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支起腦袋說道,“明日雲郎悄悄的讓人在我這裡貯備一個衣櫃。”
他一時想不明白,“爲何?”
她笑道,“雲郎一心急就將龍袍撕毀了,難不成要這樣回去?”她指了指地上慘不忍睹的衣袍碎片。
他恍然大悟,不斷點頭,“朕準了。”
她咯咯的笑着,然後又說道,“那雲郎還撕碎了我的衣裳呢!”
他捏住她的鼻子,笑道,“小氣鬼,朕賠給你。”
她才表示安心的笑道,“那還好!”
看着她的模樣,他突然認真起來,“你的衣服不夠穿嗎?”這麼些日子,冬天加上夏天,他倒是隻見她整日都是那麼幾件衣服。
她嘟起小嘴說道,“可不是,我本來就沒做那麼多,你還動不動的就撕碎一件兩件的。”
他仰頭笑道,“你真給朕丟人。”隨後將她擁進懷裡,“不用給朕這麼省,以後有什麼需要就跟千燕寒說,或者直接跟朕說。”
她笑道,“雲郎日理萬機,這點小事哪還用去勞煩你。我也不過是說說,逗你樂一下而已。你那麼有錢,我不會委屈自己的,反正不給我花,也是給別的女人花了。”
他頓時臉上一黑,“萱兒,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她心頭一驚,“哪裡不一樣?”
他笑道,“不似以前那麼任性倔強了,朕喜歡現在俏皮可愛的你,如果要是在再溫柔一點就更好了。”
她才稍稍安心,隨後撅起小嘴頂撞他道,“再溫柔一點,就跟你後宮中的那些女人一樣了,你若是喜歡就去她們宮中。”
“看看又來了。”他笑着說道,卻也是如此不解,自己從什麼時候竟然對他如此溺愛嬌慣。
看着她撇嘴,他摟過她說道,“可是朕就喜歡這樣的萱兒,所以朕哪裡都不去。”
她才露出笑顏,然後輕聲的說道,“可是,萱兒不希望雲郎煩心,萱兒卻無法爲雲郎分擔。”
他鳳眸微眯,頃刻間臉上的笑意全部掩去,“唯今只有南墨陽最是棘手。”他凝上她的臉。
“抗旨不就是死罪,皇上何不殺了他?”她說道。
他輕輕的笑道,“他手握重兵,本就起了反意,若是這樣豈不是正好給了他謀反的理由嗎?”
隨後他目光深遠,“此時也不是收拾他的時候,朕還等着利用他釣大魚,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想了想說道,“只要他回來便可嗎?”
他點頭。
她說道,“其實這也不難。”
他眸有驚色,“你說來聽聽?”
她嘴邊揚起一絲淺笑說道,“他的家小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素聞南墨陽仁孝,若是他堂上老母病重或者有個不測,看他還能在邊關呆得住。”
他頓時沉默,只定定看着她,她被他看得心中發毛,隨即心中一凜,“皇上恕罪,臣妾一時口無遮攔妄議朝政。”
他卻哈哈笑起來,捧起她的臉龐說道,“萱兒真是朕的福星,這麼淺顯的道理朕竟然沒有想到。你不但
無罪,而且立了大功。”
隨後,他便心情大振,匆忙的走了。
華音宮
梅清姑姑一見她進來便急忙熱情的引着她走到大殿,客氣的說道,“小主且在這休息會,老奴這就去請娘娘出來。”
她手一揮,“姑姑且慢。”
梅清頓時住了腳看着她,“小主還有何吩咐?”
她星眸流轉最後終還是說出口,“我可否直接進去看看太妃娘娘?”要是旁人只怕那寢殿不得傳召是不能隨便進去的,但是梅清姑姑跟在太妃身邊多年這個中原因只怕也早是瞭然於胸,便隨即掛滿微笑道,“小主跟老奴來吧。”
她心中一高興忙帶上一絲甜膩的笑容,“謝謝姑姑。”
“呦,小主可不敢這麼說,不是折煞老奴了嗎?”
她跟隨梅清姑姑一路走到寢殿中,華音宮與太后居住的燕寧宮規模不堪上下,可見當年這位貴妃甚得君心,榮寵無限。相比之下,海藍萱倒是覺得華音宮較素雅的燕寧宮似乎更加富麗堂皇,只不過殿宇規模稍稍小了些而已。
服侍的宮女一見她進來忙要打招呼,她急忙阻止。
隨後她悄聲對梅清姑姑說道,“姑姑,我想爲娘娘儘儘孝道,不知......”
