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碧雲如洗。
昨夜莫天二人出現丹江小鎮的消息很快被夜靈會知悉。次日,日上隅中,夜靈會會主夜魅來到山陽竹境向紫剎報訊。
北地山莊前的那片竹林,已竹林下一前一後佇着兩條身影,冥門少主與護法黑琦。黑琦眸光一凜,聞聲不語。忽而一道人影出現,跪拜道:“參見少主!”
紫剎側身回眸瞅了來者一眼,似乎已待她很久,道:“起來吧!”他輕輕的,慵懶的一聲。
夜魅擡頭:“謝少主!”
禮畢起身,方道:“啓稟少主,那叫莫天之人現已離開鳳郡去往中州。本門在鳳郡丹江小鎮,東巷街發現數名被人點穴之徒,中一人乃北境重火幫主。據他口述乃得知本門暗線懸賞後,於昨夜鎮中伏擊莫天,因此人武功高強而未能得手!”
“後排查,在鎮上一家小二口中得知,莫天二人是夜晚到此,因城中無處露宿,便指引二人到城東破廟過度!遂尋破廟,廟中有燃燼薪火,且小院草地上染有血跡及冰霜殘渣。”
“血污中有經脈內息碎片,看來應是人內傷反息而吐,據院中寒霜之景,我懷疑此人極可能是練了陰寒功力過度,從而致內臟經脈受創!”
“後門下迅速向東盤查,在東南集市,從集鎮村民口中得知,有一男一女路過,女執佩劍,男發如霜,身形外貌皆似鄙人!據村民口述這莫天果似疑負重傷,臉色微枯,二人至集市外匆匆找人購一盛水竹具,僱一車馬,便急忙出鎮往東去!”
紫剎一向傲冷的雙眸忽兒鬱光一閃,明明滅滅的眼神看向夜魅,陰沉沉的腔調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那麼容易!”
說話間他雖對着夜魅,眼神卻在那一瞬間不知輕瞟向何處,待他猛然回頭,再次望向夜魅時,不禁輕笑:“極速派人,把他給我攔在北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夜魅聞言立即躬身頷首:“是!”
這時黑琦眼神閃了閃,走出身列道:“少主既已查得此人行蹤,黑琦倒也十分好奇能輕鬆挫敗十二彎刀,懂上乘點穴之法的人究是何方神聖?不如此行就讓黑琦替少主效勞,前去一看!若追上此人,黑琦替少主決之便是!”
紫剎聞言倍是愜意,悠然道:
“好,有護法親自出面,本少主倒也大可放心!這樣,你速將莫天此人信息告之護法,請護法替我走一趟吧!”
夜魅聞言抱拳應道,紫剎回眸看着二人一眼,轉眼道:“此番勞護法親駕,倘若真系此人,便請護法擇地解決!若出北地,途遇白盟中人,當請護法適當規避,切莫暴露身份,引人猜測!”
“少主放心,黑琦明白!”
紫剎聞言抿脣,低頭一冷,默默不語!
※※※
高高的太陽已經逐漸降到了西邊。
申時,三門峽,山前古道,溪流相伴。
山中青翠相接,古道旁綠草如茵。
道上,一輛車馬,奔馳在道。車伕驅馬向前,趕車而去,車內顧靈芝撐起半邊身子,從車廂門簾處探出半邊腦袋:“車大哥,我們現行何處?”
那車伕是個精壯的漢子,概約着有三十來歲,目光一直久注着前方,忽只餘光瞥見,便笑言回道:“呃,姑娘放心,我們已過中州邊境,過了這三門峽,前方便是城關所在,進了城關再往東,不多時便能到天香城了!”
