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如此壓抑的氣氛快要讓雲夢喘不過氣來,這一次不知爲何她感到莫名的心慌。因爲她是期待的,是懷有美麗的幻想的,她不想就這樣讓這一份美好破壞掉。
唐菀眯着眼睛看了雲夢好一會兒,隨後輕輕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掌放下,轉身背對雲夢聽不出喜怒道:“你走吧。”
雲夢大驚,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覺得從未有這次這麼失望過。
只聽唐菀輕輕道:“刺繡最寶貴的便是雙手,你連自己的手都保護不好,還拿什麼來學?”雲夢聽了唐菀這話,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咬咬脣,擡起頭一字一句道:“菀娘,傷了雙手並非我所願,懇請菀娘能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唐菀聽罷,冷笑着轉身,發誓隨着轉身的幅度一併發出清脆的‘叮噹’響。只見她笑着問雲夢:“機會?凡是都是有理由的,若是你的理由妥當,並不是不可以在繡坊。”
其實唐菀並無意真要雲夢走,只是她覺得這女子身上有一股讓人不可拒絕的氣質,有着一股極其素淨的淡雅,並且有着一種同自己極爲相似的特徵,興許那就是她眼裡散發出的無奈。
雲夢一聽,吸了吸口氣,她看向桌上那五彩的線,臉上的表情有些溫柔,有些甜蜜:“不瞞菀娘,我,我愛上了一個男子。其實,我的理由很簡單,只是想同他一起過着布衣生活,只要在一起便好。可是,我卻有些貪心,我想要自己能跟一個正常一樣自己動手,自己掙銀兩,每天與他歡歡樂樂,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唐菀聽着雲夢如此簡單明意的理由,自己的心不禁也恍惚了,就似那蜻蜓點水一般,輕輕的將她的心觸碰。
歡歡樂樂,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攜手一同過着布衣生活?唐菀靜靜的回味着這幾個簡單的字眼,雖簡單,但它卻無比真實。是啊,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爲了討口飯吃,爲了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生活嗎?
這,不也是自己曾經最想要的嗎?
唐菀擡起頭死死的盯着雲夢看,她看見一個女子正處在甜蜜的幻想裡,而只要自己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這幻想成真。當然,就算自己拒絕了,她也可以尋找到別的地方做事,可是不知爲何,唐菀竟很想看着眼前的女子與她口中男子恩愛的樣子。
或許是自己曾失去的東西,極其想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吧,是這樣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唐菀笑了,她笑得很清脆,在雲夢的耳朵裡她的笑聲就猶如她髮鬢上的鈴鐺聲一樣美,一樣清脆。
“那麼,我給你時間將自己手保護好,這段時間你先同我學習認線,看畫,用心去感受每一寸刺繡的含義,與其間的美妙。”唐菀轉過身一邊整理針線,一邊對着雲夢道。
而此時的雲夢卻是愣了,她愣愣的看着唐菀,看了一會兒竟也傻傻的笑了,心花怒放的她覺得這個人間的人都是好人,她覺得這
一切都可愛,人們都好美麗。
就這樣,這一天雲夢都呆在繡坊與唐菀學習一些基本功,雲夢從未學過凡人的東西,第一次學好奇心重的不得了,不停的問唐菀這個,又問繡女們那個,搞得大家以爲她是從未出過深山的女子似地,也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雲夢覺得自己快樂極了,便也用自己最真誠的心去向唐菀學習這一切。
細雨不知何時停了,屋檐下的青苔時而會傳來‘滴答,滴答。’的響聲,繡坊的門口早已站着一位身着白布衣的男子。只見他含笑揹着揹簍站在繡坊外耐心的等待着什麼人。
唐菀透過簾子瞧見了樓下正站在門口的男子,一看便知曉是一個書生,青澀的模樣都爲褪去。看着看着,唐菀的眼睛不禁紅了:“多久以前,你也是這幅模樣,傻傻的,呆呆的。”唐菀輕聲呢喃道,隨後將簾子一放便下樓牽過雲夢的手細心道:“你說的他可是門口的那個男子?”
