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又吩咐了很多東西,司馬昭這才起了身,依依不捨的看了兄長一眼,這才低着頭,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鍾會確定衆人離開後,這纔看向了司馬師。
“大將軍,真的要連徵西將軍也要一併瞞着嗎?”
司馬師依舊沒有說話,雙眼緊閉。
鍾會點點頭,“好吧,大將軍想的也對,正好能看看將軍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也算是對他的一個考校。”
“只要我們保持沉默,外頭的那些老鼠就會迫不及待的鑽出來,想要啃食大魏,哈哈哈,說起來,這抓老鼠也算是一件趣事了。”
“聽聞漢時的張湯年幼時曾審判老鼠,用殘酷的律法來懲罰它們。”
“今日,我也效仿一番那張湯,看看也能否像張湯那樣青史留名。”
“那些小老鼠,我是不在意的,我就想知道,皇宮裡和淮南的那兩隻大老鼠,會不會也伸出頭來.....”
陰暗的房間內,司馬師猶如死屍一般平躺着,鍾會眯着雙眼,陽光透過窗戶,照耀着地面,鍾會的臉就藏在那陰影之中,猶如藏身陰影裡的獵人。
......
“我兄長,他的病情已經好了,眼疾已經治癒好了,沒有什麼大礙了,過些時日,就能好轉。”
司馬昭很是隨意的應付道。
這些時日裡,“關心”大將軍病情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時不時就來找司馬昭詢問大將軍的情況,說的那叫一個誠懇,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對大將軍有多麼忠誠呢。
而面對這些人的關心,司馬昭只是以一切都好來搪塞。
暗地裡,司馬昭卻進行了一系列的人員部署,他府內的心腹們幾乎都被派往了各處,開始準備接手一些重要的工作。
羣臣並非是傻子,他們很快也意識到了一些異樣。
若是大將軍當真無礙,爲什麼到現在都不曾召見羣臣?
爲什麼鍾會等人消失了這麼久??
爲什麼要安排你的人來接手各處的差事?
難道....
羣臣的雙眼頓時明亮了起來。
洛陽再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什麼,或者說,他們都想要確定什麼,風雨欲來的景象籠罩了整個洛陽,使得人心惶惶,司馬望的辭職離去,更是使羣臣更加驚詫。
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羣臣的判斷。
如果不是大將軍真的不行了,司馬望又爲什麼要離開皇宮呢?
隨後,司馬昭又幹脆的將皇宮內的大權交還給了郭家的人,這再次影響了羣臣的判斷。
或許,大將軍這次真的要走了。
這個不能明說的消息在洛陽內穿的沸沸揚揚,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全力的推波助瀾,好讓更多的獵物跳進來.....
而騎士們不斷的從洛陽朝着各地前往,一股不安的難以言明的氛圍從洛陽走向了天下各地。
有人擔心有人歡喜,衆人都覺得,很快就有大事要發生了。
只是,羣臣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們並不會如此急切,望着面前的誘餌,還是在仔細的觀望着。
司馬師這些年裡給衆人帶去了不少的驚喜,在沒有確定之前,他們可不敢貿然出擊。
當然,也並非是所有的大臣,都是這般的深謀遠慮......
“哈哈哈哈~~~”
郭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太極殿。
這是曹髦來到皇宮後,郭建第一次出現在這裡,平日裡,他是連殿門都不敢進的。
此刻,在甲士們驚疑不定的眼神裡,他得意洋洋的走進了殿內,直接就朝着西堂的方向走去,身後還跟着那位高大的滿長武。
殿中校尉司馬遜瞪圓了雙眼,趕忙擋在他的面前,逼迫他停了下來。
“將軍,您這是....”
郭建看向司馬遜的眼裡竟然有些不屑,他不悅的揮了揮手,“我來拜見陛下,你且繼續守在這裡便是!”
司馬遜此刻都驚呆了。
他此刻也不敢確定這廝到底要做什麼,他也不明白,平日裡那個見到他們就要躲避的人,此刻怎麼變得如此大膽?