一聽到了中州邊境,顧靈芝緊蹙的眉頭終於有所舒緩,聞言心裡頓時舒了一口氣,溫婉有禮道:“有勞車大哥,還勞車大哥前路歇息片刻,且容我等上溪打些泉水。”
車伕頷首笑道:“好勒,姑娘,你且坐好!”顧靈芝點點頭,退回車內。
馬兒拉着車,奔騰在疾,車伕說着輕拽繮繩,
籲----,
勁馬緩緩跑得幾步,嘶得一聲擡頭,前蹄仰起,車伕不緊不鬆地緊拉着勒馬的繮繩,將車停穩。笑道:“姑娘,可以下車了!”馬車內,顧靈芝掀開車簾,緩緩走出並回頭道:
“莫大哥,你在車裡歇息一會!我去去就回!”
莫天閉目盤膝,兩掌上下交錯,額頭涔涔虛汗。他微微睜開眼,望一眼顧靈芝,氣息迴流腔腹之內,微聲啓齒道:“山路複雜,河沿低窪,還請顧姑娘當心!”
“放心吧,莫大哥!”顧靈芝明亮的眼睛眨了眨。
車伕剎住車馬,便在一旁取出水筒,喝了口水,不住暢快,通過門簾望了望車裡的二位客人笑道:
“姑娘與這位公子真是好生般配,公子氣宇不凡,有貴族之風!姑娘人面桃花,柳葉彎眉,亭亭玉立,更是絕代佳人!不知公子身患何疾,二位旦可放心,小人一定儘快將二位送往天香城,絕不耽誤公子治療!”
顧靈芝小臉緋紅:“煩勞車大哥了,一路辛苦!還請在此稍作歇候,我去去就回!”
顧靈芝拿着盛水的竹具跨出車簾,婉身就備下車,車伕只猛地喝了幾口水,下意識晃了晃竹具,意識到自己所帶盛水竹具,竹筒中剩餘之水無幾,便笑笑道:
“哈哈,這樣吧!姑娘,您還是留下來照顧這位公子吧!請將竹筒給我,正好我也上這溪流補些水去,一會給姑娘一併帶回便是!”
這……,顧靈芝遲疑一下,又挽起簾子往車裡看了眼,莫天正閉目盤膝,雙掌交疊,似乎正在運動療養。
她不由得愣了一眼,最終還是信手將竹筒遞給了車伕,並柔聲謝道:“多謝車大哥!這一路實在是太麻煩您呢!”
車伕接過竹筒,笑道:“姑娘不必客氣,且回車上就坐,我去去就回!”
顧靈芝點點頭,車伕轉身笑着向溪邊大步邁去。少焉,車大哥高高興興地打回了兩竹泉水,撳到車前,笑道:“姑娘,水來了,你且拿好!我們這就出發!”
顧靈芝從車簾內探出身子,接過竹筒不住向車伕點頭示好,轉身掩簾,回身坐正。
莫天在車內不住嘗試調功運息,奈何事前他爲不傷及顧靈芝性命,強行散功,使寒脈氣脈衰弱,元下又被陽元氣息所灼。
後爲救顧靈芝,又不顧傷勢,強行運功度外,提煉丹田純陽之力,用以消除顧靈芝體內寒氣!從而導致元下灼傷愈重!
此刻,顧靈芝默默守在莫天身旁,只不住緊張地望着他,也不敢亂動,甚至連莫天滿頭的汗珠,也不敢隨意擦拭!
