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葉初尋反應過來,苓姬便飄向半空,當真是說完就走,臨走前還問了問清水院在何處。
葉初尋回身看向柱子旁邊的赤介,後者則是一派平靜,她確定,赤介絕對知道此事。
“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赤介別過臉,“沒什麼可說的。”
“真的?”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所有。”頓了頓,她又轉過身走向門口,“我自己去清水院,一切就都明白了。”還未動身,卻被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
“先等等。”
葉初尋不動,擡頭看向赤介,“無良到底怎麼了?”
“金鱗與月無良確實不在蛇谷,當然也不在清水院。”
“在哪?”
“不知。”
“理由呢?爲什麼不在蛇谷?”
“……蛇王的位子有什麼好待的,送給美姬又何妨?”
“送給美姬?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送給美姬?”蛇谷得來的如何不易,他們可都是知道的。“不對,不應該這樣,他們是不是與美姬做了什麼交換條件?”
赤介不語。
“果然……呵呵…我還真夠可以的,真是…連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她擡手撫上雙眼,亦遮住了脣邊自嘲的笑。
衛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自是不會明白她爲何突然這樣,不過看着赤介眼中的一抹愧疚,想必八成與赤介有關,但接下來的事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抱歉。”低低的聲音從那張薄脣中傳出,在場的所有人幾乎以爲自己幻聽了。
葉初尋亦擡起頭,不解的看向他,“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無需道歉。”
赤介緊抿着脣,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爲何會說出‘抱歉’二字,他只是想着,自己作爲她的護者,沒有做到保護,反而讓她受了傷害,實在是失職。
還有一種自己說不清的感覺,看到她垂眸苦笑的那一刻,心中的某個地方如同針扎一般,疼痛不已。
“赤介,我想去一趟蛇谷。”
“……你要去做什麼?”
“去討回屬於我的東西。”深紫的眼眸閃過一絲狠厲。既然她知曉了,所有的後果都要讓那個毒蠍一樣的女子來承擔。
兩人說走就走,等葉天音出來時,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暗歎,雖早知這事瞞不了太長時間,但是……就算如此也犯不着特此來通知她,這樣的做法就像巴不得她快些知道一樣。
到底是有人指使還是另有預謀,那就不得而知了。
葉初尋肅着一張臉,周身纏繞着一絲冷淡的氣息,讓人靠近不得,赤介在她身後緊緊跟着她,不曾落後半分。
在那張清麗的面容上,除了一絲憤怒,還有一抹自責,他看得出來,也明白,只是他更希望這些東西都不存在,她仍舊是輕鬆一個人,笑也好,哭也罷,全憑自己,而不是這般極度忍耐。
“你對苓姬有多少印象?”這話問的是她在失控後。
“幾乎沒有。”
“她是蛇王的妾,後來被美姬趕出了蛇谷,差點丟了性命。”
“恩。”
“她被一個人救了。”
“恩。”
“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
“不想。”
一直以來她都是對任何事充滿好奇,這樣的拒絕真相還是第一次。
“她突然來,有可能是受誰指使,若蛇谷根本無事……”
“即便是陷阱,我也要跳進去看個清楚,無良和麟兒,我不可能放着不管。”
“……也好,走吧。”早知她會如此說,但還想提醒她一下,雖然他會陪她一起走。
葉初尋站在蛇谷上空往下看去,谷內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氣息,跟金鱗在位時的狀態大相徑庭,既然月無良和金鱗想要瞞她,就不會輕易讓她找到,那麼他們在哪?
所有的事實都不知,所有的一切回到起點,甚至比起點更糟。實在是等不及,她快速衝下,夾帶這冷厲的氣息在麒麟閣前落地,揚起塵土一片。
周圍的妖兵迅速跑上前,拿着兵器對着葉初尋,待看清是她後,不禁面面相覷,困惑不已。是下手還是收手?面前的這個人是金鱗蛇王的王后,但是此時的王位已經換人,那麼……
葉初尋看出他們的爲難,好心的提了一醒,“不敬者,殺無赦,本王后絕不姑息。”
爲首的妖兵結結巴巴的回道:“如…如今的蛇王…已經換…人,所以你…”所以她不再是什麼王后。
迅速出手,衣袖飛揚,素指如刃,抵在了妖兵的咽喉處,“想死?”
妖兵搖頭。
“是誰說美姬是蛇王?是金鱗還是本王后?說!”說着手指的力度不斷加重,指下的皮膚已經開始流血。
妖兵駭的趕緊求饒,“王后饒命,是美姬說的…”
“她說了什麼?”
