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病好了之後,磨磨蹭蹭的揀了一天天氣好的日,極不情願的早起去給翠花同志請安了,畢竟和離的事八字沒一撇,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在人家地盤上,連個給自己撐腰的孃家人都沒有。( ·~ )
在司馬侯府生活了這麼久,明玉耳濡目染,大概也瞭解了這個世界的風俗規則,要是她真的跟司馬宏那個二愣一樣,大咧咧的跑去和司馬家的人說“我要和離”,即便是對她和善親切的老太太,都不會輕饒了她。
所以,和離路漫漫,在這之前,還是先把關係維持好吧。
翠花同志這次倒是沒有爲難她,大約是清楚了明玉掉池塘的真正原因,自己生的好兒幹出了荒唐事,她也有些理虧。然而臨出門帶着羅氏和明玉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苗氏左思右想覺得心裡堵的慌,還是忍不住開口訓斥了明玉。
“古人云,君不立於危牆之下。你倒好,專往池塘邊上坐,身邊連個人都不帶,出了事怎麼辦?我拿什麼跟親家交代?若不是寶哥兒在你身旁,你落水了都沒人知道!”
明玉十分愧疚的低頭稱是,認錯態度十分的誠懇。好端端的道理能歪曲成這樣,幾天不見,翠花同志扭曲事實的功力又長進了不少啊。
老太太看到明玉精神不錯,心裡挺高興的,拉着明玉問了會話,又給明玉熱情的講了會當年自己的英雄事蹟,小姑娘聽故事時認真崇拜的小模樣讓老太太心情十分舒坦,暗暗感慨還是姑娘家好,看寶哥兒那個皮小,讓他安靜的坐會兒都坐不住,好似屁股下的墊上紮了針。
老太太熱情親切的態度讓羅氏心中又是一陣泛酸,看着明玉的眼神也分外不善,小丫頭片倒是厲害,把老的小的都哄的團團轉,哄吧,看她能哄到什麼時候!
苗氏只能暗歎老太太品味獨特,不喜歡聰明賢惠的大孫媳婦,喜歡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當然了,苗氏的理解是,明玉是她聘進門的,明玉再不好在老太太眼裡也是人比花嬌的。【葉*】【*】
從老太太那裡請安回來,苗氏身邊的譚嬤嬤伺候她用中飯。譚嬤嬤和魏嬤嬤都是苗氏從孃家帶來的陪嫁,相比起話不多的魏嬤嬤,譚嬤嬤一張嘴十分的能說會道,尤其擅長講家長裡短的八卦,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說書似的,精彩迭起。
是以,苗氏也偏愛譚嬤嬤多一點,常留她在身邊,聽她說說話解悶。
苗氏吃完了飯,得了空閒,這邊譚嬤嬤就趕緊發揮作用了,說道:“前兩天小力出門,看到了五管事鬼鬼祟祟的進了城西的一處宅。”小力是譚嬤嬤的小兒。
“哦?”苗氏來了興趣,“他幹什麼呢?”五管事說的是司馬五,從小和侯爺一起長大,是侯府的得力管事。
譚嬤嬤神神秘秘的說道:“誰知道呢,那時候天都黑了,他不在家裡呆着,跑出去幹什麼。後來小力又跟宅周圍的鄰居打聽了下,說沒見那宅裡的主人出來過,只有一個婆和一個漢負責採買打掃,沒人見過主家是什麼樣,問那兩個採買的下人,嘴巴緊的很,什麼也不說,不過聽透露出來的口氣,主家好像是個女。”
這就耐人尋味了,大晚上的,一個壯年男去女人的宅上,能幹什麼?
苗氏難以置信,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小力確定看到的人是司馬五?”司馬五爲人出了名的敦厚老實,家裡又有一個彪悍的媳婦,不像是會幹出這種事的人啊!
譚嬤嬤指天賭咒,“千真萬確,力經過那巷的時候,正好看到五管事側身進了那宅的大門,五管事的臉看的清清楚楚。[ ~]”
“那五管事可看到力了?”苗氏問道。
“沒有,肯定沒有。力躲在陰影處,等人進去了,他才悄悄走的。”譚嬤嬤說道,其實是她兒去找了相好的,完事後從後門出來,正巧碰到了,不過這點嘛,就不用給主說了。
苗氏重新坐回到了椅上,捧着茶盅心裡頗爲震驚,沒想到啊,司馬五看上去那麼老實的人,居然會養外室!“那老五家的呢,她知道嗎?”
譚嬤嬤一拍大腿,“肯定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往死裡鬧啊!”