莫天體內寒脈衰竭,陰陽分化之功法便無法施展,而元下又被陽元灼傷,欲要修愈,則須以寒氣修養。
然莫天強制散功,以致寒脈衰竭,短時日內根本無法修復。故莫天所習心法,便不能再將陰陽二氣分化,只以陰陽之力,用其溫和之勁緩慢療養,雖有效,但極爲緩慢。
駕-----,
山中古道,車伕抄起馬鞭,不遺餘力地繼續驅車向前。一輛馬車奔騰在道,一路向前不知行駛多少路口,一路景色不知更換多少,只見日頭逐漸西沉。
道路兩旁,皆入高山林木,微有風習,路野山間,鬆茂翠綠的葉子紛紛被吹彎了腰似得向一邊倒去,一風蓋過一風,樹葉漂浮似一浪高過一浪。
兩座緊湊的山坡,勾着一條古道,直通往一曲峽谷口處。其中一面山坡上,高林樹幹之上悠悠坐着一人。
長風微微吹擺起他黑色的褲腳,他高高地懸坐在一顆樹上,背靠樹幹,一隻腳踏在樹枝上,一隻腳則懸落在半空中。
一身緊緻的黑衣綢緞,腰間繫一縷同色腰帶,同款黑色的麒麟面具緊扣在臉上。
馬車從遠方,匆匆向峽口處駛來,馬蹄奔疾,一路風煙滾滾。車馬很快,一眨眼,已到下一個路口,似乎再一眨眼就要駛過峽口。
黑麪男子,倏地腳下一蹙,化成一股黑色的輕煙,倏地向山門峽口掠去。一團黑色的霧體,倏然從山間林木中串出,猛然截去了車馬去路。
一團黑霧,突然出現在馬路上,車伕驅車向前突地面色一驚,措手不及,眼前猛然黑氣刮過,籠得人睜不開眼。
嘶……馬兒長嘯一聲,意料未及地撞進了一團黑乎乎的瘴氣中,籲----,車伕趕緊勒緊馬繩,馬兒受到驚嚇一般,前蹄猛地仰起,車子猛然剎住。
待車伕眯開眼,馬車已馳往峽口跟前,黑色的瘴氣與駿馬相觸,向後飄退的幾步,飄退開的黑氣忽兒收攏一團,最後竟倏然凝聚成一道人形,赫然就是山前樹峭上的黑麪人。
這人兒身高七尺,身着黑色綢緞,臉上帶着一塊黑色的,似乎麒麟鱗片的面具,遮住着整個人的面部。他負手在背,雙眼如閃電一般望着那車伕一眼不眨。
車伕望向來者萬分驚恐,似乎被來者氣勢所嚇!那車伕不及開口,只瞪大了雙眼,眼中滿含驚恐,黑琦似嫌他多餘,小手一旋,合而爲掌,掌腕輕輕旋動,一股黑色掌風頓時催動而出。
噗-----,車伕只覺一股雄勁的內力猛地砸向了自己的胸口,體內氣血翻涌,當即便猛然吐出一口獻血,頓時五臟俱裂,氣斷身亡。
一命嗚呼,跌倒車足之下。他死後,臉上還散發絲絲黑氣,那黑氣散佈的面部上竟出現了一絲絲的黑線。驟聞車外之音,顧靈芝拉開車簾,握緊佩劍,挺身而出。
就在那時,莫天快速收納氣息,歸入丹田之境。猛然睜開眼,從身後拉住了她,並搶她一步,先行鑽出簾外。
此時,車伕早已慘死!
莫天挑眉看了看車輪旁,吐血而亡的車伕大哥!回眸迅速盯向黑琦!
銀銀白髮,搖曳生姿。他體內氣脈依然虛弱,狀態堪憂,右臂經脈衰竭不堪任用,只剩半臂功力,且元下灼傷欲裂,無力硬戰。
但他卻依舊,眼眸綻着淡淡的眸光,不慌不忙地輕視着來者。那股淡然的氣息,似乎無視着周遭的一切,只淡淡然然的存留於這天地之間。
他依然習慣性地在手中,不緊不慢地捏着一縷白色的手帕。
顧靈芝隨後掀簾而出,手中佩劍“鏘”得一聲,呼嘯而出,她仗劍直指黑琦,更一臉警惕之色!
黑琦並不關注顧靈芝,只一眼不瞬盯着莫天,見此人銀霜白髮,氣度傲然,雖從未相識但也心知那就他要尋得那人!
