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這邊的局勢和對面民兵那邊類似,從倉庫裡取出的救災帳篷架設在路邊,供各級領導和**工作人員及警方人員休息。不過那邊的休息點是有特警持槍守護的,民兵那邊懶懶散散的種緯管不着,但他們這邊萬一要是因爲太過鬆懈出了事,他就是第一責任人了。
不是所有領導都留下值守了,一些和這起事件關係不大的領導和工作人員回了市裡。畢竟大家各自還有各自的工作,市裡那邊也是需要人坐鎮。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天海的各項工作還需要進行下去,不能因爲梁山鎮這邊出了事,所有的工作就都沒人料理了。
肖局長也回去了,他是因爲身體頂不住了。從中午就開始擔驚受怕的,弄得他心臟病又犯了。就算他堅持拿藥頂着,但那青白的臉色看起來很嚇人,弄得人們都擔心他隨時會出意外。最後還是在市領導和王春生等人的力勸下,他才同意回了市裡,直接去醫院打吊針去了。
一直守在這邊的人員連領導都算上,大致有個近三百人的意思,最高領導就是市長李天宇。別看他們這邊飲水和食物,甚至水果都不缺,但從下午到晚上這通折騰下來,李天宇嘴上很快就起了兩個大泡,他是真的急火攻心吶!
他來天海三年多了,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也算收伏了天海的官心民心。可就在這個當口上,梁山鎮卻鬧了這麼一出,他能不揪心嗎?三年多的心血,三年多的業績,如果梁山鎮這個事情處理不好,他可是滿盤皆輸的啊!別說什麼五年時間就可以進省裡了,搞不好一擼到底的可能也是有的。
爲此,一直揪着心的李天宇幾乎是一宿沒睡,不是找這個商量事情,就是找那個問問計。就連一直頂在最前面的種緯一夜都被李天宇叫過來三回,弄得種緯也心驚肉跳的,一個勁兒的擔心這位市長大人會頭腦一時發熱,搞個強攻什麼的,那可就亂套了。好在李天宇急歸急,整個人還是比較冷靜的,一晚上沒怎麼休息,但卻也沒做出什麼莽撞和衝動的事情。
苦熬了一夜,天邊漸漸的泛起了混沌的明光,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啪!”儘管已經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但這一巴掌含怒打過去的時候,樑新華依然被抽得倒在了地上。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左邊的臉頰已經泛起了四根紅色的手指印。
從小到大,樑新華哪裡受過這種氣?挨完這一巴掌的他本能習慣性的立起了眉毛,想表達些不滿的情緒。但等他的眼睛剛瞪起來,這纔想起剛纔抽他的正是把他從小寵到大的爺爺樑大炮!當時樑新華就不敢撒野了,這小子脖子一勾,立刻把頭低了下去,又開始裝孫子……哦,不,他本來就是孫子,應該是開始裝慫了。
親眼看到孫子的這番表現,樑文仲心裡頭是一片的淒涼。實指望把這個唯一的孫子培養成人,好接樑家的班兒,誰料想這小子越來越不像樣,居然瞞着自己做下了那麼多的混帳事。如今巡特警大隊已經堵到了梁山鎮的大門口兒,連最新式的輪式防暴車都頂上來了,睡醒了一覺他才一睜眼就知道了這個事兒,他能不怒嗎?
“你個混帳小子,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你知道你把咱們樑家,還有整個梁山鎮都逼到什麼路上了嗎?”樑文仲指着自己的孫子的鼻頭訓斥道:“老子告訴你咱們是求財的,注意點不把事兒鬧大了,你非得顯你手裡有槍,現在惹出這麼大事兒來,哪位樑家都要保不住了。你以爲就民兵連那一百來人能幹什麼?告訴你說,就種緯帶着的那些退伍兵殺過來,他們二十分鐘都頂不住!”
