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讓景航先去忙吧。”莫然心裡雖然很想多些時間和顧景航相處,但看到他一臉的不高興,溫柔地把自己排到了後面,勸着萬美玲。
“不行。”萬美玲越看覺得莫然越喜歡。她覺得不管是家世,還是外貌,還是才情,莫然配顧景航都是配得上的。
顧景航看到莫然那種乖巧的樣子就覺得心煩,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結婚,也沒有想過會愛上誰。
“景航,你年齡也不小了。莫然也等了這幾年了,你們多抽時間處處,等忙過一段把你們的婚訂下來。”萬美玲道。
“媽。”顧景航已經皺起眉頭了,他瞪了一眼莫然。莫然拉了拉正在氣頭上的萬美玲說道:“阿姨,我先回去了。”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萬美玲拍了拍莫然的手,這時顧景航竟直上了樓梯。
萬美玲被氣得不行,但回頭卻看到了莫然一對眼睛紅紅的,幾乎都掉下眼淚來。
“莫然。”萬美玲拉住莫然的安慰她。
“阿姨,我沒事。”莫然咬了咬嘴脣,忍住就要流下來的眼淚。
“莫然。”萬美玲不知道該怎麼和莫然說,對於莫然她雖然很喜歡,但是不管怎麼樣,不管是誰都不能蓋過她的兒子,若是爲了一個準兒媳婦和自己兒子鬧得不愉快,也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在兒媳婦和兒子兩者之間,當然是兒子更重要一些。
“莫然,你看景航這小子也沒什麼好的,你這樣爲他耽誤自己總不是個事兒。孩子大了不由娘,我現在也管不了他。”萬美玲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莫然放棄追求顧景航。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只愛他一個人。”莫然堅決道,這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傷心的表情,反而帶着一些愈戰愈勇的勇氣在裡面。
“景航在H市也是出了名的花心,那個風顏和他也是不清不楚,前一段時間還鬧出去酒店開房的緋聞,你要是真的嫁給了他,遇到這種事恐怕更傷心。”萬美玲轉換了一個方式開始勸莫然。
“阿姨,我不會放棄的。那個風顏不過是個演員,她怎麼配得上景航。”莫然不想顧景航會真的看上了那個風顏的女明星。他對演藝圈裡的那些事情太明白了,所以他堅決不可能愛上一個演戲的女人。
“莫然,阿姨是喜歡你的,但是有些事你知道不是我喜歡就能決定的。”萬美玲對於莫然有一種深深的歉意。這個孩子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心性好,人品好,她百看不厭,可是顧景航就是有眼無珠,不動心。
“阿姨我知道,這事情不怪您。只要景航一天單身,我就還有機會。”莫然這話說得像個女鬥士一樣。
萬美玲看着莫然堅定的眼神,她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再給這個女孩子找找機會,讓他們多接觸一下,或許以後就有機會了。年輕人嘛,只要經常在一起,彼此在一起時間長了,總會動心的,何況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何家的花園裡,一個清瘦的身影正彎着腰忙碌在其中,太陽的餘暉照到他身上,在直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他料理好一株花站起了身子,走遠了兩步看了看花的造型,而後又彎腰伺弄起來。
何不歡穿着輕便的運動鞋走了過來,她遠遠看到他,大聲叫了一句:“高然。”
正在弄花草的高然擡起頭看到是何不歡,一笑道:“小姐回來了。”
“高然,還在弄這些花草?”何不歡隨口問道。高然笑笑,並不說話,只用袖子抹乾淨了一旁的石頭,示意何不歡坐下來,而後又不悶不響地埋頭弄着花草。
高然本就是個話少的人,你如果不問他,恐怕半天也不見得會說上幾句,他擺弄花草的間歇偶或擡頭看一眼何不歡,淺淺一笑就又繼續忙了。
高然不愛說話,反而讓何不歡把他當成了極親近的人。何不歡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高然情形,那是兩年前的夏天。他當時比現在還要瘦小一些,何不歡第一眼看到他就被嚇了一跳,當時他被揍得面目全非。一羣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他們心裡無所畏懼,所以下起手來才更狠。
高然當時抱着頭窩在牆角處,渾身上下沒有一和上囫圇的地方,何不歡的車子從那裡經過,她一個小心看到了牆角那個渾身是血的男孩,觸動了她心頭最痛的回憶,沒有來得及細想,她就叫停了車子。司機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司機嚇了一跳,馬上打開門跟了下去。在這種魚目混雜的地方,小姐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可不是他擔待得起的。於是匆忙追了上去,一羣孩子看到大人過來,自然是嚇得一鬨而散,何不歡扶起了窩在牆角里的高然。
高然眼睛細長,眼神乾淨,帶着一種小動物似的倔強,一下子就打動了何不歡,她下意識地想保護他。