話不多說,團團黑氣,再次激起,散佈黑琦四身。那股殺氣騰騰的氣勢瞬間而生,心中似有一頭麒麟猛獸,蠢蠢欲動,欲要撕碎眼前獵物。
他透着驚人的戰力,在認定出獵物的一瞬間,腳下倏然一動,狂風頓作,連腳下的沙石也不住跟着風打轉!
一道黑色腿風,疾如旋踵,帶着一股轟隆隆的氣勁如猛獸般向莫天吞食而去。莫天元下經脈灼裂,氣難翻涌,他貿然快速催用其丹田內力,必然會加重其內傷。
但戰鬥在即,總不可坐以待斃!以力打力是斷不可能,或許也只能鋌而走險,避其鋒芒再尋機會!
當下,他雖氣脈虛弱,無法強行調轉丹田內力,但意識反應仍處於一流境界,他迅速旋身躲避,拉開顧靈芝,腳下一點,人已旋身而起並攜顧靈芝一併向馬車一側躲去!
落身的一瞬間,那黑色腿風如蛇一般,猛地吞噬了馬車,馬車“砰”得一聲,瞬間炸裂的粉碎。馬兒也受驚嚇地被颳倒在地。
顧靈芝望向馬車,已驚出一身冷汗!莫天佝僂着身子嚅出一口虛氣,穴位之傷,適微啓氣力,血氣翻涌,樞穴灼裂之氣再度激發,腑內血氣混亂,一口經血涌上喉嚨,莫天只能苦澀嚥下。但他的反應,始終瞞不過黑琦這樣頂尖的高手。
莫天望了望黑琦,淡淡皺眉!因爲此人顯非宵小之輩,他剛纔一腿勁勢迅猛無比,莫天自知難以敵他。但莫天並未因此而慌亂,反而異常冷定。
他在仔細思考着可以脫身的方法!顧靈芝回首,見莫天躬身捧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不住驚呼:“莫大哥!”
說罷,疾向莫天靠去,伸手攙助,莫天不住喘出一口虛氣,體內血氣已然紊亂,儼然不似他展現得那般輕巧。
見莫天負傷在身,如今他們偏偏又遇神秘殺手,且來者下手如此兇狠,擺明勢要置他們於死地。顧靈芝萬分擔心莫天安危,面向來者奮然起身,拔出長劍,丟下劍鞘,狠狠地指向黑琦:“你是誰?你要幹嘛?”
黑琦無情地看着二人一眼,對顧靈芝恨恨的眼神,渾不在意。說着,更是冷漠地再次擰起手指,指掌間再次籠起黑色的氣浪猛地向顧靈芝撲去!
顧靈芝頓時一驚,沒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霸道,她心中一驚,忙揚劍格擋,黑琦二話不說短短呼吸間已再次出手!
莫天緊皺眉頭,還不待喘息過勁,黑琦已再次擊出一掌,一股霸道無比的掌勁頓時直撲顧靈芝而來!
莫天驚悸之餘,深知這股掌力顧靈芝根本抵擋不了!他毫不猶豫,必須要去替她擋下這一掌,否則她可能會丹田破裂,一命嗚呼。
莫天連忙使出渾身氣力,箭步上前,搶佔在顧靈芝身前,那黑如蟒龍般的氣勁,瞬間擊中莫天胸口。
黑色氣勁猛拍莫天胸口,宛如碰到一顆炸彈,砰得一下氣勁炸開,道道黑氣從莫天身上散開。
噗……,黑氣散退,莫天被擊退數丈,內臟血氣衝喉而上,經血如柱,猛然噴出足有半丈之遠!臉色慘白,眼前一黑,匍匐在地,已是喪失知覺。
“莫大哥!!”
顧靈芝回神,嚇得魂飛神喪,他從未見過有人有如此強大武功!黑琦每一道掌力都帶着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氣勁,這一掌已將莫天重重擊暈,再無還手之力!顧靈芝嚇得急忙拋下兵刃,踉蹌而至莫天身旁,蹬下扶他!
