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多年不見,當年校園之外,磕頭拜把子的四個兄弟,頃刻間見到了三個。
張狂迷迷糊糊,有點神經衰弱,臉色蒼白的坐了下來,自顧自的拿了一瓶啤酒,咕咚咚的一干了靜。
許凌雲和沈笑都是一愣:“你怎麼了?”
張狂昏昏沉沉的擺了擺手:“不用管我,凌雲啊,你的錢,怕是我還不上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那是你取媳婦的錢啊。”咣噹一聲,張狂一頭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怎麼了?”許凌雲和沈笑一邊一個扶起他:“老二,張狂?到底出什麼事了?”
對面的老酒哥一臉陰沉的看着張狂,眯着眼睛,輕輕喝了口酒:“我說張狂,你也知道我現在很忙,你在微信裡喊我見面,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不過咱們同學這麼深的情誼,我也不好推脫,既然來了,就說說什麼事吧,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許凌雲點了點頭:“老酒說的對,你怎麼了?”
張狂苦笑一聲,甩開許凌雲和沈笑,拿起啤酒又要喝,被老酒一把搶了下去:“張狂你要沒事,我特麼可走了。”
“別。”張狂一把拽住老酒,老臉憋的通紅,跟個茄子似得:“酒哥,我,我……”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是個男人不?”老酒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嚇得張狂一愣。
許凌雲瞪了老酒一眼,看着極度絕望的張狂問去:“老酒說的對,你特麼到是說啊,怎麼啦?”
張狂耷拉着腦袋,渾身都哆嗦了:“我想,我想跟酒哥借點錢。”
“哈哈哈哈。”老酒拿起酒瓶子咕咚咚的幹了精光:“就這點屁事,也值得你喊我來一趟,要多少錢!”
老酒很敞亮,果然有大哥風範。
張狂有點沒敢張口,看着一身大金鍊子的老酒,真是幾年不變,混出了人模狗樣:“酒哥,我想借二十萬應應急,家裡急用。”
“多少錢?”老酒一瞪眼。
張狂心裡沒底了,話音退了一步:“要不,要不十萬也成。”
整張酒桌默不作聲了,沈笑一閉眼,心說這世界提啥別提錢,多少哥們兄弟就是因爲錢黃了的。
許凌雲嘆了一聲,想說點啥,可他覺得自己現在說啥都白特麼說。
幾個人,統統看着老酒,這老燈,不是吹牛逼收入上千萬麼。
就見酒哥又喝酒了,半天才問道:“張狂,你覺得咱們哥們之間外道麼?”
張狂低着頭,有點懦弱:“酒哥,我真的走投無路了,這個世界上,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酒哥一瞪眼:“誰要你命啦咋滴?”
“不是老酒。”許凌雲頂瞧不上他的墨跡勁,啪的一拍桌子:“誰特麼都有倒黴的時候,張狂也是紅臉漢子,一句話,借是不借。”
“哎呀我去。”老酒眼珠子瞪起:“許凌雲,當初在學校,你們哥四個,那可是沒少和我對付,咱們大架小架你說說打了多少架吧,當然了,過去的事情都是年少無知,現在咱們都步入社會了,那就別老浪費時間和感情,張狂,你張口閉口管我借錢,一張嘴就是二十萬,你是不是覺得酒哥家財萬貫,可以到處施捨啊!”
“對不起酒哥,真的,我只是,只是……”張狂痛苦的不知還能在說些什麼,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咚又喝了乾淨。
許凌雲一擺手,讓沈笑趕緊把啤酒整一邊去,張狂猛地站了起來,走到酒哥身邊,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二,張狂?”許凌雲和沈笑猛地拍桌子站了起來,一把扶起張狂:“你特麼瘋了。”
“都別管我。”張狂大吼一聲,又跪在酒哥眼下:“我遇到了難事,我沒有辦法了,酒哥就當我欠你的,我借你的,我給你寫欠條,我給你寫血書,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我走投無路了,我就要死啦。”
張狂血性的漢子,竟然跪倒在酒哥的腳下,哭的一塌糊塗,這震驚的一幕,看的許凌雲心裡發酸,難過的眼睛也紅了:“張狂,老子有錢,我特麼有錢啊,你別給他下跪,你別給他下跪啊!”
許凌雲受不了這個,一起磕頭的兄弟,竟然跪在了同學的腳下,只爲了借那麼點可憐的銀子,什麼尊嚴,什麼面子,統統去他媽地。
張狂哈哈大笑,笑聲中,帶着無盡的酸楚:“許凌雲,別特麼吹牛逼了,我欠你的8500還不知道能不能還上,你給我滾一邊去,酒哥啊,我求求你……”張狂雙手伏地,哐哐的磕了十八個響頭,連哭帶吼着:“酒哥,當年你不是說過,總有一天,要我張狂,給你磕十八個響頭麼,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實現了啊!!”
無數年前,校園裡的四小天王,把老酒一夥人,打的兵敗如山倒,老酒臨跑的時候就大吼:“你們四個憋犢子,總有一天,我要你們,給酒哥磕頭認罪,還有張狂,你挺狂啊,這家給我揍的,下巴頦都脫臼了,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你給老子,磕十八個響頭……”
許凌雲和沈笑的眼睛紅了,到底怎麼了,張狂你到底怎麼了啊……
老酒吼了一聲:“夠了,張狂啊張狂,你像個爺們好不好,那些年的屁話,你也當真,酒哥在不是東西,也不會見死不救,咱們同學一場,做不了兄弟,還可以做朋友……”
張狂感動的熱淚盈眶,大喊着:“謝謝酒哥,謝謝酒哥啊,我,我,我給你寫欠條。”
“別寫了,我沒錢。”老酒一句話,氣的許凌雲差點沒一腳踹出去。
你大爺的,玩吶?
老酒嘆了一聲,扶起張狂:“兄弟,不是酒哥不借你,我現在也是資金鍊緊張,別看那麼多金店,錢都在流水裡,透不出來啊……”老酒翻了翻兜,抽出來二百塊錢:“二十萬酒哥借不了,這二百塊錢,你拿着,當解燃眉之急吧。”
張狂接着老酒拍在自己手裡的二百塊錢,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被許凌雲和沈笑,拖着坐了下來。
“不是老酒我說你。”許凌雲氣的渾身都哆嗦:“你可真能埋汰人,我特麼怎麼覺得張狂要不是真缺錢,你剛纔這二百塊錢,他能連錢帶人給他踹出翔來你信不信。”
老酒嘿嘿一笑,張狂擦了把眼睛,突然拱手道:“謝謝諸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張狂去了。”嗖的一下,這哥們掉頭就跑。
忽然,一張白紙,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飄飄蕩是蕩飄飄的落在地上,許凌雲撿起一看,不由的怒火攻心,大吼一聲:“張狂,你爲什麼賣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