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快要瘋了,每天每夜,只要一看到那串鈴鐺,腦子就疼得似要裂開,我多次想把它丟出去,可總是捨不得,無法下手。
它已經缺了一塊,若是再丟出去,豈不是碎成一片一片的?
每當午夜夢迴,總會聽到那少年溫柔含笑的聲音,熹兒,熹兒……
醒來之時,早已淚溼枕頭,我越來越肯定,我的生命裡,似乎出現過一條岔道,我的失憶……多少,也應與此事有關,但我該問誰呢?
看無邪的神色,他是絕對不會告訴我的。師父呢,或許,等師父出來,我可以問問他。
我一日日的坐在門外的青階上,等待師父出關的消息,可過了兩個月,師父……依舊沒有出來,隨之而來的消息,我不知道,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
白山出了大事,掌門之位更替,師父尚未成仙,便已提前授予無邪掌門之位。
消息一出,白山上上下下一片震驚,不過,無邪能繼位,也是意料之中的,大殿之上,我站在下面,看着無邪一襲白袍,臨風而立,手執玉印,神情從容淡漠,只是眉心微蹙。
也是,如此大禮,師父還在閉關,沒有出來,他當然擔心憂慮了。
周圍的弟子單膝跪下,叩拜新任掌門,四海之內送來一堆堆的賀禮,各個笑容滿面,比過節還高興。
我原以爲大殿上會出現師父,所以纔來看看,可……即使這麼多人,即使白山難得這麼熱鬧,我仍覺得落寞無比。
我不想再站下去了,轉身欲走,不妨被拉住了胳膊,回頭看,是無邪。
我沒說話,對上他的視線,他神情很奇怪,我說不上來,既不是冰冷,亦不是高興,眉心微蹙,鳳眸深不見底,應該是凝重吧。
他沉默的看了我半晌,淡淡道:“今天是我當上掌門之日,你不高興嗎?”
我微微錯開他的目光,望向那紫色的雲紋衣襟,何其眼熟……我輕笑了一下,“嗯,祝賀你。”
他仍沒有鬆開我的胳膊,我們沉默了許久後,他低聲道:“師父……似乎受傷不輕,一年之內,怕是不會出關了,所以才令我匆匆繼位——”
“他到底怎麼了?!”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他在哪裡閉關?你帶我去見他!”
他眉心緊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誰都不能打攪他,尤其是你,雲熹。”
我一怔,看着他,“爲、爲何……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身體怎麼樣了……”
他猛然推開我的手,壓低了聲音,冷冷道:“你會害了他,雲熹,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冷桃居,哪也不許去!”他冰冷的鳳眸注視我許久,決絕的轉身離開。
我卻呆在了原地,爲何……爲何說,我會害了他?
對了,師父是爲了救我,才迫不得已進入浮花幻境,那精魅說過,在這裡不能使用靈力,否則會被反噬,可師父不僅施法救活了我,還強行運功打破浮花幻境——
我頹然而自責,無邪沒有說錯,的確是我,害了師父。
可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夜半,獨**黑找到師父閉關的山洞外,我無法進去,一層結界擋住了我。
“師父!”我喚,青色的結界宛如水面的漣漪,一層層的盪開,裡面沒有人迴應我。
我緩緩跪坐下,靠着結界,眼淚一滴滴落下,輕聲道:“師父,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受這麼重的傷,對不起……”
“師父,其實……你不用救我的,能死在師父懷裡,我甘之如飴……”我一邊抽泣一邊低語,我希望他能聽到,卻又不敢讓他聽到。
“師父,我想你了,我想見你……好想好想……”
四面寂寂,裡面沒有一絲迴應,我便確定,他真的聽不到我說的,但明知如此,還是忍不住小聲道:“師父,能不能留在苦海里,永遠……陪着阿好?”
“你不說話,便是同意了,師父,不許賴賬,不許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