此時,黑琦依舊站在原地,卻再次旋起了第三道掌力,右掌掌心下氣勁渾厚,絲毫不弱於前兩次。
莫天血氣噴涌,已是昏迭過去!顧靈芝心中十分擔憂,不住哽咽,傷心欲絕!此時,無情的黑琦依然沒打算放過她。
看見再次攏起掌中氣勁的黑琦,顧靈芝緩緩放下莫天,猛咬牙關,拾起地上佩劍,腳下一動,便突向黑琦衝刺而去。
她——要爲莫天報仇!
但,莫天卻並沒有死!
看着憤然反擊的顧靈芝,黑琦冷誚道:
“不自量力!”
說罷,單掌小旋,化而爲爪,長劍簌地向黑琦胸口刺來,帶着幾分蕭冷的寒光,出手變化只在頃刻之間,黑琦輕擡手掌,立即五爪相扣,黑色爪風緊緊扣死顧靈芝手中長劍。
顧靈芝奮力咬牙,心中鬱氣難平,見狀恨不得使出全力,一劍刺穿他的手掌,讓他不得囂張。
可惜長劍與黑色爪風相觸,瞬間便停滯不前,顧靈芝咬牙切齒,已滿頭大汗,似乎已盡了全力;黑琦則十分輕鬆,依舊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劍刃與他手中的黑色掌風摩擦得哧哧作響。
只見黑琦似遊刃有餘,五指輕旋,手中爪勁更盛,生生不息的黑色氣勁與白色的劍刃之軀摩擦得哧哧作響,黑色氣勁更是開始慢慢逐漸吞噬起整把長劍,氣力強勁,三尺長劍,鐵一般的劍刃竟被黑色氣勁點點侵蝕,開始出現絲絲裂痕。
顧靈芝見狀,心中大驚,似不敢相信。
“鏗!”
終於,顧靈芝手中劍刃瞬時被黑色的氣勁扭斷,強大的氣勁一下撲地向她蓋來,瞬間擊中顧靈芝。顧靈芝只覺一股雄勁的內力在體內翻滾亂串,身體猶被巨石砸中一般地倒飛了出去,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想起來時卻已使不出半點力氣。
而黑琦旋手,依舊再次旋合手掌,攏起一股氣勁,那掌中之氣如龍騰舞,翻騰似霧,頃刻間再向莫天拍去。
顧靈芝見他掌心籠起的黑色氣勁,眼神再次冷冷看向莫天,似要對莫天痛下殺手!顧靈芝心中悲痛,拼命搖頭,急聲大叫:
“不要!!!”
伴着這一聲長嘯,顧靈芝在悲慟欲絕中昏睡過去。此時,一道銀霜劍氣,完美無暇地接過黑琦再次擊出的氣勁。
黑琦收手,眼中一驚,隨即看向山頭一處林空,馬路旁一側山林,中有一古道,雖可行人馬,但不可通車載。
林中小道,一匹白馬,馬上一縷白衣仙子手持佩劍,從山間林空,踏空而來。
再看時,人已到跟前。
美人如玉劍如虹,那人落到身前,豔若桃李,冷若冰霜,手中長劍一挑,指向黑琦。
黑琦望她一眼,不動聲色。白綾束肩,頭戴天霜玉墜,此般冷豔、絕塵,盛氣凌人的氣勢,恐只瓊花會大司法凌如霜一人矣。
山間,幾落白迭,飄颻而至。
鏘……只聽長劍出鞘之音,和那衣袂飄迭之聲!衆女眷手中長劍一甩,人至山前,負劍在手,紛紛劍指黑琦。
只見如水光華在劍身一閃而過。
衆女儀範清冷幾雙冷眼戒睇着他,黑琦卻淡然沒有一絲波瀾,他淡淡地看了看眼前諸位女子,轉瞬稀釋而去。
見他遁走,衆女聞勢才放下警惕,收回佩劍,落入鞘中。白小芮走上前:“樓主,我看此人武功妖異,不知是何方人士?”
