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處於中二期的趙大龍明顯不知道他現在的舉動有多傻逼,他又甩了幾下頭髮後,壓低了他那正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說:“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儘管你不是我的女人,我還是可以爲你做一件事,爲你出個頭。你放心,你看不慣的那個人。我,會爲你教訓的。”

說完,趙大龍又甩了甩下頭髮,才轉身走開。

張韻對趙大龍說的話挺納悶兒的,她也不知道趙大龍這是想教訓誰。等她進了教室,就看着林坷竟然抱了本言情小說盯着趙大龍的背影看。張韻知道心裡裝着駱遠的林坷肯定看不上趙大龍,哪個人的眼光也不會一下子降了這麼多。

林坷畢竟年紀還小,經過了昨天,但卻明顯沒看出來張韻對她的疏離,可能還真以爲張韻是爲了趙大龍做得這些改變。等林珂坷注意到張韻看向她,林坷好像怕被張韻誤會一樣她喜歡趙大龍一樣,立即低下頭,林坷低頭看了一會兒言情小說,然後才皺眉說:“趙大龍不是一直挺喜歡田柔柔的麼?他怎麼來找你了。他可是說除非田柔柔,他絕對不交女朋友的。都是田柔柔,她明明不喜歡大龍,還釣着她。大龍能來看你,就是對你還有意思,就那個田柔柔煩人。就她還校花呢,她比你差遠了。”

說話的時候林坷一直都沒看張韻的眼睛,手裡還轉着筆,眼睛看着桌角。

說完了這句話,林坷才擡頭看了眼張韻,在接觸到張韻的目光後,林坷就又避開的,低着頭看着她的言情小說。林坷如果面前有面大鏡子,林坷就會發現她剛纔那段話說得有多心虛,慫恿着張韻去找那個田柔柔麻煩的意圖有多明顯。

但林坷的話多少讓張韻恢復了點兒她對前世的記憶,對起碼是對於這個田柔柔,張韻隱約的記起了點兒。

田柔柔好像真是這個學校的校花,一直是駱遠的腦殘粉兒,現在還和駱遠一個重點班。從初中到大學到進入社會,幾乎有駱遠的地方,基本上就又田柔柔的名字在。在張韻死前,好像這個田柔柔還一直憋着不結婚,給駱遠當秘書,很是盡職盡責的對張韻下各種狠手。張韻也不知道駱遠這是走的什麼桃花運,一個個女的男的都爲他捨身忘死的。不過,如果說起般配,田柔柔就外貌學歷上,還真和駱遠挺般配的。對於田柔柔這麼一號人,林坷怎麼能不嫉妒?好像平時林坷說壞話最多的就是這個田柔柔。緊接着,張韻也想起來了,她初中的時候是被林坷鼓動着找過田柔柔的幾次麻煩。

張韻被他爸打得最狠的兩次,好像就是在這時候。一次是她不知深淺的找田柔柔麻煩,田柔柔她爸是稅務局局長,正管着張韻她爸呢。事兒一出,張韻的胳膊就她爸給打斷了。還有一次,好像是駱遠被個混混打了,她無緣無故又被她爸打了一頓,腿也打骨折了。張韻的背後還因爲被她爸拿暖壺砸了下,給落了疤。田柔柔出事,她被打,張韻還明白點兒原因。但駱遠被混混兒打傷了,張韻就一點兒不明白爲什麼她爸打她了。

張韻讀書的能力雖然很渣,但二十八年的飯也不是白吃。十四歲的時候,她糊里糊塗的看不出個究竟。但現在二十八歲的張韻面對着一羣小孩蛋子拙劣的演技,一琢磨就琢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就趙大龍剛纔那表現,說的那話,一準兒是趙大龍藉着給她出氣的旗號,把駱遠給打了。

趙大龍喜歡田柔柔,田柔柔喜歡駱遠,趙大龍心裡能不憋氣麼?女人愛嫉妒愛吃醋,這男人犯起嫉妒病來也很厲害。但搶不過女人,就去打駱遠這多丟人啊,但藉着給別的女人報仇的藉口去打駱遠就夠體面了。然後,駱遠就以爲是她張韻指使着趙大龍打了他,就對張韻她爸告了一狀。結果就是,趙大龍出了氣,張韻被她爸打得半死。

雖然駱遠這小子確實欠收拾,但張韻更噁心趙大龍這樣藉着她的名義報私仇的行爲。趙大龍是出了氣了,但她要給這事兒買單。這個趙大龍不僅長得難看,連行爲都上不了檯面。

這時候,張韻還真覺得重生一次挺值的,上輩子挺多未解之謎,竟然都可能解開了。琢磨明白的張韻在教室裡就有點兒坐不住了,趁着還沒上課,張韻就出了教室的門。林坷沒聽到張韻和趙大龍在門口說的話,看着張韻出了門,可能還以爲張韻要去找田柔柔的麻煩,立即眼睛放光的跟着站了起來。張韻怕她跟着添亂,就擺擺手說:“我上個廁所,然後跟大龍哥再表白一次,你就甭跟着我了,我一個人能全部搞定。”

也許是因爲聽到張韻沒打算去找田柔柔的麻煩,林坷明顯就沒有剛纔的興趣了,也就沒跟張韻出來。張韻先去了趙大龍的班級,等了半天,趙大龍都不在。張韻知道趙大龍一準兒,已經展開行動了。

