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喂,聽到了嗎?快過來,就在漠河路和曾母暗沙路交叉路口。” “我馬上到,求您幫幫忙打下120。”我醒悟過來,一把拽起駕駛座上的林敏換我開,“完了!小狐狸遇車禍了!” 誰能料到世間的災禍突如其來?神啊,你賜給我一個老婆可別這麼快就收回去!我一邊祈禱一邊狂飆着林敏的凱迪拉客。她把手放在我的後背輕撫,安慰着我。一種叫做霧霾的東西正襲擊這座高架橋縱橫的城市,天空灰濛濛一片。我真想大哭,生活對我太不公平了。 “紅燈!”她突然喊道。 “沒關係罰款扣分都算我的。”我紅着眼衝過去。 “我是要你小心點,別還沒到車禍現場自己先出車禍了。” 我的手機又響了,我以爲是剛纔那老頭,一接卻是羅曼:“鴿子,我到了,你們……” “我現在有急事,待會打給你。”我吧唧把電話掛了。 連闖五道紅燈終於殺到漠河和曾母暗沙的交叉路口,卻不見哪兒是車禍現場,而四處都有電話亭不知是哪一家?我回撥過去,老頭恢復了S城話,慢悠悠地說:“儂到了?打的來的吧?噢,讓儂緊張了一陣兒。是儂女旁友吧?喲喲,怪不得急成這樣。別急,淡定淡定,實話告訴儂,沒發生車禍,逗儂玩的。” “逗我玩?”我一下氣得恨不得逮住那老傢伙一車撞過去,“你特麼吃飽了沒事幹開這種玩笑?你還有一點公德心嗎?” “吾沒公德心,你那女旁友有嗎?打完電話不聲不響就溜了,不就幾毛錢話費嗎?小子,大爺讓你們多費幾十倍的錢!” “誰存心賴你幾毛錢?人家不過是因爲手機被偷了一時着急和匆忙搞忘了,你就這樣惡作劇?我祝儂全家被磁懸浮動車組撞死!”我大罵着要尋到他揍一頓。 “狐妹妹沒事就好,先去找她吧。”林敏提醒。 我這才冷靜下來,拍拍胸口,還好,老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我正欲驅車直奔東方明珠廣場,一擡頭髮現我們正停在一條石庫門弄堂口,有位外地老大爺持着一支冰糖葫蘆架在這兒叫賣。我想越南大概沒有這玩意兒,遂下車買了兩串,遞給林敏一串。她嘻嘻一笑:“我很少吃這個,總覺得是小孩子吃的。不過這次沾狐妹妹的光了。” 一到廣場就遠遠望見高高的旗杆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哆嗦於寒風中。“小狐狸!——”我丟開方向盤車門都不關大喊着衝過去。 “鴿子!”她抹了抹淚水綻開笑容撲到我懷裡。 “哭了?” “沒有,我怕引起壞人注意強忍着不哭,是眼淚它自己不聽話掉下來了。” “害怕嗎?” “不怕,我知道你很快就會來。”她把手插進我的夾克口袋內。 “以後一定小心點,小麗清。上帝好不容易把你交給了我,我決不能把你弄丟了。”我摟緊住她親她的臉,也不顧林敏在背後看着。 “小狐狸,手機丟了正好再換個新的。”林敏插了一句,“不過鴿子老師剛纔都嚇壞了。你打電話是不是忘了付費?” “付費?那不是公用電話嗎?我認得那幾個字。”原來她當公用的是免費的!其實在中國越是標着“公用”的越得花錢,公交車要花錢,公共食堂要花錢,公路上星羅棋佈着收費站,公園要門票,公廁也要收費,夜總會的小姐公用的吧,那更得花大錢。恐怕只有公款吃喝旅遊之類的不用掏錢。 正覺得她可笑又可憐,我忽然記起手上的冰糖葫蘆:“對了,這個,給你。” “呵呵。”她笑靨如花地吃起來。 “好吃麼?” “好吃。”她喂到我嘴邊,“你也吃一粒。” “嘖嘖,瞧你們膩歪得粘乎得,廣場上的眼睛都盯着呢。”林敏似嗔似嘲。 然而我倆仍遲遲捨不得分開,直到我的手機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