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的一聲,黑暗的山洞深處傳來一聲火柴摩擦的響聲。接着山洞裡面亮起了一團扭曲抖動的光芒,種緯看到唐麗芹已經點着了一根蠟燭,正舉着這根紅蠟燭向自己轉過身來。而藉着蠟燭和自己手裡打火機的光芒的雙重照明之下,種緯一眼就看到了山洞洞壁上立着那個讓大半個特警團的人馬,找了足足有一個多月的渦輪葉片。
種緯手一鬆,自己手中的打火機滅了。種緯把打火機裝好,然後走到渦輪葉片旁邊,藉着唐麗芹手中的蠟燭光芒,仔細的查看着這個讓無數人搜尋了一個多月的渦輪葉片。
雖然燈光昏暗,種緯根本看不清這個渦輪葉片的細節,但那種歷練了真實的墜機現場的感覺卻再真實不過了。是起碼的一點就是,這個渦輪葉片所受到的撞擊傷比那上西貝貨要真實得多。
種緯可以看到:渦輪葉片很多部位的金屬結構都產生了扭曲和變形,這無疑說明了墜機現場的慘烈。而從那個西貝貨上,種緯卻只看到了一處似是而非和撞擊痕跡,相對其他部位的完好,那處接近圓形的撞擊痕跡就越發顯得生硬了。
“好,很好!太好了!”種緯連說了三個好。然後他擡起頭來,對面前的唐麗芹說道:“很好,大姐,你可以上去了,這兒你不用管了。”說着話,種緯的目光迅速在這個八九平米的山洞裡逡巡了一圈。
這個山洞裡的地面坑窪不平,洞內四處別無他物,只在最裡面的牆邊堆着一大堆看起來還算平整的草垛。這個草垛組成了一個類似於牀的形狀,不用問種緯就猜到了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用的了。
“我,我給你照着亮吧!你們不是還要換個假的進來麼?”唐麗芹看到種緯注意到了洞穴深處的那堆草,語氣稍顯猶豫道。
“好吧!”種緯確實也是需要人幫忙的,見狀也不再多話。單手拎起那個真的渦輪葉片就走出了洞穴。
一手拉着灌木和小樹的枝條,一手拎着渦輪葉片,種緯來到一個較爲穩妥的平整理位置,向着山坡上的國勇超低聲喊了句:“繩子。”
一條黑如長蛇的繩子從山坡上無聲的滑下。種緯把繩子系在渦輪葉片上,然後單手提着渦輪葉片,單手拉着繩子藉着國勇超那邊的拉力,往山坡上行去。
之所以把繩子系在渦輪葉片上,那是因爲渦輪葉片很是寶貴,遺失不得。而之所以還要用手拿着渦輪葉片,那是因爲種緯不想國勇超強行把渦輪葉片拉上山坡的時候,會對山坡上的各類灌木和植物上留下刮擦痕跡。他擔心狡猾的唐海軍會發現這一點,到時魚不上鉤可就前功盡棄了。
上得山坡以後,種緯把渦輪葉片放下,把假的渦輪葉片繫上,然後整個人和渦輪葉片又一起重回山洞。最後他又在唐麗芹的幫助下,用那件破破爛爛的皮衣,把渦輪葉片幾乎整個裹了起來。
忙完這一切,種緯先讓唐麗芹拉着繩子返回山坡上面,自己又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剛纔兩人留下的新鮮痕跡。在抹去了一些明顯的新鮮痕跡之後,種緯才拉着繩子返回了山坡上面。
等種緯和國勇超帶着真正的渦輪葉片返回唐家村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薄霧籠罩的唐家村已經漸漸清晰了起來。
當一衆主要人物都確認了這是真正的渦輪葉片之後,這起案件進入了最後的博弈環節。
首先,封鎖警戒區的部隊陸續全部回撤到唐家村,然後聯繫部隊停放在附近某運輸場的車輛,把這批戰士接回駐地。
其次,將一干除唐麗芹之外的人犯交由本縣公安局調查取證,允許取保候審,卻不允許離開唐家村。至於唐村長的位子,由於他和此案涉案太深,指揮部已經通過上級上縣行政機關建議,唐家村暫時其他人代替。
忙完這一切之後,王處開車帶着朱進、國勇超和種緯三人,返回縣招待所。他們將去執行此次計劃另一個重要的一切,逼迫謝芸自首。
自從真正的渦輪葉片被找到後,此案就進入了最後的關鍵的階段。能不能打通最後的關節,把背後黑手全部繩之以法,就看這最後幾齣戲能不能唱好了。
在車上,王處已經向種緯等人交待了最後環節的執行要點,還特別囑咐他們在這最後關頭絕不能出現,否則難免就會前功盡棄,勞而無功。
回到縣招待所的時候,早飯時間還沒到。朱進和國勇超回房間收拾行李,種緯則直接敲響了謝芸的房門。
門一開,謝芸那張寫滿了驚訝和驚喜的臉露了出來。
“呀,你回來了?”謝芸先是驚訝,接着便是一臉欣喜的表情道:“聽說昨天晚上你們被叫走了,我還以爲你們回不來了呢?”
