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尋看了一眼赤介,“替父報仇是我應當做的,葉景院的長久安穩纔是心願,赤介你把這心願和現實弄混了。”
“有什麼不同?”
葉初尋搖了搖頭,是了,赤介是妖,他自然不會求誰念誰,有什麼事直接武力解決就行了。
“赤介你現下最希望的事是什麼?”
“我……”
“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是爲了你以後想要發生的事而做的,但是如果你不確定這樣的事情是否能成功,那麼這這件事就是你的心願。誰都有想做的,必須做的,希望發生的,迫切願望的,不同程度的事情不同程度的期待,只要稍微衡量一下就能知道自己的心願是什麼。”
替父報仇是必然的,但是父親希望的是葉景院能安穩立世,衡量一下,這葉景院是父親半輩子的心血,那麼父親的心願纔是自己的心願。
葉初尋一口氣說完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如此,你明白了嗎?”
可惜那雙紫眸中滿是疑惑,葉初尋暗自後悔,自己的一番高談闊論將眼前的美人弄的疑惑不已,實在是罪過罪過。
“如今我倒懷疑你這個葉景院當家。”
“懷疑什麼?”
“你被葉深保護了這麼多年,遠離世事,而這些道理你是又如何知曉的?”
葉初尋頭腦一懵,敢情赤介是在想這件事,隨即打着哈哈,一邊忙活去了。
自己經歷兩世,若是連這些都不明白,那纔是愚蠢的不得了。
赤介看着離去的葉初尋,眼中佈滿疑惑,有一瞬間,他忽然有些分不清,重重疊疊的影子即合即分,也就是那個人在問他最希望的事。
他最希望的事無非是與心愛之人到天荒地老。
無論是他想做的,還是必須做的,都只有一個。
一切準備好後,葉初尋帶上靈兒去往靜音寺,雖說清兒要求換下靈兒,但是將靈兒留在葉景院還是不太放心,左右赤介會在跟着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幾個人決定後,葉初尋扮作普通人家的小姐,而赤介……
“這……赤介,你…你這是做什麼……”
葉初尋呆呆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個標緻的少年。
饒是見多識廣的衛應也不由露出一臉的驚訝。
黑色束髮,眉宇間英氣凌厲,薄脣微閉,雖是少年模樣,卻足以顯現了風流倜儻之貌,那睥睨萬物的雙眸光波流轉,好一個驚豔的少年。
“爲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葉初尋問道。
少年有些不情不願,“這個樣子可以隱匿氣息。”
“你平日不都隱匿在旁處嗎?今日爲何……”
“我今日與你一同去靜音寺,我的氣息很容易被發現。”
赤介年少的臉上掛着一絲不屑,紫眸中有着與面貌不相符的清明。
看着那副俊臉,葉初尋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能稍稍把持住沒上前捏兩把的衝動。
可是也有人把持不住……
比如,靈兒。
“赤護……不對,赤小公子?”靈兒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伸出手就往赤介臉上摸去…
而赤介一如反常的絲毫沒有生氣,這讓大家尤爲奇怪,葉初尋一邊拉住對赤介伸出魔爪的靈兒,一邊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剛纔她看的明明白白,赤介的眼中極是隱忍和憤怒,卻爲何不動?
“這個幻術能隱匿氣息,但是也有弊端,我不能隨意使用妖術,否則會立刻變幻回去,並且有時辰的限制。”
“原來如此。”
葉初尋托腮思索片刻。着人拿來一頂帷帽給赤介。這樣的容貌即使是少年也很危險。
雖然赤介百般不願,但還是聽了葉初尋的囑咐,不能離開她半步,絕對不能摘下帷帽。
“大人,我是第一次來靜音寺。”
看着一臉興奮的靈兒,葉初尋心中也是極其高興,這樣大的寺院還是第一次見,不得不說,作爲葉景院的當家真是有驕傲的資本。
終於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來到佛前,雙手合十,許下自己一直所念的心願。
“姑娘,何不抽一簽了心事?”
葉初尋擡頭一看,一位長老正看着她,雖看似已過古稀的年紀,但眼睛卻極爲明亮,點點頭,隨手抽了一根。
只見長老忽然有些震驚的看着葉初尋,“姑娘家住何方?”
“東邊。”
“姑娘此籤可是難得一見,若有疑問,可隨我來。”
葉初尋半信半疑的跟着長老去了後院,赤介與靈兒也要跟過來,左右把他們放一邊也不放心,便允了他們。
靜音寺的後院極爲寂靜,想必是大師禪坐的地方,葉初尋幾人被帶入中間一間屋子,長老將籤交給禪坐的大師後就離開了。
“大師,我的籤文可是有什麼不同?”
只見那位禪坐的大師慢慢睜開眼睛,樣貌比之剛纔的長老還要滄桑,眼神中滿是對世態的哀憐,葉初尋心中不禁暗歎,這纔是真正的大師。
“姑娘,你與葉景院是什麼關係?”
葉初尋心中大驚,思索片刻道“我是葉景院當家”。
沒有絲毫隱晦,因爲就算有,在眼前這個人面前也是沒用地。
大師點點頭,“你想知道什麼?”
“剛纔那位長老告知我說着籤文與平常不同,所以我想知道這上面到底說了什麼。”
“籤文與來者之心相繫,你心中所想正是這籤文所指。”
“既是這樣,爲何會不同?身爲葉景院當家,我的所想大師應當知曉。”
“姑娘身後這兩位可否先在外面等候片刻?”
葉初尋回頭看看赤介與靈兒,示意他們先出去,而赤介則是被靈兒硬拉出去的。
“大師可以說了。”
“你非你。”
葉初尋被說的又是一驚,敢情眼前這人已經成神了,竟然將她的真實身份看出來?
“大師,這是何意?”
“姑娘莫要問我,你比我清楚。”
葉初尋無奈一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您說的不錯,我並不屬於這裡,可是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了,也已經離不開這了。”
“己非己,己卻又是己,凡事切記要適可而止。”
“多謝大師提醒,我自然知曉。”
“人之心,人之靈,歲歲浮沉,塵事忘;魂之心,魂之靈,千千相伴,半止生。這便是籤文之解。”
葉初尋面露難色,“大師可否說的再簡單一點?”
“已是極點。”
隨後大師便不再說話,葉初尋也不再言語,行了禮就離開了禪室。
“大人。”
“我們回去吧。”
“哦哦。”
大師永遠是說一半留一半,還好沒有跟她來一句“佛曰,不可說”,若真是那樣,她也是無可奈何。
本以爲可以得到有用的點化什麼的,誰知說的都是她知道的,實在是有些鬱悶。
葉初尋邊走邊思索着,誰知沒來頭的撞上了一個人。
這邊還沒怎麼樣,對面先吼起來,“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