雲夢一聽這話立馬向門口望去,這一看雲夢不禁心情大好,心裡有着說不出的甜蜜。唐菀是瞧出了雲夢的興奮,便輕輕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罷。”
雲夢高興的向唐菀道別後立馬飛快的跑到柏樂生身旁,柏樂生含笑的問雲夢這問雲夢那,而云夢只是笑着聽柏樂生講話。
“啊夢,你爲何都不說話,可是在繡坊裡過得不好?莫非老闆娘真欺負了你嗎?”柏樂生停下腳步看着都不言語的雲夢有些着急,他生怕雲夢吃虧,受了什麼委屈。
只見雲夢壞壞的掩嘴笑了:“你問那麼多問題,叫我先回答哪個好呢?”柏樂生一聽,便撓頭呵呵的笑了:“是是,是我太過着急了。”
雲夢挽起柏樂生的雙手,走向回家的路。而這一路雲夢將自己今天所經歷的事情統統告訴了柏樂生,她還說她在繡坊裡有多快樂,她還說唐菀對她極其的好。聽得柏樂生心裡也是喜滋滋的,當雲夢問起他今日如何時,柏樂生卻只是用‘還好’兩個字帶了過去。
雲夢心思單純,聽他如此講便也不再多問,只以爲柏樂生也同她一樣快樂。可是她卻不知曉,在這樣的集市上,賣草藥有多難,柏樂生今日不但沒賣出草藥,反而還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心裡不禁大過失望。
可是他卻也絲毫無放棄可言,他同雲夢依舊是每日一起去鎮上,雲夢呢在繡坊裡學習刺繡,柏樂生稍微辛苦些,他走遍各處賣着自己的草藥。開始總是最艱難的,可是這樣艱難的日子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兩人的感情,相反,倒是越來越濃厚了。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的過着,雲夢在繡坊時藍蝶兒亦會飛到她髮鬢裡睡覺,或者是好奇的看雲夢刺繡。可是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同辛珏在一起的,辛珏近日天天在練武,他說要去衙門參加個武將什麼的。
可是辛珏練武時,藍蝶兒總會躺在一旁的樹枝上奚落他,與辛珏反着唱。這讓辛珏氣得第二天立馬將自己院子裡的那顆樹給砍了,可是這
卻也絲毫不影響藍蝶兒,她還是照常去,照常奚落辛珏。
一切都那樣平淡而充實,直到這一天,一個人的出現讓這幾日的幸福平靜起了那麼絲小小的漣漪。
今日,晴空萬里,天氣出奇的好,天空出奇的藍。
紅衣女子烏頭垢面的看着藍天,她站在集市上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哈哈哈,我伊依終於走到柳鎮了,柏樂生,我來了!”
只是街上的人們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一樣都惶恐的繞過伊依,深怕她碰到自己給自己帶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般。伊依也不理會他們異樣的眼光,因爲此時的她實在是太興奮了,跋山涉水,經歷過萬籟無際黑夜的侵襲,這一路的恐懼心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今到了自己想要的到底的地方,那一些辛苦似乎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伊依快樂跑在集市上,可是不一會兒,她卻停下了腳步自言自語道:“對了!柏樂生,膽小鬼他,他好像沒告訴我他的住處啊!”想到這,伊依彷彿又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感覺自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起點,明明都已經在同一個地方了,可是卻還是找不到自己心心念唸的那一個人。
當伊依經過賣包子鋪旁時,肚子很配合的呼喚了起來。伊依瞪着自己你不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肉包子看,她是有多久沒吃着這樣的熱騰騰的東西了?伊依不禁嚥了咽口水,哪知賣包子的小販卻不耐煩道:“去去去,哪來的臭要飯,滾一邊去。”
伊依聽了這話,心裡氣結,她眯起眼睛,忽然眼睛一亮朝小販的腳邊指着:“哇,大,大哥,那,那不是一兩銀子嗎?”話罷,她就跑過去似要伸手去撿,那小販一聽本能的看向自己的腳旁。
伊依乘這個時機,立馬抓起鋪子上的兩個肉包子就跑,待那小販回過頭來時,伊依早笑嘻嘻的跑出老遠了,只剩小販氣得在後頭破口大罵。
伊依很滿足的將兩個肉包子統統塞進自己的嘴巴,然後飽飽的打了個嗝:“唉,還是沒飽呀,等我找到柏樂生定要讓他帶我美餐一頓,吃他精光,哈哈。”伊依笑着喃喃道,此刻她的心情又好起來了,因爲她想,反正都已經在柳鎮了,就不怕找不到他。
於是伊依自己一人便逛着逛着走到了郊外。今日天氣好,陽光沒有像往日那樣強烈,在伊依看來倒是覺得今日的太陽大哥像是給她開了個歡迎會一般。
伊依順手摘了一朵鮮花放在手上任意搖擺着,也就在這個時候,柏樂生與雲夢正牽着手含笑的從伊依對面走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是在說着什麼快樂的事情。
可是此時的伊依卻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的眼眶紅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張她想了多少個夜晚的臉龐,此時此刻竟已經在她的面前了。
伊依心跳的厲害,她大聲尖叫:“柏樂生!柏樂生!”
這聲音就像是剛飛出籠子裡的小鳥兒一般,那樣快樂,那樣滿足,那麼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