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青人潮衝上去,抓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放開我娘,還娘把我娘打的頭破血流才行嗎?我娘沒有弄壞糧食,你放開——”
“賠錢貨,連你也敢要我的強了,”老太太推開白氏,順手打了胡青青一下。
“你想幹什麼?”白氏怒吼着質問,怒火燒紅了她的眼,憎恨的目光看的人心驚。她將胡青青護在懷裡。打她可以,但不能打她閨女。
胡老爹走過來,一言不發的擋在妻女身前。
老太太看兒不向着她,拉着胡老爹的手臂哭的厲害。“你看看你婆娘,眼裡就沒有我這個婆婆,每次,每次見了她都把我氣個半死,嗚嗚——我好苦的命,一輩沒享過兒女的福,都來氣我,嗚嗚——都來氣我——連孫女也要我的強,我一輩爲了你們被人欺負,現在我兒成家立業了,我還是被人欺負,我老了,該死了——”
她唱唸做打,到激動出用拳頭錘着胸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個孩。胡老爹看着這樣的老孃,心裡泄氣了,腦裡想的是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辛辛苦苦帶着幾個孩過活,被人欺負無人幫,農忙的時候累的暈死過去,一個女人比男人還能吃苦受累。日過得苦不堪言,卻也沒將任何一個孩餓死。
“娘,你也別哭了,糧食我再給你灌,兒還是那句話,不夠吃了還有。”胡老爹受不住老太太沒完沒了的哭聲,也不想在這麼兄弟不是兄弟,母不是母的鬧下去。
如果吃點虧能消停下去,他願意吃這個虧。
老太太停住哭聲,不相信的問了一句“真的?兒啊,你可不能騙你娘,做人就得孝順。”
胡老爹點頭,拽着看他像看野獸一樣的白氏出去了。
“咱們走,”胡里正的目的還沒達到,他的提前走,得讓人招搖過市的把糧食送過去才能解了他心裡的那口氣。
他走到門口了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頭對老太太道“娘,一家都等着您老吃飯呢,等會兒就讓老三把糧食送過去啊。”
“哎,我這就回去,”老太太一副你放心的樣答應了。
東廂房裡,白氏兩眼泛淚光,抑制不住心裡的火氣,跟胡老爹吵起來。“你娘不容易,你娘不容易,就你娘不容易——我呢?我容易嗎胡老三?我給你操持這麼大家我容易嗎?糧食都給出去了家裡吃什麼?孩們吃什麼?”
“那是咱娘,你別這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娘就是哭死我也不管了。”胡老爹蹲在一邊兒,如發誓般做着保證。
“你的保證還不如狗屁——”白氏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句,摔門走了。她聽了太多這樣的保證了,下一次,只要老太太一哭一鬧,不用上吊他就屈服了,保證有時候不如個屁。
“呸——你纔不如個狗屁香,”老太太啐了一口,又讓胡栓去灌糧食。
胡栓在請示過胡老爹之後,只能拽着胡有水去灌家裡那點兒存糧。
連最衝動的胡有田,也不敢把老太太怎麼滴,不想看見她那張老臉,就躲在屋裡罵。
“大寶,妞妞,咱們衝上去打她吧?”胡有財天真的道。
“我不敢——”大寶扭捏的實話實。
“不能打,”妞妞肯定道,“你打了她會被爺爺打死,這叫大不敬,人人都要罵你。”
自己這個老叔年紀,特別喜歡想一出做一出,他想打老太太,那就是真的想,而且還會想方設法的這麼幹。
“那你咋辦?就讓她這麼欺負咱們家?我咽不下這口氣。”胡有財看着堂屋裡老太太的身影,神情中帶着不符合年紀的厭憎。
這是有多討厭老太太。妞妞暗歎,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疾馳的寒光一閃而過。此時此刻,她特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老太太,讓她早死早超生,但想到爺爺哪裡,她就下不去手了。爺爺是個孝,她不想做對不起爺爺的事兒。
倒是胡里正可以下手收拾一下,讓他以後少蹦噠,或者直接弄死拉倒。
妞妞恨恨的想着,心裡邪惡的想法兒一旦滋生出來,就按耐不住的要去完成。
她從來都沒想過要做個好人。
“妞妞,你,你怎麼了?”胡有財看了妞妞老半天,被她臉上那種,那種特別嚇人,特別冷冰冰的樣嚇到了,可是在仔細一看,妞妞還是那個妞妞,木着臉,不愛笑。
“沒什麼,”妞妞收斂渾身讓人膽寒的戾氣,轉身走了。
這在胡有財心裡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他楞楞的看着妞妞走遠,忽然覺得那個背影離自己好遠,遠到一眨眼就會看不見,可是明明伸手就能夠着!
“老叔,妞妞好嚇人,”大寶吶吶道。
另一邊兒,胡栓跟胡有水在跟老太太商量着能不能晚上在把糧食送過去。
“怕丟人吶?怕丟人還給我老太婆送發黴的糧食?別沒用的,趕緊走。”老太太沒忘了老宅那邊兒等她吃飯的事兒。回去晚了,真的可能沒飯吃。
“我家從來沒有送過發黴的糧食,到底咋回事兒奶奶你心裡清楚。”胡有水忍不下這口氣,話的口氣很衝,他就是不想在白天的時候扛着糧食過村,到時人人都會以爲自己家把發黴的糧食送給老人吃,會被人戳着脊樑骨罵。
“我清楚啥?你這個王八羔,年紀輕輕的就不想孝順老人,你想幹啥?氣我老太太不成?”
老太太一手點着胡有水的方向,口水到處飛,就是不提發黴糧食的事兒。
三句離不了死,但真的有點病災,她比誰都怕,能走幾十里路就爲了去拿點兒草藥回來喝喝,哪怕是沒病,只是覺得不舒服就要看大夫,就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