凌如霜巡視四周,回頭見一男一女昏躺在地,低聲道:“奇門暗術,是非正道人士。”
白小芮小步過去,俯身道:“樓主,這人身子好燙!”說完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不過還活着!”
說着,又跑到顧靈芝身旁蹬下身,又輕探了探顧靈芝的鼻息,不住喜道:“樓主,這姑娘也還活着!”
其餘,幾位少女,中有一女,又從顧靈芝身旁拾起了一柄劍鞘,她臉色一變,快步走向凌如霜跟前道:“樓主,你看!”
白小彤端着那劍鞘,眼瞅鞘身刻有着‘青蕭’二字。凌如霜睇眼一瞧,驚呼道:“青蕭劍門?慕清風的徒弟!”
衆女也紛紛睇住,眼神隨着凌如霜都瞅着地上二人,凌如霜緩緩走過,靜眼相視見地上昏倒一男一女,衣着光鮮,不似普通百姓,也不知是何身份,但見青蕭佩劍,便將二人身份與青蕭派聯同一起。
凌如霜想罷,看了看那輛破損的已只剩下一塊木板的馬車,道:“這樣,小芮,你棄下馬,負責趕車,先將他二人擡到那車上,帶回天香城,至驛館安頓,待聯繫到青蕭門後,再做決議!”
“是!”
衆女齊呼,紛紛拱手應道,說罷便兩兩搭夥,各自去拎起一人。
待要去擡莫天的那二人,不住驚道:
“樓主,這人身上真的好燙!”
二人不約而同縮回手腳,白小芮也驚奇地回頭,道:“是啊,樓主,你快看看吧!這公子的身上格外燙手!”
凌如霜這才緩緩走去,俯下身隔着莫天的衣服,用手輕輕帶了一下,的確有着一股非常炙熱的溫度,險些燙手。
但他體表的衣物完美,並未受到溫度的灼損,看來是一股內火熱,應是髒下受了很強烈火熱之傷。凌如霜隔着他的額頭,竟然都能吸出一股火來,衆人見狀更是一驚。
白小芮驚愕道:“樓主,這是?”
凌如霜沉吟道:“內熱之傷,傷及處應在元下。如此火熱之傷需極寒之氣保他心脈,否則,內火過盛,會廢其經脈,即便生前有強大內力,恐怕也要變成一個廢人了!”
衆人一聽,憂中又有喜,“那太好了,幸虧他遇上樓主您,樓主你的冰霜心脈,正好相剋內火,陽元之力!”
凌如霜皺了皺眉,“他中瞭如此強烈的內火之傷,竟還有生機!看來臍下有極強的真氣護體!這樣,你等且四周警戒,我暫且替他輸這一脈真氣,待將他帶回天香後再論!”
說罷,凌如霜即催動丹田氣息,一股藍色的氣勁,瞬時從右掌激出,一股冰寒之氣慢慢滲入莫天體內。
凌如霜本只想輸一脈真氣,保他經脈不損也就罷了!可萬萬沒想,他體內內火之氣如此強烈,凌如霜費了好半真氣,纔將他體表溫度恢於正常。
待收手時,她因渡了過多功力,反是不住有些疲態,衆人見狀急忙過來,駭然道:“樓主,你沒事吧?”
