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的一番話說得我滿腔熱血沸騰。原來,我並不是一無用處的懦夫,同樣被人信任和需要。
我拍着胸脯答道,“行,只要我活着,八爺爺就一定活着!”
小哥滿意的看了我一眼,很瀟灑的甩了一下留在額前的長髮,打了個響指,“ok!”,然後轉身朝村口的方向走了。
我摸了摸藏在身後衣服裡的砍山刀,緊了緊衣服,並沒有急着回嘎巴大叔的藥廬,而是去了村口扎戲臺子的空曠草坪。
村口的空曠草坪里人來人往,熱鬧得很。十幾個*着上身的精壯漢子正在忙着把碗口粗的大樹枝用鋼絲綁在一起,然後在上面鋪上木板。
而臺下是很多看熱鬧的小孩和大人,我混雜在看熱鬧的人羣當中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我發現戲臺子的背後臨山,前面一百多米處就是那口被詛咒過的古井和歪脖子老槐樹。
村長爲什麼會將戲臺紮在這麼一個讓人一想起就發憷的地方,我不明白。
我正在胡思亂想,一隻手忽然從身後抓住了我的肩膀。
誰?我心頭一震,猛然回過頭去,差些就跟一張臉碰到了一起。
竟然是丫頭!
丫頭傻乎乎的笑着,俯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跟我來!”
跟她走?什麼意思?我呆了一呆的時刻,丫頭已經傻乎乎的笑着一蹦一跳的轉身走了。
她一邊走一邊唱,“銅鐘示警,古井死人;後山鬧鬼,雞犬不寧;壽誕來客,全村荒涼,全村荒涼啊……”
所有的人紛紛向她投去厭惡的目光,讓出一條道來。
丫頭卻渾不在意,兀自傻乎乎的笑着,一蹦一跳的往前走了。
咦,不對,她走的怎麼是後山斷魂山的方向?這丫頭究竟想幹什麼?我心中一動,看了看四周看熱鬧的人羣,跟了上去。
等我經過村口的古井、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時候,我依稀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丫頭的身影停在那裡,俏生生的立着,似乎是在等我!
我稍一遲疑,向着山坡走了上去。
丫頭果然是在等我,她一改那傻乎乎的摸樣,詭異的一笑,“大哥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條件反射似的問道。
丫頭狡黠的眨了一下大眼睛,“你去了就知道了!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會害你!”
“那遠不遠?”我想起小哥的囑咐,問道。
“天黑之前就能回來。在斷魂山裡如果天黑之前不出來,你不害怕我還害怕呢!”丫頭說着轉身便走,“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膽量跟我一個弱質女流進山吧?”
其實就是不用她激我我也會跟她走,因爲我相信她說的是實話。只是,她究竟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心裡沒底而已!
照這個樣子看來,面前這個丫頭不僅不傻,而且身上一定還藏着驚人的秘密!
丫頭帶着我很快就走進了斷魂山。
山上依然霧氣瀰漫,山外烈日當空,山內卻陰風陣陣,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小哥跟我說過的八萬冤魂來……
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加快了腳步趕上丫頭,和她並肩走在一起。
一路上我和丫頭都不說話,兩人穿行在霧氣瀰漫的密林中。丫頭似乎對行走的線路相當的熟悉,每到一個拐彎處只要稍稍辨識便找到了前進的路。
開始我還很奇怪,可轉過幾個路口之後,我才發現,每一個拐彎處的一棵大樹上都用石頭畫着一個很大的圓圈,很顯然是路標。並且,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圓圈都是丫頭刻印上去的!
走了大約兩個多小時,丫頭帶着我橫穿一個五百米長的石洞後,來到了一處地方。
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村莊。
丫頭停住了腳步,一張流着汗水的俏臉緊緊盯着我,說道,“到了!”
“到了?這是什麼村莊?”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村莊是我去年在斷魂山上迷了路無意之中發現的。不過……不過,村裡沒人!”丫頭答道。
“村裡沒人?你是說……這村子是一處廢棄了的村落?”
“是的!”
“那你帶我到這裡來幹什麼?”我警惕的問道。
“沒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這村子有古怪,所以帶你過來看看!”丫頭說完轉身就往村子裡走。
斷魂山中居然還有一處廢棄的村落,這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是,這村子爲何會廢棄,村子裡的居民究竟去了哪裡?