他再次說道:“將軍,若是沒有大將軍的詔令,是不能進入太極殿....”
郭建臉色大變,罵道:“我奉大將軍之令,接管皇宮內大軍,你是什麼人,也敢攔我?速速讓開!”
聽到這句話,司馬遜遲疑了片刻,卻還是讓開了道路。
皇宮內的職位變更,他當然是知道的,他還挺羨慕司馬望的,只可惜,司馬望能走,他卻走不得。
郭建板着臉,罵罵咧咧的領着人走進了殿內。
司馬遜撇了撇嘴,對身邊的甲士說道:“給我盯着,若是有什麼不對,及時稟告。”
郭建儼然沒有將司馬遜和曹髦放在眼裡,他直接領着人就闖進了西堂內。
“陛下!!”
曹髦都被嚇了一跳,他趕忙起身,頗爲驚喜的叫道:“舅父!!”
郭建此刻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那種敵意,看向曹髦的眼裡滿是寵愛。
這些吃矢的東西,向來不在乎什麼情誼,眼裡除了利益什麼都裝不下。
郭建很是開心的走到了曹髦的面前,雙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很是得意的說道:“陛下,往後你再也不必擔憂了!”
“今日,我替陛下奪回了大權,我仲父接替了那司馬望,哈哈哈,大權在手,整個皇宮內,又是我們郭家說了算!”
曹髦滿臉崇拜的看着他,“舅父果然了得!”
“當初大舅父都做不到的事情,竟是由您來完成了。”
“朕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哈哈哈~~”
聽到這句吹捧,郭建幾乎飄了起來,對比他那位過繼的親兄長來說,郭建實在不堪,兩人的表現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上,甚至都不值得司馬師去拉攏的那種。
他其實跟司馬炎一樣,或多或少的生活在兄弟的陰影之中。
而如今,他兄長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他所完成,他證明了自己,起碼,他是這麼想的。
這讓他非常的開心,心裡的那種驕傲是他人都不能媲美的。
他正要說些什麼,卻很快反應過來,皺着眉頭,對周邊的人說道:“都給我出去!”
他這神色,幾乎就是在告訴司馬家,我要跟皇帝密謀一些東西了。
那些內侍和甲士們哪裡敢逗留,對視了一眼,就紛紛離開了。
郭建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也少不了你的功勞啊,司馬望被逼走了,這位置又落在了我們手裡,而最好的事情,是司馬師....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他要死了!”
此話一出,曹髦頓時嚇了一跳。
司馬師要是死了,那他臨走前肯定是要幹掉自己的!
而且,歷史上司馬師的手術不是順利完成了嗎?難道就因爲自己氣了他幾次,奔波了幾次,就手術失敗??不會吧?
曹髦這麼一想,就覺得事情不對勁。
鍾會可不是賈充啊。
他整日陪在司馬師身邊,別說司馬師死了,就是司馬師有死的跡象了,鍾會都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根本不可能拖延時日。
就算不說這個,若是大將軍真的死了,郭建還有機會來自己面前炫耀嗎?
司馬師能將郭建當作螻蟻,不在乎,可司馬昭一定會要他的命。
曹髦有些遲疑了起來,問道:“當真如此?”
“那是當然!”
“洛陽都傳開了,哈哈哈,司馬昭還在全力掩蓋,可是大家心裡都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聽到這句話,曹髦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司馬師定然是沒什麼大問題的,不然怎麼會鬧得沸沸揚揚?經歷了上次的事情,曹髦是一點都不敢小看鐘會了。
司馬師這是通過類似“詐死”的手段來勾引內外的敵人?
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若是這件事被傳到各地去,那不就出大問題了嘛?動搖軍心不談,像諸葛誕這樣的中立派怕不是都要改變立場?
若是徵東將軍趁機發動進攻,伱司馬家不就出大事了嘛?
你真當天下人都如我舅父和安世這般淳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