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樂生沒進雲夢的屋子,只是站在小湖邊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
看着看着,他竟欣喜若狂的跳進湖中。
火熱的太陽照在湖面上,平靜如水的湖面在此刻顯得的波光鱗鱗,而柏樂生這一動作卻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樹上的幾隻正乘涼着的小鳥兒被驚得齊齊往天空中飛去。
柏樂生興奮的從湖裡冒出來:“這是真的,是真的。”他在水中開心的哈哈大笑,便又立馬從湖中爬起來,看一眼那間小屋子還在,內心的欣喜早早浮在面上了。
柏樂生一路快跑回家,他從未這樣快樂過,自長大以來他亦從未這樣沒有得體的歡跑過,因爲,這一次他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他張開雙臂,看着天空,此時此刻柏樂生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些懨懨的花草此時此刻竟然這樣生機勃勃,他的笑聲是那樣暢快,就像山谷裡流過的山泉水那般。
雲夢站在窗前呆呆的看着這一幅畫面,許久她露出潔白的皓齒咯咯地笑着,他竟是這般的傻。可是也就是這樣的他,才深得她的心。
雲夢已經想好了,今後就是要在人間生活了,那麼她所有的法術都不會再用。雲夢擡起自己雙手,她笑看着這隻潔白的雙手,輕輕道:“以後,我要用你挑水洗衣燒飯,來維持此時此刻的平淡。”接着她竟將自己的小手收入懷中,是的,如此一來,它是寶貴的。
柏樂生一進自家的小院,便看見自己那年老的母親坐在小板凳上曬着新鮮的紅棗。
這是一位已近白髮的老人,此刻她正非常認真的曬着棗子,那有些蒼老的額頭上流出如豆般的汗珠,可是臉上的柔情與慈祥卻毫無褪去半分。
老人似是被柏樂生如此興奮的眼神嚇了一跳,她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風風火火,這是怎麼了?”
柏樂生快步走上去,蹲在老人身前,滿臉興奮的握住老人有些枯皺的雙手,他兩眼亮晶晶:“娘,這些您就甭做了,兒子會做。”
老人名叫喬氏,只見她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自他開始寒窗苦讀的那一刻開始,自己便再也沒見過他笑得像此刻這樣開心過。不知不覺,喬氏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母愛,無論如何,只要他開心便好,榮華富貴都不及自己兒子的一笑。
喬氏拿起一些棗子給柏樂生:“辛珏剛剛跑來找你,我道你去後山採藥了,將這些棗子一併給他拿去。”
柏樂生結果喬氏手中的棗子笑着點點頭,他此刻又欣喜的跑了出去。
他想要讓自己最好的兄弟知道,現下的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那個偷了自己芳心的姑娘。
柏樂生興奮的跨入辛珏的房屋時,可是他正好跨入門欄的一瞬間,就見到眼前有個木槌棒子直勾勾的朝他的胸前砸來。
柏樂生見此被嚇得愣在了原地,他完全不知道進辛珏的房間竟然會有天外飛物朝自己砸來。可是在他回過神來時,才曉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在下一秒,隨着‘劈里啪啦’的聲響,那個文儒的書生,此時卻是狼狽不羈的躺在地上。
鮮嫩的棗子碎了一地的果汁。
“呀!小生生,你怎的突然闖進來了,我正練神功呢!”說這話的人正是
辛珏。
只見一襲藍布衣的辛珏拼命跑上前,拿開壓在柏樂生身上的棒槌,笑嘻嘻道:“我說你嘛,也不知道防着點。”
少年的長相猶如他的聲音般非常陽光明朗。或許是因爲常年習武的原因,人倒是顯得有些黑黝黝的,倒也不失俊朗。
柏樂生無奈的站起身,他在看見辛珏的時候,便是笑得一臉燦爛。
辛珏見此,越來越覺得此笑容暗藏殺機,令他發麻。辛珏顫抖着雙脣,一步一步往外挪去。可是柏樂生卻在下一刻拉住辛珏,只見柏樂生兩眼含笑,吐出來的話語輕而細膩:“你有過這種感覺沒有,便是你吃不準自己是醒着還是在夢中。”
辛珏大吃一驚,沒聽錯吧。他用手掌用力一拍柏樂生:“小生生,你瞧現下還是在做夢嗎?”
柏樂生被辛珏一掌打下來,顯然是吃痛,他一愣,隨即又笑笑,指了指地上那些棗子:“我娘讓我送給你吃,結果你卻毀了它們。”說罷柏樂生亦是毫不客氣的走到辛珏家院子裡自顧的打水洗乾淨自己的手。
而辛珏則是撇撇嘴,柏樂生整理好衣着後站起身,輕輕問道:“你找過我?何事?”
被柏樂生這麼一問,辛珏倒是想起什麼似的。他一下跳到柏樂生面前,瞪大眼睛道:“你可知曉我今日發現了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柏樂生只是笑着拿起辛珏院裡的掃帚進入他房內,辛珏邊走邊道:“我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所以今早便去找你。”
柏樂生輕輕恩了一聲,只是自顧幫辛珏打掃房屋,打掃那壓碎了一地的棗子。辛珏的雙親去世早,在他十歲那年就是自己一人獨住,好在喬氏對他還是無比的關照的。又是從小到大一起的玩伴,所以二人一點兒也不生分。
辛珏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可知,在你去後山採藥的旁邊那條小湖邊,突然有了一間屋子!”