夫妻兩個性格是互補的,這話不假,司馬五敦厚老實,他媳婦可是個炮仗一點就着的火爆脾氣。苗氏想了想,覺得老五一家人平時工作還算是努力上進,司馬五又得侯爺器重,這事又沒確鑿的事實依據,貿然說出來肯定不好。
“唉,這男人啊,有點小錢就變壞!”苗氏慢的總結道,司馬五不過是侯府的管事,這些年雖然積累了點家產,可在苗氏眼裡,那都是些小錢,不過是有點小錢,就揹着媳婦在外面置外室,嘖嘖,叫人說什麼好!
譚嬤嬤順着苗氏的話,說道:“可不是,可憐老五家的還矇在鼓裡呢!上午我見着她,還在給五管事縫夏天的新衣裳,自己都不捨得置件新的。”老五媳婦雖然脾氣火爆,可性格爽利,爲人也大方,是以在侯府人緣還是不錯的。
苗氏完全是抱着一種看笑話聽八卦的心態,感嘆完老五媳婦可憐,心中又隱隱有些得意,還好,司馬慶雖然貴爲侯爺,卻是個老實人,不亂搞男女關係,沒弄一堆小妾庶什麼的給她添堵。
明玉病好了之後,就恢復了之前日日早起給太太老太太請安的日,到了下午便沒她什麼事了,家事有苗氏和羅氏管着,不會讓她插手,司馬宏的姨娘們也都安安分分的窩在院裡。
明玉算了算,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她一直擔任寶二爺夫人這個職位的話,按照發展,她只需要混吃混喝長到十五歲,跟寶二爺圓房了,生幾個孩給司馬家傳宗接代。
等司馬慶和翠花同志掛了之後,司馬家的兩個兄弟會分家,到時候司馬宏會繼承一筆家產,帶着她和一堆小老婆出門另過,唔,估計那個時候就需要她使出渾身解數來鬥姨娘了,目的就是爲了給她的孩多爭點家產,順便求司馬宏每個月多來她這裡睡幾天……
惆悵啊,這都什麼日!
這天明玉再去給苗氏請安的時候,看到羅氏面色有些疲憊,笑容勉強,彷彿有重重的心事,沒精打采的。察覺到了明玉的視線,羅綾秀不悅的瞪了明玉一眼,明玉抽抽嘴角看向了別處,大嫂嫂好像心情不好,嗯,一定是來大姨媽了。
讓明玉意外的是,她剛進門沒多久,文姨娘就帶着司馬蓮求見了,說要今天身爽利了不少,要給太太請安。
苗氏也有些詫異,對傳話的譚嬤嬤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文姨娘的身一向不好,加上苗氏也不待見她們,免了司馬蓮的請安,反正不是自己肚裡出來的姑娘,擱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也礙眼,不如免了請安還能博一個體恤庶女姨娘的好名聲。
文姨娘牽着司馬蓮的手進來了,兩個人態度謙卑的給苗氏磕頭問安。
明玉是第一次見到文姨娘,大約是身體不好,文姨娘的臉色有些蠟黃,面上掛着討好的笑容,藍底白花的裙已經洗的發白,三十上下年紀,梳着圓髻,只戴了一支銀釵,整個人顯得素淨的很,看上去比苗氏要老不少。
苗氏有些意外兩人會過來,待兩人行過禮後,揚手淡淡的說道:“你身不好,沒事就躺着好好靜養,別出來請安了,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文姨娘的臉上泛起了潮紅,捂着嘴咳嗽了幾聲,拘束的笑道:“太太寬厚,是奴婢的福氣。怪奴婢身不爭氣,沒能伺候到太太。”
說着,文姨娘推了推站在她身後有些拘謹的司馬蓮,“你不是說有東西給太太嗎?快拿出來啊!”又轉頭對苗氏討好的笑道:“這孩總是念叨着太太,太太一直照顧她,還請人教她學琴,蓮姐兒一直感激着太太呢!”
司馬蓮怯生生的從懷裡拿出了一方手帕,頭埋得極低,聲音細細的,“這是女兒給太太繡的帕。”
苗氏身邊的譚嬤嬤上前去接過了帕,捧到了苗氏身邊。坐在苗氏身邊的明玉伸長脖看了看,帕似是白綢布的,上面繡活兒十分出衆,中間一朵盛開的粉紅牡丹,顏色細膩,針腳細緻,帕的四個角點綴着嫩綠色的蘭草。
明玉暗暗驚歎,這麼漂亮的繡品,誰捨得用來做帕,肯定裱起來掛牆上做藝術品欣賞了。
然而苗氏只是笑了笑,就着譚嬤嬤的手看了一眼帕,輕飄飄的說道:“這帕太豔了,我用着不合適,你拿回去吧。”
司馬蓮正滿懷希冀的看着苗氏,期待着苗氏的誇獎,沒想到等來這麼一句話,頓時紅了眼眶,不知所措的看了眼文姨娘,眼淚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