格式這種事情我們國家級別的實驗室就做過，在中國，是不能允許沒有經過審查的東西進入市場的。”他哼了一聲，“潘多拉頭盔，逆破解都做過了，作爲技術儲備暫時放着。”他看着沈正輝搖了搖頭，“要求把潘多拉公司作爲壟斷公司罰款，破除技術壟斷的呼聲也是有的，你肯定不希望看到最糟糕的事情發生吧。”
“所以我說你找我有些找錯了，”沈正輝面不改色地說道，“您這番話應該直接對尼克.安德森去說。實際上我一點也不反對禁止潘多拉格式的遊戲進入中國，這樣也免得小孩子沉迷於這種遊戲不能自拔。”停頓了一下，看着對面的三個人中已經有兩個吃驚得舌頭都要吐出來了，沈正輝繼續問道，“需要我給你們尼克.安德森的聯繫方式嗎？”
劉公子面沉如水，“沈導演這是準備一點面子都不給我了？”
“如果面子不要錢的話，我當然是隨便給。”沈正輝回答道，“但是如果面子要很多錢的話，”他攤開了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他嘖嘖了兩聲，這樣說道，“要不然我幫你們聯繫尼克.安德森，就這個商業問題正式地談一談，你們覺得怎麼樣？”
劉公子敲了敲桌子，“沈導演，”他的語氣很沉重地說道，“我們很有誠意的。”
“我也很有啊！”沈正輝回答道，“你看看我都準備幫你們牽線了。”
“看來今天談不成什麼了，”劉公子站起來，“也好，沈導演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他說道，“順便你也可以向王姐打聽一下，我是什麼樣的人。”
沈正輝也站了起來。
“明給你說吧，”劉公子湊到了沈正輝面前和他說道，“我的心裡價位是每份十五元，”她拍了拍沈正輝的肩膀，“中影那邊不用你擔心。”
沈正輝笑了笑，手上已經被塞了一張名片，對方笑眯眯的，“想通了給我打電話。”
沈正輝收好了劉公子只有名字和電話的名片，也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對方，同樣只有名字和電話，“您考慮好了是否和尼克.安德森談，也請給我電話。”
這句話讓劉公子消掉了自己臉上所有的笑容，有些惱怒地揮手說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