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小說到底哪裡好了？歷史錯誤一大堆，女主角完全是一個瑪麗蘇，男主角基本上是一個腦殘，作爲一個穿越者他難道不知道德國最後會戰敗嗎？居然毫不猶豫地就參戰，這簡直是……”說這話的人用力皺了皺眉頭，“沈正輝完全被自己的名氣衝昏了頭了吧？居然準備投資拍這種電視劇，按照這個場景拍下來，花費不會比《赤色黎明》小吧？”
這位同樣身爲影視圈業內人士，並且也是一個小頭目身份的李先生並沒有從聽他抱怨的同樣身份的張先生這裡收穫到附和和同情。對方同樣喃喃自語，“拍攝地點分別在德國、波蘭和法國，”他扶了扶自己的額頭，“簡直想象不到有一天中國的電視劇居然也能夠這樣有格調地在海外取景。”
“在海外取景一點也不稀奇啊！”李老闆有些惱怒，“他這樣花錢怎麼可能賺得回來？”他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他現在拍的可不是電影，也不是在電視臺上放映，而是在網絡上放映！網絡上！免費的！”
“老李！”張老闆有些頭疼了，“你應該多看看新聞，”他嘆了一口氣，“上一部電視劇《赤色黎明》他是賺了錢的。”
“賺了錢？”李老闆一臉不相信，“他在網上免費放還能夠賺錢？”
“你這就是跟不上時代了，”張老闆搖了搖頭，“他在網絡上免費給網民看，但是網站要出錢買他的版權的。然後網站再植入廣告，點擊率越高，廣告費賺得越多。”
李老闆有些不相信。“我聽說過，但是我覺得廣告費不可能有這麼高，他上部電視劇花了多少錢？這一次又要到歐洲去拍攝，成本有多高啊！”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張老闆說道，“他利用這一次的電視劇在自己的網站上發行的機會。成功地打響了自己的視頻網站的名聲，然後網站開始轉型做網絡電視直播，就相當於建立了一個電視臺，還是世界範圍的電視臺，然後再融資，再上市。這樣坐下來，花幾億去拍電視劇，轉手網站融資的收益就是上百億，這樣的賺錢手段，你根本不能夠用把他當作普通的導演去看！”
李老闆是真的有些目瞪口呆了。“這是真的？”
“所以你就不看財經類的新聞嗎？《經濟學人》的分析，國內的財經新聞報紙和雜誌都轉載評論了，”張老闆撇了撇嘴，“他要拍攝的電視劇的名字一出來，劇本馬上就被專家分析過了，”張老闆提起了勁頭來，“專家分析他爲什麼選二戰題材，爲什麼選這個劇本。說的已經非常透徹了，這傢伙是想借着這股東風，更大程度地放大他的網站的影響力。網站的名氣越大，融資和上市圈錢就越多，所以你不要看投資拍電視劇要花多少多少錢，這點小錢算什麼，人家分分鐘從網絡上又重新撈回來。”
李老闆對於這種新型的圈錢方式還有些不適應，於是張老闆繼續和他說道。“你說說，國內的這些視頻網站。優酷、土豆，在美國上市。市值也能達到十億美金左右，外國同樣的網站，youtube，估計也是幾十上百億美元的市值，現在，沈正輝用這種方式宣傳自己旗下的網站，”他停頓了一下，“等到他上市的時候，那不是也是幾十上百億美元的市值？”
李老闆一副悚然而驚的表情，“這樣說，那他不是娛樂圈一家獨大了？”
“你說的現在他不是一家獨大的樣子。”張老闆分析道，“不過現在bat也反映過來了，企鵝加大力度搞自己的企鵝視頻，阿狸入股優酷，又入股土豆，百度也在和好幾個視頻網站聯繫，但是比不過人家沈導演資本雄厚又有先天優勢。”說完他聳了聳肩膀，“你和我檔次根本夠不着呢，還不如考慮考慮怎麼把自己旗下的演員推薦出去，最起碼在別人眼前混個眼熟啊！”
“考慮個屁啊！”李老闆爆了粗口了，“那本書我看過了，通篇有幾個中國人的角色啊？就一個女主角，內部消息，早就定下來了。”
“哦，是誰啊？”
“說是在《魔法學徒》裡面出演過的一個女演員，陳薇。”
