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車,車隊再次啓動。子彈也發下來了——是實彈!
“每人四十發,兩個彈匣;班排長和老兵六十發,三個彈匣。”高連長繼續發佈命令道。聽到這個命令,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些發懵。這是幹什麼啊?這是京城啊!帶那麼多實彈幹什麼?而且這裡輛裡的兵都是一連的骨幹和尖子。哪怕僅僅只有不到一個排的人,恐怕要是拉出去的話,都要抵得上尋常連隊的大半個連了。
這邊發着子彈,壓着子彈,那邊謝參謀已經在發佈任務通報了。
“同志們,今天早晨剛剛傳來的消息。”說到這兒的時候,種緯看到謝參謀和高連長兩人的神態都分外嚴肅,謝參謀甚至還明顯的沉吟了一下舔了舔嘴脣,這是非常緊張的表現!
“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清理軍中的敗類!”一句話出口,車裡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運作,擡起頭把目光集中在了謝參謀和高連長兩人身上。
“今天早晨,某部的一名軍官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攜帶一支八一槓和大量彈藥,劫持了一輛汽車逃往京城市中心方向。沿途與追擊他的部隊和軍警發生了交火,已經造成了多人死傷。這名軍中敗類甚至朝公共汽車開了火,造成了很多無辜百性的死傷,甚至可以說是傷亡慘重!”說到這裡,謝參謀的語氣陡然加重。
車廂裡的兵們基本上都是班排長和老兵,都是特一連的骨幹,都參加過一些實戰任務,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了。可這時候聽到這個消息,大家仍然是覺得渾身發冷,似乎血液在血管裡都凍住了。
人們都屏住了呼吸,只聽謝參謀繼續講道:“現在,這名匪徒已經被圍在了一處立交橋附近,但由於圍住他的人員隸屬太過複雜,所以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指揮和協調。對方作爲受過系統軍事訓練的軍官,自然知道我軍各部隊的戰術和戰法。再加上各部缺少有效的聯絡手段,完全憑嗓子喊,所有的行動和圍堵手段就全成了透明的。因此,上級就想起了咱們團。畢竟咱們團是名聲在外的,實戰中的暗語聯絡方式在首長那兒也是掛了號的。因此上級打算用我們團圍捕這名軍中敗類,畢其功於一役。”
謝參謀看了看錶道:“現在前方的道路已經清空了,大約還有二十五分鐘我們就可以到達現場。現在是上午九點一刻,上級希望咱們在十一點之前完成任務,擊斃這名喪心病狂的匪徒!好,下面請高連長佈置一下具體的任務。”
“好!大家也都看見了,現在這輛車上的除了班排長就是老兵了。”高連長上來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開始分派作戰任務:“我是按班排調的人,大家都是實戰經驗豐富,有一定熟練配合的。這次任務,各班排每三人形成一個戰鬥小組,總計形成八個戰鬥小組。其他剩下的幾個人,作爲預備人員,隨各戰鬥小組前進,負責提供彈藥支援。八個戰鬥小組中,種緯組,李國維組,肖大權組,黃自祥組,隨我突前。其他四組隨後,提供火力扶持。”
“當然,這是初步的分組。考慮到還不知道現場的地理環境是什麼樣,突前組的數量可能會增加,也可能會減少,到時候看具體情況再定。”高連長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車裡的衆人道:“最後提醒大家一句,我們面對報是軍中的敗類,他的技戰術水平可能不亞於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馬虎大意不得,明白嗎?”
“明白!”車裡的戰士們本能的回答道,儘管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心裡都打着鼓,但依然選擇了服從命令。
“還有,他也穿着軍裝!據瞭解他穿着的是常服,和你們不一樣。但你們依然要時刻提醒自己,即便他穿着軍裝也不再是你們的戰友了!明白嗎?”高連長繼續提醒着衆人道。
“明白!”戰士們再次回答道。
“最後一點,大家別忘了我們的身份!”高連長矮墩墩的身材,似乎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身上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他繼續說道:“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人民子弟兵!我們抗過洪,搶過險,也執行過不知多少次的實戰任務,也開槍殺過人!但是,至今爲止我們的槍口從來沒朝老百姓開過哪怕一槍一彈!可我們今天的敵人,也曾經是我們當中的一員,但如今卻是軍中的敗類!他居然喪心病狂的朝老百姓開火,所以我們今天必須清理門戶!”