那次的傷高然在醫院裡躺了一個多朋,肋骨折了兩根,身上多次外傷,整個人包得像個糉子一樣,他就那樣硬挺着一聲也不哭。後來,高然才極簡短地告訴何不歡他的狀況。他是個孤兒,自幼在孤兒院長大,與那些孩子的衝突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交不起保護費。何不歡是想供他上學到畢業的,但他卻說對上學不感興趣。不過一個職業高中,何不歡倒沒強迫他繼續念下去。世界上總有這麼一種人,看似文文弱弱,好像都能去欺負一把似的,但是他們往往有着最堅韌的性格。高然無疑就是這樣的人,他希望藉助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天生喜歡花草的他對於花草樹木似乎有着一種默契的瞭解,於是在他自己的請求下,進了何家做了一名花匠。
何不歡與他之間說話的時候不多,但是何不歡卻莫名地覺得他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貼心感。
高然清瘦乾淨,他俯身在花草間,白色的衣服上染上了許多泥土與草屑,何不歡穿着簡單的綠色T恤,發白的牛仔褲,懶洋洋地坐在夕陽下的石頭上,看着花園裡專心工作的高然。
“你天天伺弄這些花草不覺得悶嗎?”何不歡不知道怎麼抒發自己心裡的鬱悶,沒話找話說着。
“沒有,小姐你看這些花,你只要細心照顧就能開出美麗的花朵,每一朵都是不一樣的。”高然說起花來,表情平和,眼神卻亮了起來。
“這個是什麼花?”何不歡看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株紫色的花問。
“這株是木槿花,又叫朝開暮落花,屬錦葵科木槿屬,極好養,隨便插一枝扦都能活的,而且花期很長,只要溫度超過二十度就能開花,一開就是四個月。整株花期非常長,就單朵花來說,可能只有一到兩天的時間就會落了。”高然說起花如數家珍。
何不歡也聽得有些發呆了,那株木槿滿樹都紫色的花朵,嬌豔奪目,漂亮得很。
“做一朵花又簡單又幸福。”高然補充了一句。
“是呀。”何不歡嘆了一句,確實是這個樣子。做一朵花又簡單又幸福,雖然只能盛開幾天,但是在這幾天裡它是無憂的美麗的幸福的……
“小姐看着臉色不太好,工作太累了?”高然難得得有眼色一回,竟然看出何不歡臉色不好來。
“是呀,煩心的事情太多。剛開始這份工作,累得很。那些企業家,說得好聽了都是新銳,可個個都……”何不歡沒說下去,高然也沒有追問。她苦笑了一聲又問:“特別是那個叫顧景航的,約個採訪都三番五次不能約成的。他倒是以爲我多想求着他見他一面似的,其實……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見他纔好呢。”
高然臉上表情還是很恬淡,他偶爾擡頭向何不歡笑笑,又埋頭去工作,太陽已經落了下去,花園裡的溫度降了下來,一時間安靜極了。
何不歡看着那個忙碌在自己身邊的高然,發覺幾天來憋在心裡的悶氣消散得幾乎沒了,她看看天色才說:“天都晚了,你也看不到了,不如回去吧。”
“做有些事情不需要眼睛看,只要跟着心走就不會錯。”高然安靜地說。在夜色裡,這個安靜的男子像一個單薄的剪影,何不歡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跟你聊天很開心。”何不歡想了想才道。
“跟花木在一起時間長了,心就能沉下來,就會覺得沒那麼多值得不開心的事了。”高然依然安靜道。
“高然,你真好。”何不歡終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覺得一身的輕鬆。
“如果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煩心的,不妨過來坐一坐,花園總能讓人心平靜一些的。”高然說。
“和花園沒有關係,主要是和你聊天的感覺,真的很好。”何不歡道。高然是一個擅於傾聽的人。擅於傾聽並不是要一直一言不發的聽別人說話,而是會在適當的時候說上一句或者兩句,就是這一兩句就起到點晴的作用了,會讓人覺得你真的聽了進去。
“高然一直都在花園裡的,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來找我,說出來就好了。”高然笑笑。
“謝謝你。”何不歡在深沉的夜色裡說了一句,然後一身輕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下午三點半,顧氏集團辦公樓大堂人很少,何不歡正準備按上電梯門,忽然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傳過來,同時一個女人道:“請稍等一下。”
電梯門又開了,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揚臉冷聲道:“謝謝。”
何不歡沒有見過這種人,說謝謝時還擺着一張別人欠她二百萬的表情。不過她以上認出這個漂亮女人是誰以後,便不說話了。
進來的正是風顏,那個風靡萬千宅男女神。與此同時風顏也認出了何不歡,她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淺笑道:“何小姐,真巧。”
“你好。”何不歡禮貌地點了點頭。
“何小姐是和顧少約好的嗎?”風顏難得親民地問了一句。
“嗯。”何不歡對她不感興趣,又面帶微笑應了一聲,實際臉上帶着的表情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