柏樂生聽此此處,拿着掃帚的雙手頓了頓。可就一秒,他笑着站起身:“這又如何?”
辛珏大聲道:“什麼叫這又如何!你可知,前幾日我次次去那邊練武,可都不曾見過有什麼人影,更何況是屋子了!你說奇不奇怪!”
柏樂生原本是笑容滿面的臉頰,聽見此話便也生出了一些狐疑。
這說來也是奇怪,蓋一間小屋子的時間可不少,爲何,雲夢如此之快就已經住進去了?柏樂生正思考着,便又聽身旁的辛珏滔滔不絕道:“莫不是妖孽?哎呀!若真是可就慘了!小生生,你可莫要跑到那邊去,萬一屋子的主人真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就完了!”
柏樂生被辛珏這話說得忍不住給他一頭栗子:“你的腦袋瓜成天想些什麼了?”說罷柏樂生不顧辛珏的叫聲,又含笑道:“那位姑娘,我,我認識。”
辛珏一聽這話便愣了,可也就一會兒,他便又跳起來:“什麼?什麼?你認識?什麼時候的事?你倒是給我說說,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柏樂生將掃帚拿到院子裡,又去洗了洗手:“她,我與她是在入京趕考時相識的。那時,那時見到她的一瞬間,我便知曉,這一生,我的心已被這位姑娘奪了去。”說道此處,柏樂生的嘴角不禁上揚,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個月亮如絲的夜晚,那樣絲絲情結牢牢的紮在自己的內心深處。
辛珏愣愣的張了張嘴巴,又吐不出一句話來,他只聽見耳邊那柔如風的聲響再次響起。
“可,只那一夜後,我便再也未遇見她。數日,我都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現實。”柏樂生笑笑,他又拿起辛珏的衣物,放在池子裡慢慢洗着,眼裡對那晚之後不遇之事透露着濃濃的相思與酸楚。
“有一晚,我曾在自己房裡祈求上天,我說‘天上人間,風花一現。如若今生再相見,揹負萬丈塵寰,也願。’可是,不想之後竟真讓我遇見了她。”說完這句話,柏樂生轉頭看向愣愣的辛珏笑道:“就在今日。”
接着柏樂生轉過頭,又洗起池子裡的衣物來。水光在這樣火辣的陽光照耀下,就像是灑滿了一片片黃金般,將柏樂生的臉也給映得金黃金黃。
“雖然,我心中亦是充滿着許許多多的疑惑,可是,後來我想,只要重新遇見她,只要她能在這,這些疑慮都不算什麼。她,也是一位可憐的女子,無依無靠,只自己一人。”柏樂生說到這,眼裡又浮起一絲絲憐惜。
辛珏聽到後面,又瞧柏樂生那千變萬化的眼神,嘴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他連連搖頭,用黑黝的雙手握住柏樂生的肩膀:“兄弟,你,你這是想要娶了她嗎?”
柏樂生被辛珏這話問的更是一愣,隨之雙頰便通紅了起來:“阿珏,你,我……”可是他卻剋制不住此刻那顆跳動的心。
辛珏挑眉,手指用大力度:“哈哈,好,好呀!我的小生生現下竟然也有心儀的姑娘了,不行,你可得帶我去見見她。”
辛珏說罷竟反手就拖着柏樂生走,柏樂生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給嚇了一跳,連忙將辛珏拖住:“不成不成,不可如此唐突。”柏樂生說到這又紅了雙頰:“我,我還不知她的情意。人家,人家畢竟是姑娘,你如此風風火火,倒是叫人家膽怯了去。”
辛珏聽此,不禁也恍然大悟,他嘿嘿一笑,用手撓撓後腦勺:“是是是,是我太唐突了。我只是一個大粗老爺,沒想那麼多,嘿嘿。但是小生生,若是,若是事成了你可得讓我瞧瞧她呀,她叫什麼?”
柏樂生聽此鬆了一口氣,他點點頭:“雲夢。”說罷,他又含笑補充了一句:“坐看雲起時的雲,心期夢中見的夢。”
辛珏聽此點點頭:“得了得了,別擺弄詩詞!你倒是跟我說說,現下我不能去那裡練武,可得去哪呀!”
柏樂生聽見此話,又是搖搖頭:“若是你要練武,地方還不多嗎?這院子便是好地方。”辛珏聽這話又是瞪大眼睛一聲大吼:“臭書生!你故意的不是!若是在這練武,我的院子豈不是遭殃乎?”
柏樂生聽了大步跨出院子擺擺手哈哈大笑:“一天不練手腳慢,兩天不練丟一半,三天不練門外漢,四天不練瞪眼看。”
辛珏瞪着眼睛氣結,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又立馬將眼睛眯起來:“你你你,晚上上你家蹭飯!”
而柏樂生此時雙頰不知是被午後太陽所曬得通紅,還是被心中的纖纖情絲給羞紅的,心中暢快無比。
直至高楊樹的葉子在陽光底下一動一動的放着一層綠光,湖面上灑滿了金色的微光,一些池塘,也都有粗大的荷葉與細小的菱葉浮泛在水面,與這金色的微光一同在夕陽下起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