梅清會意,眉眼間攜了一絲讚賞之色,揮手退下了所有人,“小主有心了,老奴就在外候着。”
她輕輕點頭間流淌出一抹感激之色,悄聲走進去,姑姑正坐在那裡微閉着雙眼,身後一名宮女正爲她梳頭。
她走過去趕緊攔住要出聲的宮女,接過她手中的梳子便讓她也退下了,屋子裡只留了她們姑侄兩個。
鏡中的婦人高貴典雅,脣紅齒白,面若桃李,雖然已年近四十卻依舊美麗猶存。執起如絲秀髮,她不由得輕嘆,歲月不饒人,終究還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
滑入錦緞的髮絲卻也難逃霜染的命運,花白的發在她手中穿梭流動,看着鏡子中的容顏,她想在這深宮中姑姑一定也曾經如履薄冰,受了不少委屈吧!
想起姑姑幾次相救,不禁心中的感動慢慢傾瀉而出,手下帶了感情也越加溫柔了許多。
貴太妃卻突然開口說道,“是萱兒嗎?”
她有些吃驚,不禁說道,“姑姑怎知道是我?”
貴太妃此時才睜開眼睛說道,“物件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這梳子在其他人手中便只是把梳頭的工具,但是到了你的手中,卻被賦予了感情。我聽見它再跟我說感謝。”
她心中更是驚訝,笑着說道,“姑姑可真是神通廣大,連我心裡想的什麼都知道。”隨後她麻利的給姑姑梳好了頭。
貴太妃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微笑道,“還是萱兒的手巧。”
她立即說道,“那每天萱兒都來給姑姑梳頭。”
貴太妃點頭隨後說道,“只要你有個這心就成了。”
她說道,“萱兒是真心的。”語氣中盡是真誠。
貴太妃卻慈笑的看着她,拉住她的手說道,“姑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這個
世上每個人都有她存在的價值。姑姑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你還有更重的事去做,比這梳頭更重要一百倍。”
她心中頓時模糊,隨後漸漸晴朗,“姑姑是說,光復門楣?”
貴太妃點頭,“雖然姑姑有音兒依靠,但是音兒終究沒有實權,空有一個顯貴的頭銜而已。”她語氣無奈。
隨後眼光悸動深遠的看向她,“所以,咱們必須讓海藍家復興,你以爲她方家的女人憑什麼這麼多年霸佔着一國之後的頭銜,你以爲綰妃憑什麼在後宮橫行霸道,位居高位。還不是有前朝顯赫的家世做依靠。”
站起身子拉着海藍萱來到牀前的貴妃椅上雙雙坐下,又說道,“都說這後宮中險惡多變,後宮的女人人人自危如履薄冰,卻也不是誰都如此。一切都要看你背後的勢利有多大,靠山有多勞。”
這些道理海藍萱早已懂得,今日自姑姑嘴裡聽道卻也多了幾分驚訝,她以爲憑藉姑姑今時今日的地位,又有十王做靠山早已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卻不想,原來她看到的都只是表面而已。
“姑姑,萱兒明白了。只是,姑姑入宮多年,又深得先皇寵愛都一直未能如願,如今侄女位分低下又不甚得寵,着實不知道能爲家族做些什麼?”
她心中不是不願意,卻也當真是無從做起。
貴太妃看看她,手握了握她說道,“先皇雖寵我,但是我畢竟不敢與海藍家有任何瓜葛,那時候又趕上你大姑姑剛剛失寵,海藍兩個字變成了先皇的禁忌,提都不能提,所以縱使姑姑恩寵再大,也終是無能爲力。”
然後她身子微傾,目光閃動中透出厚厚的希望說道,“可是如今卻大不一樣,當今皇上既然已經準你入宮便說明早已對那件事淡忘,而且你還有機會,只要你得到皇上的寵愛,一切就都有希望。”
海藍萱被姑姑眼中殷切的希望打動,“姑姑放心,萱兒定會努力的。”
如今不僅是爲了母親,還有姑姑。
她不想舞弄權貴,但是爲了姑姑她一定會盡量去做,在這後宮中要想平安的生活下去,一定要有依靠,姑姑最安心穩妥的依靠是海藍家,而她的依靠便是姑姑,所以爲了姑姑,也是爲了自己。
對她的表現,姑姑很滿意,一直帶着慈愛的笑看着她,與她閒話家常。
而後,姑姑終於提起那日的事。
“萱兒,那日匆忙來找我,所爲何事?”
她頓時臉色驚變,隨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姑,浮華寺中被囚禁的那個人是不是大姑姑。”
見姑姑臉色隨即暗沉,她心知自己猜對了。
片刻之後,姑姑眸色中鋒利暗斂的說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是她。”
她頓時嘆息道,“大姑姑這一生也曾寵冠後宮,最後卻落了個如此淒涼悲慘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必可憐她,那是她咎由自取!”姑姑眉目間流轉着絲絲凌厲。
她心中不經吃驚,她們不是姐妹嗎?
【作者題外話】:謝謝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