記憶這玩意兒,就像個塞在角落裡的行李箱,沒看到它的時候,根本就記不起還有這玩意兒。但偶爾掃到這行李箱的影兒了,這行李箱裡面放的什麼,關於這行李箱的故事。一連串的事,就都能想了起來。駱遠是這個學校的風雲人物,學習好長得好。他被打之後,趙大龍被開除了,張韻被她爸打得半死。小半年的時間裡,駱遠捱打的事因爲讓一大部分男生痛快,一大部分女生和一小部分男生痛心,就一直學校傳着。他捱打的地方,自然也在這傳言裡。

張韻剛走到上輩子駱遠捱打的學校頂樓時,就聽到了打架的聲音。

等張韻一邊努力想喘勻氣一邊向着打架的聲音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駱遠被打得跟個酸梨子一樣的臉,鼻血都被打出來了。這把張韻樂得,差點兒當場笑出聲兒來。這就是清冷高傲的駱遠啊,這就是長大後一副精英樣子的駱遠啊,張韻真想把駱遠這樣兒給拍下來,心情不好就看看。本來張韻想躲着,等趙大龍打過癮了,她看夠了戲。再出去跟駱遠說一聲這事跟她無關,然後這事兒就算了結了。可還沒等她看夠戲,駱遠就發現她了。駱遠臉上的表情一點兒都沒有意外,那眼神,就是那種果然是你害我,果然就是你找人打得我的那種眼神。

張韻一瞬間就樂不起來了,張韻這人做了就是做了,是她做過的事就從來沒抵賴過。同樣,她也很討厭被人誣賴,不然也不會那麼討厭駱遠還神叨叨的跑到頂樓跟駱遠解釋一聲。不然,張韻也不會每次被羅娟誣陷就特別生氣,口不擇言的跟她爸吵架,害得她自己每次都要被她爸打上一頓。

趙大龍帶着幾個人正打着起勁兒,一點兒都沒注意到張韻過來了,一邊打駱遠還一邊嚷着:“我告訴,少他媽招惹人。離田柔柔遠點兒,要不然下回不用張韻說,我就直接收拾你。”

張韻聽着趙大龍的話,心想這貨想借着她的名兒打駱遠一頓,也先把邏輯次序弄好行不行?那田柔柔跟她有個什麼關係,這廢物,要吃醋就吃醋,把她拉扯進來算個什麼事兒啊。就是她要收拾駱遠,她也親自動手,用得着趙大龍你?

張韻從牆角拿了根鐵棍子就走過去,拎着棍子指着趙大龍說:“你他媽少把我牽扯進來,我讓你打他了麼?少他媽借我的名兒打人。我還不稀罕你給我出什麼氣,麻溜兒的住手。”

趙大龍聽着張韻來了,就甩了甩劉海,說:“我是在給你出氣,在給你報仇啊。你雖然不是我的女人……”

張韻撇了下嘴:“少他媽女人女人的,姐姐我還用不着你給我報仇。自己追不上田柔柔,來找駱遠出氣,把我牽扯進來,幹屁啊。我跟你說,趕快住手,要不一會兒警察就來了,就都不好看了。”

然後,張韻看着駱遠還用那種防備的小眼神盯着她,張韻就皺了下眉:“少那麼看着我,要是我,我用得着來這兒麼?再說,我親自打你多爽快啊。幹什麼要把這福利讓給別人?”

駱遠這才低下了頭,趁着沒人打他的功夫,擦了下鼻血。

那個時候的混混都挺講究的,就是趙大龍這種人都有自己的規矩。那就是不打女人,無論這女的做得多過火兒,他們一動手,那就是輸了,就是丟份兒。所以,張韻纔敢當着四五個小混子的面兒放橫。再說張韻被她爸打了這麼多年,一般性的物理攻擊都不當回事兒。

趙大龍被張韻揭了底兒,氣得臉都紅了,指了指張韻罵:“不知道好賴。”

張韻也不想再激怒趙大龍,就沒多說話。

等到趙大龍帶着他的“小弟”走了,張韻就低頭看了眼臉上還帶着血的駱遠,說:“被人打幾下,就這樣了?廢材!看明白了,這次是趙大龍吃田柔柔的醋,找茬打得你。爲了面子,才說給我報仇。其實和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啊,事兒說清楚我就走了。你自己該去醫院去醫院,該告老師告老師,該打電話找羅娟那個狐狸精,就去找她。甭把我牽扯進來,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他媽的離你們這些賤男渣女遠點。”

說完,張韻就轉身準備走了。

才走了幾步,張韻就聽到駱遠在她身後弱弱的說:“我的腳崴了,走不動了。”

張韻回了一下頭,就看到駱遠還坐在地上。駱遠面色蒼白,臉上還帶着血,跟張韻小時候餵過的一隻白野貓一樣。那隻野貓總被張韻餵食,但後來被車撞死了,白色毛皮上帶着血的樣兒,就是駱遠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是被打得挺慘,駱遠暫時沒了他的那種高傲感,挺像個小孩子的。這讓經過一世的張韻,突然有了一種稱爲成年人的自覺。甭管駱遠以後多不要臉多缺德,但現在的駱遠才十四。張韻雖然也裝在十四歲的殼子裡,可她的瓤已經二十八了。雖然她智商沒怎麼大長進,但歲數在這兒啊。

張韻看着這樣兒的駱遠,低聲罵了一句:“我就操了,張韻你他媽就是個*。”

然後,張韻轉身走到駱遠身邊,蹲了下來問:“真傷到腳了?”

看着駱遠點了點頭,張韻又低聲罵了句:“操。”

張韻頻繁的髒話讓駱遠輕輕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