車隊已經進入城區了,可即便是這樣,車隊的速度也沒降下來多少。車隊所過之處,所有的路口幾乎都站了十幾個,甚至幾十個軍警,把路口封得死死的,給特警團的車隊預留出了一條暢通的道路。
二十多分鐘後,前方的道路已經完全封鎖,車隊不得不減速停了下來。前方的路口處,各個軍警單位的車輛橫在道路上,把這附近的幾條路封得死死的。戰士們紛紛跳下車集合,謝參謀和高連長等人則跑到團部那邊去詢問最新的情況。
種緯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就四下觀察了一番。這是一條繁華的大街,可現在除種緯他們來的時候這條路, 其他三個路口都被卡死了。除了軍警車輛外,其他車輛都不允許通行。
而從各處彙集來的軍人,武警,警察等等各種身穿制服的人們,都聚集在這個路口附近,緊張的往市中心方向觀望着。
嘟,嘟嘟,嘟嘟嘟……
砰,砰,砰……
遠處傳來八一槓和其他幾種制式槍支對射的聲音。如果是在平時,這些聲音對戰士們再尋常沒有了。可今天不一樣,這槍聲就發生在街頭,打破了整座城市,甚至整個國家的安寧。
在軍官們的口令下,特警團各連各排都列隊完畢,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高連長和謝參謀等人都還沒有返回,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只能等。
“你們是哪部分的?你們接到了什麼命令?”一輛警用摩托靠了過來,車上的兩名警察急吼吼的問道。這兩個警察看職級都不低,應該是個高級警司,另一個職位更高些,大約是個警督之類的人。可此時,這兩名警察都緊張得很,根本沒有一點官威和架子。
有其他連隊的軍官和那兩名警察搭上了話,報上了番號。
這兩名警察聽了,其中的警督趕緊吆喝讓部隊跟上他們,他們會把部隊帶到指定的地方去。可是這個時候軍令還沒下來,就算這個警督信誓旦旦的說跟他走沒錯兒,前面急得很之類的話,可軍官們也不敢擅自調動部隊跟他們走。
看到他們兩人急火火的樣子,一位副連長連忙帶着他們往團部方向過去了。又過了幾分鐘,高連長帶着謝參謀和那名警督急匆匆的回來了。
很快,部隊便動了起來。特警團的三個連隊穿過了橫停在路上的警車和軍車,被帶進了封鎖圈裡。從這裡到交火現場,依然還有一公里左右的路要走,而這段路除了徒步外,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利用了。
一邊往交火現場趕,警督一邊介紹着情況。
“我們已經犧牲了好幾個人了。沒辦法,那傢伙拿的是軍用制式武器,我們手裡最好的槍纔是五四,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夠用的。這一段距離是他硬生生打過去的,我們付出了二十幾個人傷亡的代價才把他堵在立交橋下面……”到了這個時候,衆人連這個警督姓什麼叫什麼都顧不上問了,所有人一邊走一邊聽他一個人用帶着點顫抖的聲音給大家介紹着情況。
種緯能判斷出來這個警督並不是被嚇成這樣的,而是面對着強大的敵人火力造成的巨大傷亡的情況下,被那種無力感和束手無策,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折磨成這樣的。
因爲當種緯看到這個警督的反應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也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一次是在黃海楊和張建軍犧牲的時候,一次在是牛柳受傷生死未知的時候。那個時候種緯的反應也是如此的不堪,在看到黃海楊和犧牲的時候他還有時間調整,最後想出了爲黃海楊他們報仇的辦法;等看到牛柳受傷的時候,種緯完全懵掉了,連正常的思維都沒法維持了。
如今和自己在新兵連認識的戰友裡邊,黃海楊犧牲了,牛柳休養去了,小黑退伍了,現在只剩下自己了。種緯回頭看看身邊的幾名戰友,除了兩個前年抽調來的老兵外,就是張守軍和周紹文了,三班已經沒有和自己同年出來的兵了。
今年另外新分到三班來的四個兵,這回根本就沒帶到身邊。沒辦法,兩個新兵不堪用,自然不能帶着。兩個從其他連隊調來的老兵自己也不算熟悉,這種類型的任務根本沒法和他們搭檔配合。否則彼此不熟悉的戰友在一起,打起來一個配合不好,絕對會有反作用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