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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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一般的飛禽,我是一隻麻雀妖。其實,我也是在無意中見了母祖的真身後纔敢斷定的,母祖是一隻鳳凰,一身漂亮的翎羽,長長的拖尾。

有一次,我問母祖,我說,母祖你爲什麼對湮落這般好呢?

母祖說,因爲我們都不是一般的飛禽,還因爲湮落是母祖的心上寶啊。

那天夜裡,我趁墨白還有孃親都熟睡之際,留書逃跑。我早已暗暗記下了出門的暗決,我竊竊自喜了一番,環顧了一下我住的居室,再也不會回來了,能帶走的,我便帶走,就算是記憶也是好的。

我特意將我的留書放在顯眼的地方,我生怕墨白看不到書信再爲我擔心,我不要。走出房門,院子裡的梧桐樹孤零零的立在那兒,三千年來,也只有它陪着孃親,我回頭望向孃親的居室,縱有千般不捨,我卻只能說上一句,別了,孃親。

我第一次如此輕手輕腳的走路,出了新月宮,我卻再也挪不動腳步,我的墨白負手立在前方不遠處背對着我,一縷秋風掀翻了他的衣角。我試想過他會挽留我,也可能會千里尋妻跋涉長途追我到青冥山,我也試想過他便從此杳無音訊,我與他的相遇只是我的一個長長的春夢。我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糾結的,每跨出一步,我料想,我便與他遠一些,我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糾結了好一會子,我還是決心離開。只是,越遠離我的心痛的越是明顯。只是,我未料到,我的磨磨蹭蹭還是讓他先我一步到了門口,也是他的出現讓我恍然大悟,我的一步三回頭,還是讓墨白搶了先機。

他說,你說你走了讓我勿念,還在那拖拖拉拉做什麼!他轉過頭,一雙星眸盯着我,我頓覺自己像是做錯事的小妻子磨磨蹭蹭的來到他的跟前,一臉討喜。我嘿嘿一笑,扯了他的袖袍,道,我只是練練字,並沒有走的意思。我這麼愛墨白相公,怎麼會捨得離開呢。我想,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愛他,我真的捨不得,但是我必須離開。

說,爲什麼?他聽了我打的哈哈,並不爲之所動。

我轉過身不去看他,此時,我抖動的肩膀泄露了我的無奈。我聲音沙啞的道,我是麻雀妖啊,而你是神,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墨白溫暖的胸膛傳來的熱度讓我潸然淚如雨下,這次是真的,我第一次真心的掉眼淚,爲我愛的男人。

他說,傻瓜,你不是麻雀妖,你是鳳凰鳥,你和我一樣是天神。

我呆愣愣的盯着他,暗自揣度,他是不是安慰我的,可是,他真誠的表情讓我相信了。他說,你是鳳凰鳥,是地神之後。

我恍然記起了,墨白說,一千萬億年前,天地初分,雲開時起分管天地。雲開本姓聶,便是天帝的始祖,而時起本姓原,是地神的始祖。天帝的祖先是龍族,而地神的祖先是鳳族。母祖也曾說過,我們不是一般的飛禽,原來我們是鳳凰鳥。

我的腦袋一團亂,我說,相公你抱我回去休息好麼?他對我寵溺的笑笑,我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回到青冥山已是婚禮的前一天,我很是疲憊,便早早的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我便被母祖喚醒,我骨碌碌的爬起來,一下子蹭到母祖懷裡,我說,母祖,湮落好想你哦!

母祖溫柔的撫摸着我的長髮,說,湮落,對不起。

我擡頭驚愕的看着母祖,她的眼中隱隱約約有淚光。她說,孩子,對不起,母祖的自私讓你受苦了。我定定的望着母祖,只是搖頭。

原來我真的是鳳凰鳥,是母祖親生的孩子,只是因着種種原因,母祖便不能讓我叫她孃親。原來湮落一直是爹疼娘愛的孩子,只是那愛被隱去了光芒。

婚禮上,我看到了父親,他一臉喜氣的將我和墨白望着,我想要撲進父親的懷裡,蹭蹭他的臉頰,再嗅一嗅父親身上獨有的味道,卻被墨白拉住了。我哀怨的瞪視了他好久,猛然想起,從今後我便是他的娘子,於是,我不好意的縮縮肩膀,俏皮的衝他吐吐舌頭。

我的墨白的一個眼神我瞭解了,他說,今天晚上,你死定了。

獨坐新房,我自是滿面春風,眼看着月兒悄悄爬上了樹梢,我忽然想到了我與相公的相約是在黃昏後。

我自懷中取出相公送我的那支凝翠簪,逃跑時,我是想將碧玉簪物歸原主的,於是,我便將簪和信放在了一起。臨走時,孃親親自將簪別在了我的發間,她說,湮落,這隻簪是我的孃親留給我的,現在我將它送給你,我的準兒媳婦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偷偷的瞄了一眼我的墨白相公,他正望向我,一臉笑意。

我嗔怪的瞅他一眼,怪他不該在長輩面前對我的愛意表達得這麼明顯,我纔將將見了孃親第一面他便如此明目張膽,我怕孃親會以爲我不是一個穩重的女子,我更怕孃親會覺得我搶了她的兒子,因此便會心裡不悅。只是,我當時我言行,我與墨白的互動,在外人看來,我們成了活脫脫的打情罵俏。

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我循聲望去,歡喜着是墨白相公來赴約了,見來人是父親。

聽父親說了緣由,我才知道,天界出事了。墨白連夜趕回,不能來赴約了。不過,很快我便把此事丟在了一邊,我從不會將自己的情緒帶給我最在乎的神。在我還是小妖的時候,我便處處爲他們着想,我小心的掩藏自己的情緒。

後來驚奇來了,我的許多小秘密我都願意跟他分享。他知道,我總被後山的土猴欺負,那土猴仗着長得身材龐大便專專凌弱,只是後來有了驚奇的保護,我便敢在土猴面前大耍威風了。

我的朋友很少,雖然,土猴經常欺負我,但是我還是把他當朋友的。直到有一次土猴很沒形象的哭倒在我的懷裡,我才瞭解,土猴常常會說我是沒有父母的野孩子只是想要自我安慰,雖然他有父母,但是父母感情淡漠,他只是他們曾經相愛的紀念品。

我抱着他,任他哭的活來死去,驚奇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們。最後他哭累了,嗓子喊啞了,他哀怨的看着我,他說,你都不會哄哄我麼?

我頓覺無語,只是,下一瞬我便沒心沒肺的笑了。我想起了我遇見驚奇時,我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驚奇看穿不說穿,任由我胡鬧。

驚奇後來告訴我,他第一次遇見想我那般表情生動的女孩子。

於是我對着土猴很認真的點點頭,他掙開我的懷抱就要離開,我急了,我問,那我們可以做朋友麼?

他頭也不回的回答我,當然。

土猴是一隻土鱉精,當我知道後,我很沒形象的哈哈大笑,然後,我說,原來你和我一樣,不是人,土猴很鬱悶的將我望着不出聲,那時,我和他已然已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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