“國內那麼多大咖，他怎麼用這樣一個小姑娘，”對於陳薇張老闆很有印象，雖然在《魔法學徒》裡面漏了臉，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是一個二線女演員，在國內影視圈不是很活躍，倒是經常在鄰國日本刷一刷存在感。
“那女孩子是春日映畫的簽約演員，”李老闆撇嘴，“年紀也二十六七了。”
“果然還是要捧自己人啊，”張老闆嘆了一口氣，“這丫頭怎麼樣啊？”
李老闆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在這一行淫浸久了，見見多識廣的眼光還是有一些的，“她走的是演技派的路線，”他撇嘴，有些嘟囔着說道，“沈正輝就沒有考慮過收視率嗎？”
“沈正輝這個名字就是收視率。”張老闆說道。
……
沈正輝根本不知道在國內某地有這樣兩個圈內人在討論自己，不過即便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選擇《戰起1938》這本有點瑪麗蘇，同時又不能滿足軍武宅改變歷史的想法的劇本，沈正輝自然有自己的考慮。總的來說，無論怎麼選擇劇本都不會讓所有人滿意，那麼有時候不如由着自己的性子來。沈正輝選擇這樣一個劇本自己也有幾方面的考慮：1,、這本劇本不涉及國內的部分；2、這本劇本很多細節拍出來很帶感，政治正確性很好，雖然大局上和很多歷史細節還要進行修正，從好多細節上看，這本劇本相當毒舌地對各國都進行了嘲諷，用歷史的名義把這些小細節拍出來實在是很帶感；3、這雖然是一個穿越劇本。但是對於這種瑪麗蘇的劇本來說，歷史背景就是談戀愛的佈景板，轟轟烈烈的歷史產生的是醇厚的愛情，因此，無論讀者怎麼批評小說劇本本身。沈正輝都對這部電視劇的吸引力充滿了信心。既然《赤色黎明》出人意料地吸引了西方觀衆的注意力，那麼這部正兒八經的西方背景的二戰愛戀故事沒有道理不吸引西方觀衆。順帶着，互聯網網絡電視也可以藉着這股東風，進一步發揮它的威力。
現在沈正輝、福田光美和尼克安德森投資的網絡平臺正在努力完善自身，加強資本運作進行各種併購，增加自己的服務內容和用戶黏度。儘管其他網站如youtube、土豆、優酷等等同類網站都反應過來了。開始自己的應對，但是在沈正輝這個人形作弊器面前，他們棋差一招，在大手筆投資自拍電視劇的風險面前裹足不前。畢竟他們沒有世界第一導演和潘多拉格式來兜底。但是相關的各大公司明顯加大了網絡淘金的力度，bat信心勃勃地開始了在網文界的新一輪燒錢。
“所以這一次直接就在波蘭、德國、法國這樣的外國直接進行拍攝嗎？”擔任沈正輝副導演的宮本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導演，恕我直言，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成本問題嗎？雖然我知道我們並不是付不起這樣的成本，但是儘量節省成本難道不是導演的本能嗎？特別是還是這樣巨大的成本，我個人覺得在攝影棚就足夠拍攝了，背景什麼的完全可以交給後期製作，把演員召喚到攝影棚裡面來，比到華麗的外景現場省錢多了。”
沈正輝扶了扶額頭。“宮本，你知道你爲什麼浮浮沉沉，老是不能穩定地成功嗎？”
“嗨。請您指點。”宮本馬上站直了身子。
“坐下吧，”沈正輝揮了揮手，“你的思路太狹窄了，當然，這是你們日本人的通病了。”沈正輝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你作爲導演。思路已經被侷限得太厲害了。”
“但是做哪一行都要用心……”