“種緯那小子是個白眼狼,您白疼他了,當初您還給他鋪路來着……”樑新華一聽樑文仲提起種緯,當即有些憤怒的編排起種緯來了。
“放屁!他是警察!當過兵,殺過人,見過血的警察!他現在沒領着人殺進梁山鎮裡來已經算是給你爺爺面子了,你以爲他沒這本事,沒這個膽量嗎?還有,你以爲我當初認他當幹孫子是爲了他嗎?還不是爲了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說着話,樑文仲老爺子一擡腿就把樑新華給踹了個滾地葫蘆。不過畢竟老人已經八十多歲了,這一腳倒是把樑新華踹倒了,可反作用力卻把他直接震得倒回一牀上,差點摔倒起不來。
“爺爺,爺爺,孫子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拿個主意吧,眼下這事兒怎麼辦?”樑新華很會在樑文仲面前來事兒,一見樑文仲差點摔倒,趕忙一個骨碌身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扶住幾欲摔倒的樑文仲老人。
樑文仲穩住身形一看到眼前的樑新華,舉起手來就要往下打。可看看樑新華那擔心自己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樣子,樑文仲老人的巴掌最終還是沒捨得落下來。
“嘿!”樑文仲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然後老人憤憤的指着樑新華道:“那個丫頭既然懷了咱們樑家的種,把他弄回來就是。咱們樑家還容不下她一個小丫頭?何必要非得弄死她!人命關天啊,你知道不知道?”
“那丫頭也是瘋了,獅子大開口非讓我離婚,還說不答應就把咱們那點事全抖落出去,還打了我一個嘴巴,我一生氣一着急就……”樑新華有些心虛的解釋道。
“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大兵壓境,你還能怎麼辦?”樑文仲無奈的垂下了頭道:“你以爲來的是日本鬼子?真要是那樣的話老頭子振臂一呼,半個梁山鎮都能跟着老頭子鬧將起來。可是,現在不是那年月啊!你別看你手底下那幾個小子現在乍呼得歡,真等着那些個特警提着盾牌往前一逼,十個有九個得扔了槍投降。剩下一個敢開槍的,也是腦子裡跟你一樣全是糞的笨蛋!”
說着話,樑文仲用手指狠狠的點了點樑新華的頭,直把樑新華的腦袋點得耷拉了下去。老人看着這個從小沒爹孃管束的孩子,心裡一陣淒涼,也沒辦法再說別得了。
“爺爺,那咱們怎麼辦?要不,把孫子交出去吧!反正大不了一死,我給那丫頭抵命就是。”樑新華心一橫,終於言不由衷的說了一句。
樑文仲當然知道孫子這句話是真是假,可即便明知他這句話是做樣子的,老人仍舊不願意點破他:“怎麼辦?沒辦法,騎虎難下!老頭子這一世英名算是毀在你小兔崽子手裡了,樑家這諾大的基業也算是到頭了。好日子不好好過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哩……”
看到樑文仲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樑新華也有些六神無主了。他沒想到局勢變化得如此之快,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他現在心裡頭那個恨吶,就恨他一直當成哥哥對待的種緯。當初一見面種緯就揍過他一頓,結果現在要把他送上斷頭臺的,恰恰還是種緯!這不是命中的剋星是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樑新華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小心的看了自己的爺爺一眼,看到樑文仲並沒表態,便偷偷的取出手機看了一眼。可等他看見手機上來電顯示的名字的時候,樑新華當即就楞住了。
“爺爺,您看……”樑新華把手機舉了起來,把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給樑文仲看。
樑文仲眼睛花得厲害,他把手機舉得老遠,眯着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纔看清楚屏幕上的那幾個字。這下樑文仲再也不猶豫了,他一邊示意樑新華到門口盯着,一邊按下了接聽來電的按鈕:“喂,您好,我是樑文仲……”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能見度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吃過了後方送上來的飯菜之後,種緯就上了防暴車的車頂,舉着永遠鏡居高臨下的觀察着對面梁山鎮民兵壘好的街壘工事。
民兵們在街壘後面的佈局比昨晚完善一點,但仔細一看還是有很多漏洞。比如正面展開的寬度不夠,兩翼的制高點無人防守,更沒佈設火力點。雖然街壘後襬放了兩挺輕機-槍,黑洞洞的槍口看起來挺駭人,但火力組的人數卻都沒配齊。再加上那兩挺輕機槍面對面的是防護嚴密的輪式防暴車,所以這兩個火力點根本不具備威攝力,完全就是聾子的耳朵——配的。
再加上擋在前面的這堵街壘單薄得很,高度也只及尋常人的腰部位置。這樣的街壘也就胡弄一下膽小的外行罷了,真正的內行一看就知道,對面的民兵們根本就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的。
再往遠處看,一些民兵剛剛在帳篷前面吃完早飯,正零零散散的聚集着聊着天,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倒像是田間地頭的老農似的。當然,也許這是對面的民兵們故意用這種方式向警方表示他們並無意把事情鬧大的意思。昨天晚上種緯就朝對面喊過話,對面的民兵們相信依種緯的眼光和能力,能夠一眼就看明白他們用行動擺出的這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