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我回到黑山,隱約嗅到空氣中有生人的味道,閉目,嗯,三個,年輕人……我勾脣笑,是當作今晚的宵夜呢,還是圈養幾天再下口呢?真是傷腦筋啊……
卻不想,一個沒留神,居然踩到了陣法上,腳下的法陣幽幽閃着青光,我低頭看了一會兒,嗯?白山的人進來了?
正在想着呢,卻見一道青影飛來,漂亮的旋身落地,拿劍指着我,“呔!魔女你就乖乖束手——五師叔?!”他的詞沒有說完,便驚得手中的劍掉到了地上。
我困在法陣裡無法動彈,只能看着他笑,“乖師侄,你準備把師叔怎麼了?”
他頓時漲紅了臉,忙不迭的唸咒散去法陣,我身形不穩,就要跌倒,他忙疾步衝來扶住我,“師叔,真是不好意思,天黑沒看清……還以爲您是喝人血的妖魔呢,景文扶您去那邊坐會兒。”
我笑着坐到那獸皮鋪着的高座上,悠閒的看着他一副低頭不敢吱聲的拘謹模樣,“叫景文是嗎?”
他一怔,忙不迭點頭,偷偷擡眸看我,“您以前還教訓過弟子,您忘了?”
我嗤笑一聲,揮了揮手,“我教訓過的弟子多了,誰記得那麼清楚啊。”
“哦。”他悶悶的低頭應了一聲。
“大半夜的,你不在白山安安生生的待着,跑出來做什麼?”我斜倚在寬敞的王座上,眯眼看他。
“附近的許多百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有人跑到白山求助,說看到這山上有一女魔頭吸人血,讓我們幫忙降伏,我與師兄師姐便奉命來此看看情況。”他說着,擡頭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輕聲問道:“師叔上次離開白山,掌門很擔心,派出弟子一直在尋找,這桃山很危險,師叔還是回白山比較安全。”
我微微眯上了眼睛,隨口道:“趙修靈呢?”
“啊?”景文愕然看着我,回過神,忙道:“掌門……趙掌門已經出關了,聽說是出關了,但是誰都沒有見到他,應該是在凌風頂待着,白山諸事都交給了雲掌門處理。”
我闔上了眼,不再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景文又小心翼翼的喚我,“師叔?師叔……您還是回白山睡吧,夜裡氣溫低會生病的。”
我懶得搭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限你一刻鐘的時間,從我眼前消失。”
他安靜了下來,我雖不曾睜開眼,卻依舊能感受到他存在的氣息,沒一會兒,他氣息靠近,我身上微微一重,溫暖縈繞,我微微擡眸看,身上是他的外袍。
眸光微轉,那叫景文的傻小子已經抱着劍轉身欲走。
“景文!這裡魔氣頗重!你找到那魔女了嗎?”女子的聲音傳來,她翩翩落地,目光掠過景文,望向了我,“五——”她話沒說完,我便轉瞬站在了她身後,指尖幻光,在她後頸一點,她頓時軟了下去。
我抱着她跪坐在地上,一口咬破她的頸,鮮血噴濺的一瞬,對面愣怔的景文也放聲驚叫,看着我,滿臉的不敢相信與錯愕,連連後退,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師師師……”他遠遠的看着我,全身顫抖,口中不停的呼出白霧,漆黑澄澈的眼睛染上水霧,目光呆怔錯愕。
我吸乾了女弟子的血,站起身長舒了口氣,一揮袖,將其變成一棵妖嬈的桃花,景文怔怔的看着,忽然如同醒悟一般四顧,震驚的看着周圍的桃花樹,眼淚瞬間奪眶。
幾乎是同時,我和景文都感受到了第三個來者的氣息,正在迅速的靠近,我揚脣笑,緩緩拭去脣畔的血,對面的景文如夢初醒,大聲喊道:“師兄!別過來!”
可爲時已晚,我清楚的看到空中那道青色的身影,他聽到景文的話,身形一滯,旋身落於枝梢,“怎麼了?”他大聲問道。
“師兄!你快回白山告訴——”景文的話沒說完,我便擡手迅速幻出銀絲,射向那青衣弟子,他提劍欲砍斷,銀絲一個迴轉,捲住了他的腰身,收力,他狼狽的墜落地面,吃驚的看着我,“五師叔?!”
我對他笑,正要把他拽過來,卻被景文從後面鎖住我的胳膊腰身,“師兄!快走!五師叔已經不是以前的五師叔了!她就是喝人血的妖魔,你快走!回去告訴掌門!”
那弟子滿臉震驚,很快回過神,口中唸咒,長劍幻光,對着銀絲狠狠一劈,銀絲斷裂,他深深看了一眼景文和我,轉身飛走。
我不耐煩的揮手掙開他,回身冷冷的看着景文,他恐慌的看着我,踉踉蹌蹌的後退,“師叔,你醒醒,不要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又是一句執迷不悟。
我冷笑一聲,走向他,“我甘願執迷不悟,墮落爲魔,又如何?”
“您這樣會讓兩位掌門爲難的!景文求你,不要再做傷天害理之事了……”他退到無處可退之境,如同待宰的小羊一般瑟瑟發抖。
我勾起他的下頜,輕佻的笑,“告訴師叔,方纔明明可以從背後殺了我,爲何不下手?”
“因爲……您是景文的師叔……”
手指滑到他咽喉,我微微用力,便見他面色漲紅,呼吸困難,卻依舊沒有拔劍相對,我注視着他,一字一句道:“景文,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也不想回頭。”話落,我掐着他的脖子揮手將他丟得遠遠的,旋身飛到高座上躺下,“回去告訴你的掌門,管好你們白山弟子,以後誰要是敢不自量力的上山找我麻煩,我絕對會讓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