我的心蹦蹦的跳了起來。
雖然從丫頭的口中已經知道這村子裡沒有一個活人,但我還是把藏在身上的那把砍山刀拿了出來篡在手中,以防萬一。
我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坐落在村子裡的民居,四周靜謐得滲人!與其說村裡人都死絕了,還不如說是整個村子都死掉了。
我看不到一隻野雞、一隻野狗,連地上長的野草都沒有。四周靜悄悄的,偶然有一陣風吹過石頭的隙縫,發出嘶嘶的慘叫。
走了十來米,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一間民居,突然舉起手低聲喝道,“等等!”
丫頭噶的一聲止住了前進的腳步,跟着我停在了眼前的這間民居前。
這間民居房門早就破敗不堪,我輕輕一推,“嘩啦”一聲就倒下了,揚起一層塵霧。
我穿過塵霧,帶着丫頭走進裡面。
和許多貧困的山村居民一樣,裡面是集食宿一體的房子,一個竈臺旁邊放着一張石牀。
我之所以走了進去,是因爲隔窗看到那張石牀上,似乎躺着一個人。雖然知道極有可能會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我忍不住走進來看看。
果然,在石牀上側躺着一個人形,背對着我們,衣衫上佈滿灰塵,看衣服,應該是一個女人。
我壯着膽子,用手中的砍山刀上前小心翼翼地一鉤,女人的屍骸頓時轉了過來。
突然“咔嚓”一聲響,一樣東西從那具女人的骸骨上掉了下來!
什麼東西?我一呆,愣愣地看着地面,竟是一具很小的骸骨。
我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女人是懷抱着孩子一起死去的!
女人和孩子老早化作屍骨,空蕩蕩眼窩一起凝視着天空,似乎在訴說着幾十年前、或者幾百年前的恐怖經歷。
屍骸我根本就沒見過,被嚇到了,站在那裡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丫頭一拉我的衣袖,問道,“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這女人和懷中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搖搖頭說,“不過的確很奇怪,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也不像是瘟疫襲擊,而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就好像有種看不見的殺人武器,殺人於無形,實在太奇怪了!”
丫頭幽幽的說道,“算了,反正也不管我們的事情,我們到別的地方轉轉吧,或許有什麼發現也不一定。”
“嗯。”我答應着和丫頭離開了那間民居。
我和丫頭往前走了大約四五百米,一棵枯萎的碩大槐樹出現在我的眼前。槐樹前面空氣明朗,而槐樹後面竟然是濃厚的大霧。
這棵槐樹就好像是陰陽世界的交界點一般。這邊是陽世,而那邊是陰界。
這裡怎麼也有一棵詭異的老槐樹?我心神一蕩,不知道怎麼地,眼前這棵槐樹越看就越覺得它就像一隻奇異的怪獸,伸出的枯枝就像一雙雙魔手,好像想把我和丫頭抓走吃掉一般,我頓時瑟瑟的打了一個寒顫!
“等等!”我急聲叫道。
可已經來不及了,走在前面的丫頭已經鑽入老槐樹後面的濃厚大霧裡,瘦小的身影立時不見了。
我心中大駭,急忙追了上去,可濃霧中哪裡還有她的身影?目光所觸及之處,全部是白茫茫的霧水和漆黑的的廢墟。
“丫頭,丫頭!”我顧不得害怕,在濃霧中大聲呼喚着她的名字,四處尋找。
霧水慢慢打溼了我的頭髮,迷迷濛濛中,似乎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瘦小的身形跪在地上。
我頓時大喜,走過去猛然一拍那人的後背,強自笑道,“丫頭,你怎麼了?到處都找你不到,嚇死我了!”
那人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我一愣,才發現跪在地上的人竟然不是丫頭,赫然就是今天上午我遇到過穿着血紅袍子的——鳳凰客棧的秋雁!
她怎麼不回客棧,出現在這個死村裡?
我顧不得尋找丫頭,低聲的叫道,“秋雁,怎麼是你?”
跪在地上的秋雁依然一聲不吭,愣愣的望着前方。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暗暗吃驚。
秋雁的面前居然是一座墳墓,而那座墳墓被挖掘過,棺木已經撬了起來,棺內的屍骨被挖出,胡亂的撒在地上。
我強自笑了笑,“秋雁,你怎麼了?死人骨頭,有什麼好看的?”
秋雁渾身一顫,爬起身來發瘋一般地衝了過去,一把拾起一塊頭骨捧在懷裡,白皙秀美的面頰上,兩條淚線莎莎的躺了下來。
手中的頭骨,像寶貝一樣緊緊摟在懷裡。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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