顯然,衆人也沒有料到,救他竟會耗樓主如此多的氣力。在她們看來樓主氣海深厚,救他應是舉手之勞,誠不想樓主卻是廢了好大力氣。
凌如霜只是擺了擺手,緩緩起身道:“沒事,擡上他,速回天香城。”
說罷,已飛身起步,向馬上掠去。
衆人見狀,隨即擡起莫天,腳上用力將其與顧靈芝二人,擱到木板車上。隨後白小芮放棄騎馬,替二人駕着這輛只剩一堵地板,四處漏風的馬車。
移時,林間小路,幾匹駿馬奔蹄,身後一輛馬車相隨,一躥而過。
傍晚,天香城,東亭驛驛館。
凌如霜幾人匆匆進城,至東亭驛,驛站夥計見大司法凌如霜駕臨,立即鞍前馬後,管事的更是親自招待。
下了馬,驛站的管事,立即給衆人一人安置一間房屋,將馬拉去喂草,還不忘全程陪着凌如霜,噓前問後。
凌如霜閒他煩,便將他趕走。回頭將衆女叫到自己房間,不一會驛卒便端來茶水,送來便飯。
少頃,白小芮推門進屋到凌如霜房內,見衆女列在,拱手上前,道:“樓主,我已打聽清楚,十六日至十七日,青蕭弟子曾在城中打聽過一位女弟子下落,看樣子應就是這昏迷的姑娘!至那白髮公子,身份尚且不明!且十六日盟會當日,慕清風與寒廣凌曾在比武擂臺一決高下,後慕清風在夜來客棧養傷兩日,於昨日清晨離開客棧!”
凌如霜詫異道:“離開?”
白小芮肯定道:“是的,樓主!他們已經離開了,不過是出城往北而去!”
“往北而去?青蕭劍門回門應往東,經雲臺山,何故往北?那青蕭門徒失蹤兩日他們一直尋找,既未找到,卻傾巢而走,莫非……”
白小芮搖搖頭:“不清楚!只是據夜來客棧童掌櫃說,他們走時並未帶走行李,只取了隨身佩劍,便匆匆而去!”
凌如霜眉頭緊鎖,“奇怪!”她心中唸叨一聲。白小芮又道:“對了,樓主,還有一件事,各大派在十七日早晨幾乎都陸續離開了天香城,只有青蕭劍派的慕清風和忘憂谷的何谷主仍在城內,多住了幾日,藥谷幾人在十九日才從祥來客棧離去!”
“哦!這又是爲何?”凌如霜不禁皺眉感到好奇,白小芮聽樓主回問,便直搖頭:“不知道!只是還有一事,有傳言,殘影神劍出現在了天香城!”
“什麼?!”凌如霜微微思索,回頭顧看衆人,又見這桌上滿桌的飯菜和衆人一臉的疲態,嘆道:“算了!車馬勞頓,你們且先坐下,先吃飯吧!”
“是!”衆女點頭應道,紛紛轉身走到飯桌前,擱下手中佩劍,回頭見大司法仍站在屋裡一動不動,似在思考什麼。衆女看狀,見樓主未來就坐,也不敢直接坐下吃飯。
凌如霜思忖一瞬,回眸間也是睇見了衆人心思,她望衆人而道:“怎麼了?你們還傻愣着幹嘛呀,等我嗎?”
衆女小眼神不住地瞅着凌如霜,默默地點點頭,凌如霜眉間的困惑一掃而空,全神貫注的神情不禁啞然而笑,輕聲道:“好了,你們幾個趕緊吃吧!”
“小芮,你……”
凌如霜說着,緊縮的眉頭忽然放開,寒霜一般雕刻的潔白麪龐,兩隻眼睛打轉似得盯着白小芮只不住一笑,白小芮看着也是呵呵地笑着。白小芮臉上笑嘻嘻,心裡卻是已不住地犯着嘀咕,樓主每次拿這種眼神瞅她,準沒啥好事!
這不,果然,“小芮,這飯菜你待會再吃,辛苦你再跑一趟,你去夜來客棧把童掌櫃領來,讓他看看那二人他是否認識?”
白小芮吐納着一口氣,想來想去樓主要說的應該也就是這事兒,終究還是免不了要再當一會跑腿的。
白小芮笑道:“樓主,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把童掌櫃的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