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山。
自從司馬昭被生擒之後,駐守在幷州的軍隊也就撤離了。
而這讓郭責的名望暴漲。
各地都傳開了,都說這是郭責在沿路設立埋伏和陷阱,讓官兵們不敢輕舉妄動,最後無奈的撤離了此處。
郭責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諸多“將領”們。
劉路就坐在了他的身邊,如今的劉路,乃是郭責身邊的紅人,同時也是王屋山上的新貴。
他比郭責更適合與這些人打交道。
甚至比王元都要適合。
王元雖然是第一個舉起了反抗大旗的人,但是他畢竟出身豪強,同樣做過遊俠,但是遊俠跟遊俠也是有區別的。
過去還有些大族子弟也喜歡當遊俠,他們通常都是帶着自己的奴僕跟好友去廝混。
而王元這樣豪強子弟,也喜歡帶着自己的佃戶或者家丁去廝混。
只有劉路這種庶民出身的,纔算得上是最底層的遊俠。
劉路跟山裡的這些盜賊們,他們的生活經歷,言語風格,各方面都比較相似。
在公開在郭責身邊亮相之後,劉路就開始跟各處的頭目們接觸,在短時日裡,他就成爲了山裡的紅人,跟各類人物接觸頻繁,成爲了他們的好友。
相比有官僚氣息的王元,劉路更容易跟他們變成好友。
他在這裡,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就連郭責都忍不住誇讚他:你簡直是天生的賊寇!生來就是爲了當賊寇的!
當然,郭責的事情,也是劉路在其中發揮了作用。
劉路找到那些頭目們,告訴他們:司馬昭之所以會退兵,都是因爲郭責的緣故,他編造了很多郭君謀略無雙,逼退了大軍的故事,同時仗着山裡這夥人不知經典,就胡謅出郭責跟司馬昭互通書信,在書信裡對司馬昭破口大罵,司馬昭羞憤而走的事情。
這些頭目居然都相信了。
一時間,郭責就成爲了計退百萬大軍的神人。
他的威望變得更高,甚至有更多的盜賊前來投奔,而劉路也是名聲大漲,衆人都認爲他是郭公麾下的第一猛將。
如今,這些頭目們都聚集在山裡。
郭責板着臉,他並沒有真正的融入這些盜賊集團裡,還是那名士的作風,心裡大概對這些人還是看不上,只顧着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這些盜賊之中,似乎也真的需要這麼一個人。
若是尋常賊寇,只怕難以讓這麼多人都不敢有別的想法。
郭責宣讀了最近所制定的幾個命令,簡單來說,就是開墾,編戶,組織人手來製作工具什麼的。
說是賊寇,實際上這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苦命人。
邊塞的漢人爲什麼會逐步變成胡人呢?
因爲靠着耕地活不下去了。
這中原的百姓爲什麼會成爲賊寇呢?
這也是同樣的道理。
廟堂的仁政讓他們無法存活,繳納不起稅賦,不交又要被抓起來治罪,那除了鑽進山裡當賊寇,又有什麼辦法呢?
包括過去張燕,說他在山裡聚集了數十萬盜賊,橫死霸道,下山劫掠,實際上,他手裡那數十萬盜賊,只是不被廟堂所認可的數十萬百姓而已。
張燕領着那些人,也不是整日去劫掠,他們在山裡開墾,成立自己的城市,張燕相當於一個不被認可的太守,或者大點的縣令。
如今的郭責同樣如此,他在山裡做的最多的工作,其實跟劫掠都沒有關係,還是治理地方的那一套。
郭責照常說完,迅速離開了此處,不做停留。
可衆人卻沒有急着離開。
劉路笑呵呵的看向了對面的王元,“王將軍,您先前所吩咐我的事情,我都已經辦成了,您覺得如何啊?”
王元看着面前的劉路,臉色很是難看。
劉路的迅速崛起,引起了王元的警覺,於是乎,他就仗着自己元老的身份,開始下令劉路來做一些大事。
他的本意是想要打壓劉路,他安排了很多難做的事情。
例如讓劉路去下山劫掠啊,去打探敵人的動向啊,或者去準備糧食工具之類的。
可這劉路不知是什麼情況,無論是多困難的差事,他都能做的極爲完美。
王元所交代的事情,根本就沒能難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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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要打壓劉路,結果卻成了幫助對方揚名,這讓劉路徹底在山裡穩住了腳。
這也不能怪王元無知,這純粹是因爲劉路作弊,他跟山外的人本來就是一夥的,司隸校尉王經親自來相助,要什麼糧草工具,想要劫掠一些作惡多端的好強和大族,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王經直接幫他調整了最低難度,全程輔助。
王元此刻也意識到了不對,劉路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完成那麼多的事情呢?
