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推 銷
到了單位，正好領導出去開會，她想這個時候可以拿出來讓大家看看紅棗。可是，該怎麼說呢？開不了這個口，害羞。她坐在座位上，這樣想着，臉都紅了。過了一會兒， 她又想先去洗乾淨讓大家嚐嚐再說吧！她就把紅棗拿出來，到洗手間洗淨，回來後鼓起勇氣，每人辦公桌上放了幾顆，笑着說道：“來，給你們吃點好吃的，新疆的特產！”
大家見了吃的，都不客氣，放到嘴裡就吃了起來。彎彎咬了一口，說：“這個棗就是肉厚，口感不錯！”
張姐說：“呀，挺甜的！”
只有老薑小心翼翼地用手撕開，慢悠悠地說：“你們怎麼一口就放進嘴裡了，小心有蟲子。以往的紅棗有好多都有蟲子，必須掰開看好了再吃！”
老婆單位不大，一共就那麼五六個辦公室，她每個辦公室挨個去，不論到了哪個辦公室都說：“來來來，大家休息一會兒，給你們吃點好吃的！”
有的人一聽說好吃的，就故意問：“什麼好吃的？免費嗎？”
老婆說：“當然是免費了，不過吃完後再買就不免費了！”
有一位同事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問她：“這個小媳婦，平時看着不愛說話，偷偷做起買賣來了，挺有經濟頭腦呀！”
我老婆就立刻解釋：“我哪有這頭腦呀，是我老公的一個朋友，工廠下崗了，做點小買賣！讓我幫着推銷，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是好吃，就看價錢是多少。”
“三十元一斤！”
這下好幾個人都說：“這麼貴呀，我們買的多，能便宜點兒嗎？”
我老婆說：“這東西也不是我的，要不我回頭問問人家，能不能便宜點兒？”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就是你給問一下，你就說要是便宜點兒我們就多買點兒。反正這棗是好東西，吃了補氣補血的，在哪買都是買。”
“那行，就這樣，等我消息啊！”老婆就這樣在幾個辦公室周旋了一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到椅子上，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務似的，鬆了一口氣。
幾位同事倒是挺給他面子，見她回來了就紛紛說要買。
彎彎跟我老婆關係最好，首當其衝地說：“我來二斤！”
老薑看到彎彎要買，說：“我也來二斤吧，挺好吃的！”說到這兒，她想了想，又說，“你剛纔說三十元一斤，有點貴，要不這樣吧，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唄，用辦公室電話打，看看能不能便宜點兒？”
老婆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我手機，問我能不能便宜，我說不知道，問一下藍天吧！老婆就掛了電話，對辦公室的人說下午吧，我老公也不知道。
中午回到家，老婆正在廚房做飯，聽到我進門兒了，就大聲問：“你問一下藍天，他的紅棗多少錢一斤，我們單位的人倒是想買，看他買多了能不能便宜點兒，現在到市場裡買東西都可以討價還價的。”
我就拿起手機給藍天打電話：“藍天，在哪呢？”
“賣了一上午棗，剛回來，正做飯呢。”
“你那紅棗我老婆拿單位了，他們嚐了嚐說挺好吃，想買，問你買多了價錢能便宜不？”
“那就要看他們買的數量多少了，多了的話可以便宜。”
“那行，你先吃飯吧，一會兒再聯繫你。”我放下電話跟老婆說可以便宜的。
巫婆說：“能便宜多少？”
“我沒問，反正是能便宜。”
“問了半天還沒問清楚，白浪費電話費！笨死了！”巫婆瞪着眼睛埋怨我。
我想了想，說：“巫婆，要不這樣吧，下午讓藍天直接到你們單位不就行了嗎？到時你們當面問他，要覺得合適當時就買了，不買拉倒！”