“是啊!是差點回不來了呢!”種緯聳了聳肩,做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道:“不過這次回來也只是來打個招呼道個別,我們要忙別的事情去了。”種緯的神情有些遺憾和落寞,這倒不是他的演技有多好,而是他心裡的真實寫照。
“怎麼?爲什麼啊?那接待團的事情怎麼辦?”謝芸吃驚的問道。
“沒辦法!身不由己啊!呆會兒朱科長會向團長請假,吃完飯我們就會走。”種緯不無遺憾地說道。
“是這樣啊!那沒辦法了,那就只好先這樣了,回頭回到省城以後,咱們再聯繫吧!”說到這裡謝芸臉上似乎有點小小的難爲情,聲音也越來越小。
“是不是屋裡有人?”種緯往屋裡望了望,不動聲色的問道。
謝芸微微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算是回答了種緯的問話。
“對了,你吃早點了嗎?要不咱們一起吃個早點吧?”種緯靈機一動道。
“我有點沒胃口。”謝芸帶着點撒嬌的口氣對種緯說道。
“要不咱們去外面吃吧,順便走一走。不知道這一走,什麼時候再見了。”種緯這樣說着,臉上同時似乎流露出一絲難分難捨的情緒來。
“唔……好吧!”謝芸沒用多長時間考慮,就答應了種緯的邀請:你等我穿外套。說着話,謝芸關上了門,換衣服去了。
這個時候,朱進出現在了樓道里,向着老團長的房間走了過去。路過種緯的時候,朱進微不可查地向種緯點了點頭,種緯馬上會意,也向他點頭示意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們的謹慎是完全有道理的,在車上的時候,王處便通過衛星電話指示縣城裡的工作人員對招待所往外打出的電話進行了監控。剛剛朱進對種緯示意的意思就是,調查的結果出來了,確實有除謝芸之外的異常電話發生,種緯需要小心謹慎。
調查發現,除了打向省**的工作電話和接待團工作人員打回家的電話之外,還有一些接入電話是來自於幾個公用電話亭,甚至有的電話是在謝芸外出,不在招待所期間發生的。這就說明接待團裡可能還有人與外界發生着不明的聯繫,小心一點是必要的。
如果這個人是用來監控謝芸這條線的,那謝芸就很危險了。一旦對方發現謝芸暴露,要麼會對種緯他們下步的行動造成不利影響,要麼就是採取更激烈的方式掐斷謝芸這條線,比如滅口。但不管哪種方式,都是指揮部所不願看到的。到了這時候這個案子能不能完美收場,每一個細節都相當的重要。
在種緯和謝芸一起準備下樓去的時候,正遇上老團長帶着朱進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看樣子兩人是要去辦公室的樣子。看到種緯和謝芸在一起,老團長意料之外的楞了楞,然後又是情理之中的點了點頭笑了笑,便帶着朱進去了自己的臨時辦公室。
“聽說昨天晚上出了個案子?”走在縣城的街道上,謝芸柔聲問種緯道。
“是啊!就是因爲這個案子,我們需要代表省裡幫着縣裡查這件事,暫時就沒法做接待團的工作了。”種緯半真半假的說道。
“什麼案子啊?這麼嚴重!”謝芸又問道。
種緯在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其他女孩子,恐怕對這種案件的關注度是極低的。恐怕只有謝芸這種和案件有特殊關係的,纔會在案件發生之後悉心關注,打聽案件的具體情況的。
“殺人案!”種緯很快回答道,表示自己對她沒有一點戒心。
“天啊!這個地方不是民風淳樸嗎?怎麼還會有殺人案。”謝芸表情誇張的說道,似乎真的被這個消息嚇到了。只是她那有些做作的表情讓種緯的心一陣陣的發涼,反倒讓種緯堅定了逼迫她自首,揪出幕後真兇的決心。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預定的地方走去,種緯遠遠的看到在一輛大貨車的遮蔽下,王處的車子正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種緯帶着謝芸慢慢往那個方向走去,離那輛車越來越近。
“咱們到底去哪兒啊?”謝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