可如今劉路風頭正盛,他又不好多說什麼。
“恭賀楊公!楊公又立下大功,想來超過我們這些老人也不會太久了。”
王元開口說道。
劉路卻笑了起來,兄弟,你這離間計也太稚嫩了吧?
他開口說道:“您是最先上山的,其餘將軍們後續趕來,而先後順序並沒有那麼重要,大家都有着剷除奸賊,報效陛下的想法,只是因爲路程的原因,前來的時日有早晚而已。”
“上山的順序說明不了什麼,重要的還是個人的才能,立下功勞的,有才能的人,就該居於高位,而沒有才能的,沒有功勞的人,即便待在高位,也遲早會被取代,您認爲呢?”
王元頓時語塞。
周圍的幾個頭目卻笑呵呵的點着頭來。
王元想要拉攏那些先上山的人來對付劉路這個後上山的,但是,王元和他的心腹們最先上山,佔據了大多數高位,在他之後的人,都算是後上山的人。
王元的謀略和膽魄都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在滿山的盜賊之中,更是顯得很突出,但是劉路這些年裡做了很多的大事,去了很多的地方,見了很多的人,雙方的閱歷和見識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王元見過最能打的人是劉路,而劉路見過最能打的是文鴦。
這見識差距就擺在這裡呢!
劉路倒也沒有繼續追擊對方,他看向了衆人,認真的說道:“諸位啊,這敵人雖然暫時離開了,可司馬狗賊想要滅亡我們的想法是不會消失的,我聽聞,他們已經開始準備,今年還會前來攻打,我們得先做好準備”
劉路似乎纔是這山裡的主人,可偏偏他說的話,衆人又很信服。
在提醒衆人不要掉以輕心之後,劉路這才讓衆人離開,等到衆人離開,他迫不及待的走向了郭責所在的府邸。
王元冷冷的看着這一幕,一旁的心腹說道:“當真是諂媚小人!!”
“一天到晚都往郭公那裡跑,就知道蠱惑郭公!”
王元沒有說話,心裡卻沉思了起來。
該如何解決這個令人頭疼的對手呢?
劉路快步走進了府內,郭責正等着他,看到劉路進來,他趕忙問道:“有陛下的書信嗎?”
劉路笑着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郭責。
“這就是!”
郭責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書信,隨即認真的看了起來。
皇帝並沒有在書信裡表明自己的身份,反而是以故友的身份跟郭責寒暄了起來,又說了很多身邊的事情,不過都是帶着隱喻,一般人就是拿到了也是看不懂的。
劉路如今已經建立好了自己的傳遞消息渠道,跟曹髦也取得了聯繫,並且得到了皇帝的命令。
郭責看着手裡的書信,頗爲感動。
他很是重視的將書信藏了起來,隨即看向了劉路,“那陛下還有什麼命令呢?”
書信裡只是寒暄,以及說了思念之情,交代了自己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命令。
劉路這次回來,其實就是帶着皇帝的命令。
曹髦希望他能多除草。
皇帝說,如今的耕地裡荒草太多,想要使耕地肥沃,就得先除了雜草,然後重新耕耘。
爲了能更好的進行這件事,曹髦還給了他建議,他希望劉路能組織水賊,好從河水出發,能前往兩岸各地進行除雜草的工作。
司馬師的行爲給曹髦帶來了啓迪,大族也會死,皇帝殺不了他們,可起義軍和盜賊卻可以!
劉路已經準備動手施行,他這裡已經有了一些雜草名單,雜草們也分了等級,有一定要去除的,有部分去除的,還有不能觸碰的。
可這些大事,劉路並不準備告知郭責。
郭責自己就出身大族,性格倔強,他根本不會支持這樣的事情,讓他知道,或許他還會上書給皇帝,請求陛下不要做這樣的暴虐事,會拖劉路的後腿。
劉路笑着說道:“陛下讓您全力安撫好這裡的百姓,勿要讓他們被餓殺,陛下會派人緩緩接收他們,讓他們重新成爲大魏百姓的。”
郭責很是嚴肅的說道:“臣領命!”
劉路又安撫了幾句,這才走出了此處,他看向了王元院落所在的方向。
同伴郭責不能做這件事,可王元卻是能做,這個人其實能力和膽魄都是非凡的,若是能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來,除雜草的事情大概會更加的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