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些暈,醉意還未完全消失,但是陳洛兒的心卻是無比輕鬆的了。
生活,從昨天開始,已經給他敞開了一扇明亮的窗戶來。雖然未來的生活,可能還會遇到坎坷和不易,但是眼下,卻是隻有憧憬和希望了。
她微笑着,在院子裡洗漱了,又燒了熱水,將桌子上的狼藉的杯盤收拾了回去放到鍋裡,用熱水一個個地洗乾淨了,又用乾淨的井水清洗乾淨。
這些家務活兒陳洛兒很少幹,都交給了能幹的香草。香草一直也做得很好,將院子的裡裡外外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真是一個好姑娘。
陳洛兒今天早上心情好,決定自己做了這些事情。等到香草起來的時候,她一定會大吃一驚的。陳洛兒喜歡看到她一驚一乍瞪大了圓眼睛的可愛樣子。
她累了那麼久,今天早上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陳洛兒手上做着這些家務活兒,並不覺得累,反而覺得是一種享受。看來,心情好了,做什麼事情都是享受,心情不好,啥都覺得累。她現在是真真地體會到了這些話的意思。
廚房裡也收拾乾淨了。洗淨的碗碟碼得整整齊齊的,在晨光的照射下,發着微光,讓人看了心裡滿足又愜意。
收拾完了廚房,又拿了掃帚將外面的院子掃了掃。灑上了清水,那些石板上映了水跡,看上去,十分有生活的氣息。
陳洛兒邊做活兒,邊憧憬着未來美好的生活,臉上總是笑眯眯的。
“香草姐姐——”正在這時候,陳寶兒突然闖進後院來了。一見是姐姐陳洛兒在掃地,香草卻不見蹤影,不覺好奇:
“姐姐,香草呢?我喊她一起出去吃飯呢。”陳洛兒很天早上起來的不是很早,香草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一般都還在屋子裡睡着。今天突然是她在掃地了,怪不得寶兒要驚詫莫名的。
“噓——”陳洛兒趕緊示意弟弟陳寶兒不要大聲地說話,一邊還回頭看着香草,生怕驚醒了她。她計劃着,等自己將這些事情全部做完了,再去叫香草起來,讓她也好生地享受享受被人服侍的滋味和感覺。
“哦,香草姐還在睡啊!”陳寶兒看了一眼虛掩着的屋子,小聲地問道。
“就是,你香草姐昨天晚上爲了照顧我。沒有休息好。今天早上我讓她多睡一會兒覺。你想吃什麼和鄭先生自去就是了。她一會兒起來後再出去吃好了。”
“哦,這樣啊,好,姐姐。那我出去了,要不要我幫你帶些吃食回來?”寶兒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心地問道。
“不用了,寶兒,姐姐現在還不想吃飯,等到吃了茶,餓了的時候再去吃好了,你正在長身體,一定要好好地吃飯。聽見了嗎?”
“嗯,聽見了。”寶兒轉身正要走的時候,陳洛兒又問他的學業怎麼樣了。
陳寶兒得意地說:
“姐姐放心好了,寶兒學得很認真的。鄭先生老是誇獎寶兒呢。”
“可要認真的學啊,等到爹孃接過來了。寶兒要讀書寫字給爹孃聽,給爹孃看呢!”陳洛兒微笑着摸着陳寶兒的頭,溫柔地說道。
“姐姐放心好了,等到爹孃來了,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只是,姐姐,好久纔將爹孃接來啊,寶兒好想他們啊,夢裡老是夢到他們呢!夢裡他們老是受伯母的欺負,寶兒有些難過……”
陳洛兒心裡一酸,馬上說道:
“寶兒休急,俗話說好事不在忙上,等再過幾天,姐姐就去接爹孃過來和咱們一起生活!”
“哦,太好了,太好了!”寶兒興奮地跳了起來!
“別吵吵了,香草姐還在睡覺呢。”陳洛兒又回頭看了看房間的門,生怕吵醒了她。
“好,姐姐,寶兒出去吃飯了!”說罷,寶兒像一隻快樂的小馬兒一樣,跑出了後院,跟鄭鵬程一起吃早飯去了。
陳洛兒看着寶兒跑出去的方向,搖了搖頭,笑笑,然後又開始掃起地來。
但是寶兒進來的說話聲到底還是將香草吵醒了。
她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卻看到天花板上和自己平常的天花板不一樣,一時,她不知道自己還在夢裡呢還是已經醒了過來了。
一晚上都以一種不舒暢的姿勢勉強睡着,醒過來了,覺得渾身都有些疼的感覺。
香草伸了伸胳膊,打了個美美的喝欠,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陳洛兒的房間裡,在她的榻上睡覺的了!