“她拿了錦帛給我們看,上面有麟王的字跡,說是退出王族,將王位讓於美姬…”
“什麼時候的事?”
“十天前。”
葉初尋慢慢拿開手指,一把推開妖兵,“帶我去見美姬!”
“是,是。”
她就覺得蛇谷不同以往,是因爲美姬的緣故,但真正瞭解後才發現自己始終差了一步,碩大的殿中空蕩無比,靜的可怕,屏風不見,美人圖不見,整個空間讓人窒息。
妖兵將葉初尋送進來,立馬轉身跑出了門,此時在另一側的屋中走出一名女子,豔色的錦袍,紅色的面巾,別說是一層面巾,就算是化成灰燼,她也照樣能認出這個毒蠍女子,美姬。
縮在袖中的手不住的發抖,儘管她極力的控制,可還是不由的出手,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自制力原來這麼差,不過也怨不得她。
殿中的冷氣驟升,凌厲的掌風打在柱子之上,發出巨響,響徹整個殿堂。
“切,居然打偏了。”
再度出手,直擊美姬面部。
“我有他們的消息,難道你不想聽聽?”
快到臉邊的手迅速反轉,將勁風打往了別處,只因這個條件對她太誘惑。
“快說!”
“哼,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這也能讓你住手,葉當家,你到底是不成氣候。”美姬冷笑一聲,竟從背後抽出一把刀直直刺向葉初尋。
葉初尋不急不躁,輕鬆的躲過美姬的招數,一個旋身飛往她的身後,迅速拔下紫簪,刺向了美姬的後肩部,瞬間鮮血直流。
美姬一聲悶哼,快速撤離,奈何葉初尋比她更快一步,紫簪抵住她的脖頸,厲聲道:“說,他們在哪?”
儘管如此,美姬仍舊面不改色,“我怎麼知道?”
“你……!”
“我怎麼樣?你以爲能順利進來是因爲你以前是蛇王后?做夢!我不過是告訴他們放你進來而已,葉初尋,你該死!”說到最後,美姬將面巾摘下,一條歪歪曲曲的疤痕顯露出來,煞是顯眼,比之豔色的錦袍更爲鮮明。
葉初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是怎麼回事?被誰毀容了麼?
“葉初尋,我本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搶我的東西,不過一介半妖,來妖界攙和什麼?難道你不懂什麼叫做自知之明?”
“我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對你說,因爲我是來殺你的。”
“殺我?憑你?哈哈……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縱然你的妖力了得,難不成還能與我蛇妖相比,別忘了,盅魂還在你體內。”
“盅魂算什麼東西,那種小伎倆也能拿出來說說?”
“葉當家,你確認那只是小伎倆?先不說你的記性不太好,看來你的心也是硬到極點呢。”
“……”
“要殺赤介的是你,殺月無良的是你,怎麼?沒有殺死是不是不甘心?沒關係,本王會看着你做到最後,一定。”
瘋子,葉初尋暗罵一聲,然後一步步逼近美姬,眼中的冷漠不減反增,她無法確定盅魂什麼時候會啓動,但是她絕對會在啓動前殺了眼前這個女人。
“本王還想跟你再多聊聊,只可惜,葉當家,你還不夠資格。”說着朝空中拋灑了一些花瓣,只見這些花瓣瞬間變成一個個短小的刀片,聚集成一個球團,然後散開,夾帶着嗜血的毒性,朝葉初尋射去。
葉初尋不動分毫,手掌朝下,地板微微作響,聲音越來越大,彷彿要吸起一般。
石板被掀起,升至葉初尋身旁,圍成一圈,將玫瑰刀片齊齊擋落在外。擋落,射來,再擋落,再射來。掉落的毒刀再次補上,如無盡一般。
美姬右手一揮,在不同方位的門內,突然涌出許多妖兵衝向葉初尋。
她這才明白,原來剛纔的放行不過是做戲,真是有夠可笑,她經一瞬間認爲他們無辜,不應對他們出手,所以,她選擇仁慈的放過他們。
只是她放過了別人,不代表別人會放過她。
朝對面看去,那綠眸中閃着一絲得意。葉初尋幻出彎月刀,快速旋轉刀身,掃除一個又一個的障礙。
突然間,身體裡產生一股異樣,說是有東西在她體內橫衝直撞也好,或者有什麼想要出來也好,總之那種感覺簡直要將她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