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宋雪費力地睜開眼,牀邊一扇矮小的窗戶射進來微弱的亮光,讓她模糊地看到了灰黑的泥糊的牆壁和牆壁上一個小洞,洞裡面塞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
宋雪強撐着發了一陣呆,最後她終於是明白了一件讓她欲哭無淚的事情——
她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個貧窮的家庭裡的一個女孩子身上,而且現在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正躺在牀上,腦袋疼得厲害,渾身發熱,幾乎忍不住地發起抖來。
“不,不要……”宋雪心裡呼喊着,幾乎是聲嘶力竭,但只是嘴上動了動,沒有人聽見她的呼喊。
正在她感覺十分無助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很急促,很大聲,緊接着,門“吱呀”的開了,一個女人的大嗓門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喲喲喲,真是把自己當成大戶人家的小姐了哈!也不看看自己生在啥樣的家裡,飯都吃不飽,還想什麼十全十美的好事!我呸!”
言語間,頗不屑,而且帶着極大的憤怒。
說話間,一胖一瘦兩個婦人風一樣地來到了宋雪的牀邊。只是,那個胖的婦人走在前面,臉黑着,雙臂抱着,氣哼哼的樣子,身上寒氣逼人;跟在後面的那個女人十分地瘦弱,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雙手都無處放,惶恐不已的樣子。
宋雪腦袋裡的記憶經過短暫的混亂和調整之後,認出了眼前突然到來的兩個婦人。胖的那個婦人是本尊的伯母張氏;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瘦弱膽小的那個婦人是本尊的母親,喚作楊氏的。
“他大嫂子,洛兒她身子虛着,生不得氣的,你,你就不要責罵她了好不好?啊,求你了……”一副不敢說但又不得不說,說了以後又害怕不已的腔調,以至於後面的聲音幾乎都快聽不到了。
楊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張氏的臉色,再心疼地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宋雪,眼睛裡流露出無比的愛憐。
宋雪還沒想好怎麼和她們交流,突然穿過來,一切都還不瞭解,每個人的脾性還摸不準,只得又將眼睛佯裝閉着,先看看再說。
張氏一聽楊氏的話,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回頭看了一眼,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責罵?我恨不得打她呢!要死就死吧,幹嘛還活回來?”說着,揚起手準備照着牀上的宋雪打下去。慌得後面的楊氏忙一把拉住張氏的袖子,哀求道:
“大嫂子,求求你了,她現在這麼虛弱,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可怎麼活下去?”
說着,眼睛裡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聲音裡帶着哭腔,聽得躺在牀上的宋雪都禁不住心裡一酸,一種被關愛被疼惜的奇妙感覺電一樣的擊中了她,讓她瞬間對這位從未謀面的無能的“母親”產生了好感,讓她在這寒冬裡突然有了一種溫暖的感覺,母親啊,母親,看來這楊氏是真的愛她的孩子陳洛兒的!
不過張氏卻沒有功夫管這些,她一聽楊氏不爭氣的話,氣更大了,注意力一下子轉到了楊氏的身上。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楊氏,厭惡之極的樣子,然後使勁將楊氏拉着的袖子掙脫,揚起手麻利地給了楊氏一耳光:
“呸,不爭氣的傢伙!我的好心端地是讓狗給吃了!想我張羅的這門親事,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爲的是哈?還不是看到你們一家人過得艱難,巴巴地想着讓你們的生活改變一下罷了!那秦員外可是遠近聞名的富戶,爲人又天下無雙的和善,家裡吃的穿的沒有窮盡,僕婦小子的養了不少,金子銀子堆成了山,你家陳洛兒嫁過去了當了少奶奶,還不是天天吃香喝辣想要啥就有啥?這天大的好事落在了你們家身上,不但不感激反而鬧什麼跳河自殺,你們一家人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張氏的語速極快,飛濺的唾沫雪花一樣的噴到了楊氏的臉上,楊氏腰彎着,肩膀縮着,一隻手捂着被打了的疼得火辣辣的臉,看都不敢看張氏一眼,更不敢去擦掉噴到臉上的口水。
躺上牀上的宋雪聽到這些,眼睛眯了一條小縫,偷偷地看到了這讓人憤怒的場景,依她的脾氣,真想一下子跳起來打那張氏幾巴掌!天底下哪有當大嫂的這樣欺負弟媳婦的!
但是,她早看出來了,這家裡,陳洛兒的母親楊氏雖然善良,卻是極軟弱的,沒有絲毫的說話的權利,如果這時候冒然得罪了張氏的話,不知道以後還會給楊氏支多少的磚頭,讓她挨多少的打,忍吧,暫且忍着,等到身體恢復了,等到自己有能力養活一家人的時候,等到翅膀硬了的時候再報仇也不遲的。
於是,宋雪嚥了一口氣下去,將下嘴脣狠狠地咬了咬,繼續閉了眼睛聽下去。
屋子裡的空氣凝固了一般。好一陣子,楊氏才膽怯又輕聲地回了一句:
“那秦員外的家裡有錢是不錯的,可他的兒子卻是個癱子,牀都下不了,洛兒嫁過去,豈不是受苦?誰見了他都不會嫁給他的吧。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有什麼用呢?”
張氏一聽這話,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她將面前的楊氏一推,破口大罵:
“呸,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算是哪根蔥?一個外來的女人,拖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娃子到了這裡紮下了根,卻跟我說什麼受苦不受苦的!哼,要不是二兄弟娶了你,恐怕你們娘倆現在都讓狼給吃了吧!人家秦員外無非是看中了你家的陳洛兒還有幾分姿色,不然,誰會看得起你這樣的家世?要和你這樣的人家攀上親戚?”說完,頓了一下,繼續罵道:
“現在好了,鬧出這跳河的鬧劇來,現在你就是想嫁給人家人家都不會同意的了,錯過了這樣好的翻身的機會,你們就窮一輩子吧!女人嫁過去就是服侍男人的,就是給孃家掙聘禮的,不是去情啊愛的,現在啥都沒有,我看你們就喝西北風去吧!一個女孩子,十六歲了,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卻生生地丟掉了,天老爺都不會原諒你們的!一家蠢貨!你們就等着全家人一起去跳河去吧!”
張氏惡毒地咒完,氣呼呼地轉身一陣風一樣地旋出去了,留下楊氏在原地看着牀上的宋雪抹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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