她本能地一叫洛兒姐,沒人答應,又伸手一摸,還是沒有摸到有人,她一急,忽啦一下坐了起來,茫然地掃視了一轉屋子裡,當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水壺和杯子的時候,她才知道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她的洛兒姐到哪裡去了呢?
她一下子慌了。
趕緊下了榻,穿上鞋子,幾步走到門前,開了門,發現了正在院子裡掃地的陳洛兒,大吃一驚,她怎麼在掃地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香草使勁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發現不是做夢,一步跨出了門檻,大呼道:
“洛兒姐,你怎麼在掃地呢?”語言中滿是抱歉和惶恐。
香草到底是古代女孩子的思維,覺得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雖然陳洛兒從來沒有將她當作下人看待,但她自己心裡有數,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所扮演的角色,千萬不可因爲人家對自己好就蹬鼻子上臉的。她明白自己的本分。
陳洛兒一看,見是香草醒過來了,便呵呵地笑着,說道:
“香草,你起來了哈……我還說讓你多睡一會兒呢,都是寶兒,他一進來,便將你吵醒了……沒事,你快去洗臉吧,我來掃地,馬上就幹完了。”
說着,又埋頭下去開始掃剛纔沒有掃完的地。
香草哪裡還要她做?一看到桌子上的碗碟早收拾完了,廚房也打理乾淨了,院子也掃得差不多了,香草心裡愧疚死了,她跑到陳洛兒身邊,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掃帚,開始自己掃起地來,怎麼再不肯將掃帚讓給陳洛兒了:
“洛兒姐,真是抱歉啊,香草真該死,竟睡得這般吵不醒,哎……洛兒姐,你快去喝茶吧,每天早上起來,你都要喝茶的,家務活兒,讓香草來做,不然的話,香草會沒臉呆在這個院子裡的……還有,你昨天晚上的衣服等會兒也換下來,香草弄完衛生,便幫你洗,上面有酒氣的。”
陳洛兒看着香草賣力掃地的樣子,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也不再去搶她的掃帚了。勞作了一早上,還是有些累了,嘴裡有些渴,真得先去喝盞茶再說其他的事情了。
“那行,我先去喝茶,然後再來換衣裳。”
陳洛兒燒了開口,端到了茶室裡,又摘了一朵院子裡的山茶花兒,插到了屋子裡的小瓶子裡面,放到了茶桌前,一股淡淡的禪意便四散了開來。
幾盞茶喝下去,臉上紅撲撲的,水潤潤的,頭腦裡也清楚多了。透過窗櫺,看着香草在院子裡辛勤地勞作,她的心裡感覺到幸福又滿足。在這個時代裡,兩個女孩子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生,能夠在異地他鄉奮鬥成這樣,真是極爲難得的,十分讓人欣慰。
香草真是可憐,家裡就她和父親艱難度日,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父親在老家裡生活得怎麼樣了呢。那藥鋪的李掌櫃在欺負他嗎?她猜不到,不過想得到,香草的父親一個人一定生活得十分得艱辛。
過些日子,接養父母過來生活的同時,一併將香草的父親也接過來吧,他苦了一輩子,理應現在享一點兒福了。
陳洛兒想着他們由此而堆在臉上的陽光般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茶喝好了,陳洛兒起身,到自己的屋子裡去換衣裳。
將身上的白色外衣脫掉了。又暫時換上了一件乾淨的外衣。她想着,等到將衣裳拿了出去,讓香草給洗洗的時候,她便進空間去,好好地洗個澡。全身乾乾淨淨的,她會覺得十分得舒服。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摸到那枚玉蟬兒。
但是一摸,她驚了一跳——脖子上沒有!
她登時就慌了,趕緊再摸,還是沒有!
不可能吧,?這枚玉蟬兒自進了京城後,就再也沒有從脖子上取下來過的,一直好好地掛在脖子上,今天怎麼會沒有了呢?
平常從來沒有丟過,心裡從來沒有爲此擔心過,現在突然脖子上沒有那玉蟬了,她心裡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砸碎了一樣!
天啦,那可不是普通的玉蟬兒啊,那是她的寶貝兒啊!那裡面有她謀生的全部傢什不說,還有沒有雕完的硯臺,石材,更重要的是,那裡面還有當朝皇帝給她題寫的鋪子名啊!
皇上的東西丟了,那可是殺頭的罪啊!
再者,就是皇帝開恩,不殺她,但是沒有了神奇的空間,她陳洛兒靠什麼在這世界上行走,靠什麼掙錢,靠什麼讓自己每每化險爲夷呢?
瞬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一般,天昏地暗起來!
她打開門,焦急地問院子里正在掃地的香草說:
“香草,你看見過我脖子上戴着的玉蟬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