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靜坐在陽光充沛的窗戶處,他雙腿疊交,放置在另一張椅上,上身斜靠在椅背上,姿勢慵懶而舒適,遠山長眉微微蹙着,顯得書上的內容晦澀難懂。
“在看什麼?”
胡滿的聲音顯然是驚嚇到了驚蟄,他瞬間合上書籍,挺直了後背,放下雙腿,然後對着她微微一笑,道,“事情解決了嗎?爺爺奶奶他們怎麼決定的?”
這明顯的做賊心虛,胡滿朝他手上的書瞄了一眼,沒看出什麼,決定給這個少年留點私人空間。
她走進屋,隨手拉了一把椅坐下,皺着眉,“你回去後直接跟王翦,他送十月玉牌的事家裡人已經知道了。多的不必贅述,他自然曉得該怎麼做。”
着話,滿把塞到袖裡的銀票掏出來,擡下巴,示意驚蟄接住。
銀票上的花紋清晰而美妙。驚蟄瞧了一眼,搖頭,“以後不必再給我銀票了,我在軍營裡有軍餉,夠花。以前你給我的剩的還有呢!”
胡滿霸道的性就是不允許別人拒絕。她故意臉色一沉,半站起來把銀票塞到驚蟄手裡,又一屁股坐下。
銀票上還殘留着溫熱,順着指尖傳遞到胸腔,驚蟄心底滾燙一片。他兩片嘴角忍不住翹起來,滿心的愉悅,傳遞到深不見底,猶如浩瀚星辰的眼中,黑如墨夜的眸亮起來。
他再次申明自己的花用夠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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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花用方面,驚蟄的節省令人髮指,換言之,他節省,不如他對金錢沒有慾望。胡滿放心的狠,便粗魯的打斷他,起別的事。“自行車打造的如何了?”
這件事情驚蟄一直在關注,坐下來與她細細的,“自行車打造一半,工匠就發現齒輪與鏈的好處。他們把那些東西加大到數倍,然後用支架固定到城牆上,用人力拉動,運送巨石上城牆,做加固。這個東西似乎也運用到了煤山…”
胡滿了然的點頭,眉眼間露出欣賞。
她道:“楚大將軍手下果然是人才濟濟呀,一個簡簡單單的齒輪都能被他發現好處,並且發揚光大,很不錯。”
“姐…這樣的東西,還有別的嗎?”驚蟄很有興趣,兩眼放光的,期待的看着她。
胡滿摩挲下巴點頭:“這叫機械。我雖然懂得不多,但是也能給你講一點,等你下次回來吧。這會兒就收拾收拾,趁着天色好,回大營去吧。”
雖然心底蔓延着強烈的不捨,但驚蟄還是點頭,他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帶着白氏做的幾件夾衣,還有書籍。然後被一家人送走到村口。
他翻身上馬揚塵而去,又頻頻回頭,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加快速度。
忙忙叨叨一天的二寶,洗漱完,剛躺在牀上舒服得嘆氣,一口舒心氣還沒嘆完,就發現牀帳上吊這東西。
他解下來一看,才發現是幾張銀票。
二寶搔搔頭,想了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笑嘆着搖頭,踢上鞋,把銀票給胡滿送去。
他這個管財務的都勒緊了褲腰帶,一個銅板摔成八瓣兒,姐姐倒好,五十兩一張的銀票,一拿就是三張,自己都替她心疼。不過驚蟄沒銀也不行,也不知道那在軍營裡怎麼過的…
第一座大棚建好後胡滿就沒有在管,而是把這件事交給劉獵戶和護衛隊去做,胡老爹也一直在幫忙,昨日夜裡吃飯時就快要竣工,胡滿起了個大早,與爺爺一起下地。
聞雞起舞不光是讀書人,莊戶人更是如此,胡滿一行雖然出門夠早,但一走到巷裡就撞見抗農具的人。
一路上與相熟的人打這話,來到村外。胡滿用手搭着涼棚,眯着眼睛朝不遠處一片綠油油的田地看去。
其實她每天清晨或傍晚都要來看一次,數着日看紅薯幼苗從手指長到一掌高。她看的不是苗苗,是希望,每天看過都能保持心情愉悅。
因前幾日教訓了隔壁村的幾個刺頭,紅薯地頭乾脆搭建上窩棚,由胡疤瘌帶人夜裡看着,滿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不管是紅薯地還是蔬菜大棚,都在距離村口最近的地方種植,只一東一西分佈。滿跟胡老爹走了幾步,就遠遠的看到空曠的土地裡扎眼的屹立這四棟大棚,最後一個的支架已經搭建完畢,其他三個連帶這茅草簾和防雨布也都收整好。
它們的四周圍並不寂寞,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到周邊土地裡的種已經在破土,零零散散遍佈這可愛的青色,被整齊劃一的長方形土地圈這。
短短几天,埋下去的種已經在發芽了。
走在這樣充滿朝氣的路上,胡滿眉眼間都是輕鬆的寫意。
“哎,老哥,等一等。”
身後傳來聲音,胡老爹耳朵動了動,扛着鋤頭轉身去看。跟在爺爺身旁的胡滿趕緊抱頭蹲下。要不是爺爺個足夠高,她非得被削腦袋不可。
她蹲在地上順勢看去。
——是劉獵戶。
劉獵戶在後面看的真真的,追上來朝這胡滿笑出一口白牙。
他對胡老爹道:“我遠遠的看見是你們,去看大棚?正好一起,今個就完事兒了。”
“嗯,搭建完了才弄好一半兒,還有的忙呢,”胡老爹這話就又扛着鋤頭轉身。
剛起身一半兒的胡滿這個回是真的差點被削着,她趕緊又蹲下。
“呀——”胡老爹這才反映過來,問她傷沒傷着。
“沒,我是掉了東西,”胡滿笑呵呵的,鼻在慢慢泛酸。爺爺是真的老了,頭髮灰白,記憶力後退,反映也開始遲鈍起來。
胡老爹囑咐她站遠點安全,側過頭跟劉獵戶話,討論起莊稼來依舊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