“那好吧！你把我的電話告訴藍天，讓他到了單位樓下給我打電話！”
事兒是說完了，可是巫婆說我笨，我就不高興了，教訓她：“動不動就說我笨，說順嘴了是吧？真是的，以後改了啊！”
巫婆婆當沒聽見一樣，根本就沒接我的話茬兒，從廚房裡斷了一盤菜出來，放到茶几上，說：“吃飯，少廢話！”
我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想：隨着時間的流逝，我的地位怎麼越來越低下了？剛結婚的那幾年，單位沒倒閉的時候常常是我教訓她，我喝醉了酒她照樣得悉心照顧我，一句話都不敢說。可是現在，哎呀，真是今非昔比呀！
下午，藍天照我說的，拉了滿滿一三輪車紅棗，到了我老婆單位。在門口給我老婆打了電話。我老婆接了電話：“喂，你好！是藍哥吧？”
“是的，我在門口呢！”
老婆說：“你站在那兒別動，我下去找你！”
老婆說着快速下樓，先跟藍天聊了幾句。別看我和藍天是這麼多年的哥們兒，我也老跟她他提起藍天，可是她一直沒見過。因爲她老是鄙視我的所有的朋友，所以自從單位倒閉後我也不敢把朋友帶回家喝酒，免得她不高興。
藍天看到我老婆出來了，急忙問道：“是弟妹吧？怎麼樣，他們說是價錢有點貴？”
“是的，你看能便宜點兒嗎？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就出來買！”
“這麼好的棗兒這個價錢就不算貴，不過看在你的份兒上，你也挺幫忙的，我就少掙點兒，這樣，一斤三十，二斤五十五，你去跟他們說吧！”
“那好，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回去跟他們說讓他們誰要買就出來，你等着啊！”
不一會兒，巫婆領着他們單位七八個人，基本上都是女的，邊走邊唧唧碴碴的，穿的都很時髦。以前去過我們家的彎彎走在最前面，圍到藍天的三輪車旁，議論開了——
“哎呦，這紅棗就是好，看着就很有食慾，你看這顏色，黑紅黑紅的，正宗的紅棗的顏色。”
“廢話，本來就是紅棗，你還說是紅棗的顏色。”
“那可不一定，有的棗紅是紅，但是發黃。”
“發黃，那不成橘子了，橘紅色。”
“反正沒這麼紅！”
真是人多嘴雜，一羣人邊說邊笑，特別熱鬧。藍天在一邊接着解釋：“說得對，看來你是經常吃紅棗的人，新疆棗就是這麼紅。其他地方的早比如說陝西的棗，山東的棗，吃起來都沒這個甜，差遠了。我這棗你們就放心吃，絕對沒錯。來，這是食品袋兒，你們自己裝吧，要幾斤都行！”
於是大家紛紛行動，有幾位男同志看着棗不錯，也要買，說是買回去給老婆孩子吃。
一會兒的功夫，三輪車上的紅棗就見底了。看着大家樂呵呵的拿着棗回到辦公室，藍天樂的嘴都合不攏。心想這做生意就是好呀，比在車間裡幹活舒服多了，雖說也很辛苦，但是馬上就能見到錢，多好呀！而在車間裡暗無天日，非要一個月下來才能領到錢，沒意思！
大家買了紅棗又回辦公室了，只留下藍天和我老婆。藍天把三輪車上剩下的都裝到一個食品袋禮，對我老婆說：“多虧你了，來，這點兒也沒多少，別稱了，你拿去吃吧！”老婆非要放到稱上稱，要給錢。藍天沒要，說了一聲“他們什麼時候買的話你就讓小宋告訴我一聲，謝謝啊！”就蹬上他的三輪車慢慢悠悠地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婆告訴我說：“我藍天下午去單位了，我們單位的人買了不少，一會兒工夫，三輪車上的棗就見底了，把他給樂壞了，哪兒找這麼好的買賣去？搞得我們單位一進走廊全是紅棗味兒。”
“能幫就幫幫他吧，他四十多歲才娶了個老婆，老婆還帶個小樹，小樹又不省心，不容易呀！”
老婆看了我一眼，笑了：“行了！你看着誰也不容易，好像就你容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