“這樣的通病反映到你的作品上，除了細節的精緻和製作的精心之外。往往給人主題過於精細，故事不夠宏大的印象。”沈正輝打斷了他的發言。“你的作品有足夠的製作水平，恰如其分的惡趣味，犀利的吐槽，戰鬥、場景都很優秀，但是缺點就是不夠宏大，缺乏視野和視界，往往侷限於一隅。”
宮本張了張嘴巴。
“作爲日本國家級的導演已經足夠了，如果要再上一步的話，腦子要更加放開點，要站在世界的角度思考問題。”
“站在世界的角度思考了問題嗎？”宮本沉吟了一下，“但是就這樣就要花錢到現場去拍攝實景，我還是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啊？”
沈正輝翻了翻白眼，“宮本，這是我們向着世界宣傳的一步，”沈正輝抿了抿嘴，“我們要拍攝一部二戰題材的電視劇，場景是整個二戰的涉及到的國家和地區，主角四處奔波流離，和各國的民衆一起經歷戰爭的殘酷，然後我們就在一個小攝影棚裡面完成了拍攝，你覺得這個消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
宮本張了張嘴巴，“……他們在看到了成型的電視劇的時候，一定會感到震撼。”
“你錯了，我不是要讓他們震撼，”沈正輝說道，“至少不是你想的那種震撼，而應該是這樣，他們從電影中挖掘出來回憶，然後把這種回憶和自己的現實重疊起來，我要的是這種震撼，就彷彿歷史和現實真實地重疊起來了，我們的觀衆感受到了現在，然後他們又感受到了過去，他們歷史的情感和現實的情感混合起來，產生了某種共鳴。這纔是我要的。”
宮本依然一臉疑惑，“現在從技術上講，要做到和真實的場景完全一致，根本沒有難度啊！”
“哦，宮本，你不能把自己完全當作是一個導演，一個技術的實現者。”沈正輝捂住了頭，向後仰，然後重新坐直了身子，“你要把自己的當作是上帝，”他打開了自己的手掌，“我們要把我們的觀衆，真實地帶到歷史中去，讓他們身臨其境的和主角一起處在二戰之中。”
宮本用力嚥了一口口水。
“不是導演要拍成什麼樣，二是歷史是怎麼樣的，我們就要完美的讓它重現，這裡面不夾雜着我的意志，要做到這一點，”沈正輝笑了笑，“就要讓各種細節來暗示觀衆，讓他們心理接受。”
“你是在說方法派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沈正輝舔了舔嘴脣，“從這部電視劇籌拍一開始，我就要帶着我的副導演——你，我的其他副導演，攝影師、化妝、燈光等等工作人員，和我們的演員，還有日後的觀衆，通過某種儀式性的東西——在你看來就是實景拍攝真實地穿越歷史，到達劇本所講述的那個現場，身歷其境的旁觀故事發生的整個過程。”沈正輝揚了揚手，“我們要足夠冷靜，但是我們的冷靜是爲了激發後來的觀衆們的情緒，讓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演員精湛的表演，完全不是表演，而是歷史的再現。歷史的車輪無可抵擋地轉動，留下了人類社會發展的痛苦的痕跡，他們被這種殘酷的痕跡所感到，因爲他們看到的都是真的。並不是導演精心的安排和導演想法的再現，人類的想法是比不過歷史的車輪的。人間正道是滄桑，這種感覺你明白嗎？這就是我們這一部電視劇所追求的……”
宮本的臉上流露出一股神聖的感動來，他用力點頭，“我……明白了，沈君。”他的語氣相當沉重，“我也爲我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過，現在看來，我離你還非常非常遠。”他用力鞠躬到底，“我去工作按照您的要求安排。”
等到宮本走出了辦公室，沈正輝纔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我艹，這傢伙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