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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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我和墨白還有元嬰剛下祥雲,便見南天門有一大片人正在等候。我瞧見了,爲首的乃是我未來的公公婆婆,我自是攜了元嬰疾步走上前去拜見,我雖是對天帝存了偏見,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才轉頭對元嬰說,這便是你的阿翁,快給你阿翁行個大禮。

只見元嬰一下子蹭到墨白懷裡,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嚷道,他是魔邪,是壞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我亦是很窘促的站在那裡,我不知是該走上前去替我的元嬰道歉還是該回到元嬰那裡,將她摟在懷裡,給她安慰。

正在我踟躕之際,墨白開口了,他說,父君莫怪,元嬰小時候受了驚嚇,雖已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但她仍會胡思亂想的。

天帝看了她一會子,方點頭。他說,本就是一家人,興許是分開久了,慢慢來,只見他一臉慈愛的將元嬰望着,元嬰卻賴在墨白的懷裡不肯出來。

本來只是要到桃花源去看看,卻不想在墨白的安排下我偶遇了元嬰,因此,在桃花源耽擱了一些時日。婚禮本是要在三月初三舉行的,現下只得後延,於是,便定在了本月十九。

也許是因爲到了新地方,元嬰便纏我纏得緊。每日裡便讓我教她彈琴,想來墨白的女兒定是準準聰明的,那首桃花仙我只彈了一遍,她便能順下來了。

那日午後,我像往常般教她琴藝,只是她卻說困了,想要休息。我安排她睡下便去尋墨白去了,我想她大抵是病了,近幾日她的精神都不大好。

初進墨白的清風閣,我甚是好奇,屋子裡懸浮着桃花瓣。我站在門口不敢進去,便只是喚了他。

當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發現他的臉頰竟有一絲泛紅。我甚是疑惑的將頭探進屋裡,環顧良久,方確定,真的就他一個人。

我細細的將他查視了一番,便不由得懷疑,相公難不成是病了?臉怎麼那麼紅?

許是看出了我的疑問,他俯身在我耳畔低語了幾句,我素來是不能很好的猜度透他的話語間的深意的,只是,這次,我竟懂的了。於是,我的臉頰也變得一如他那般紅潤。

我恨恨的盯了他許久,竟只能吐出一句,我說,流氓,那聲音卻很低。想我相公乃一介天神,竟也這般流於世俗,可我竟還真的很受用,也就是在那時我一度再次懷疑,難道我也是世俗的麼?

驚慌失措中,我轉身便欲離開,便想到一事,不由得止住了腳步。

就在我正欲開口的那當口,便聽到墨白說,娘子可是想通了?

當他看到我淚眼婆娑的將他望着,竟也焦急的奔到了我的身邊,一下子將我摟在懷裡,他說,湮落,對不起,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我剛剛正在佈置我們的新房。

聽了他的話,我便哭得更兇了。元嬰病了我難過,墨白的細心我感動,誰知淚水竟一發不可收拾了,抽嗒嗒的哭着哭着我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裡竟睡着了。

傍晚的時候我醒了過來,一屋子靜悄悄的,在牀前的矮几上點了一盞燈。

我輕輕的喚了幾聲,竟無人理會,我以前在家裡便是依賴孃親,現如今到了墨白家,我便不得不凡事親躬了。再說,我現在已經老大不小了,馬上就要正是的嫁作神婦爲神妻,更要緊的是現在我還是元嬰的孃親了,我還要照顧她,不過,大多時候還是她照顧我。

雖已是春末夏初,但夜裡還是有些微寒。

青冥山的四季本就不是很分明,我愛踢被毛病便是在那時養成的。很多次,我從夢中醒來,都會看到孃親斜躺在我的牀外側,手裡還拉着我的被角。

我知道那是一種淡淡的被關愛的幸福,很多次我都在想,有孃親真好。只是,現如今,我與元嬰同睡一處,夜裡每每醒來,我都想着要爲元嬰做孃親該做的事,每每我都看到她的手裡搜是捉了我的被角的。

五萬年來,她定是很辛苦。像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善於察言觀色,細緻體貼。看着她的竟想到了患得患失,她還那麼小,竟也懂得這些。

我已是百般呵護,卻總還覺的不足。

我剛跨出房門,便見墨白牽了她向我走了過來,只見她一擡眼望見我便飛一般的撲了過來,而我早已張開雙臂,等待着她的就懷。

她說,孃親,元嬰好想你,元嬰睡醒了見你不在難過了好一會子,幸好阿爹說你在他 寢殿。。她用她的小臉蹭着我的臉頰,低低的道。

我想,定是她的孃親曾拋棄了她,纔在她的心裡留下了陰影。可憐她小小年紀經幾經波折,我將她擁在懷中,輕聲安慰,乖,以後再也不會了。孃親發誓,元嬰一直都是孃親的心頭肉,就算曾經離開也是有原因的。我一時心急便替那女人胡謅了理由。

她說,元嬰知道,元嬰一直都不曾怪孃親呢。

那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後,墨白一臉憤恨的將我望着,第一次對着我咆哮,我才知道她常常夢靨的真正原因,而我的眼淚早已洶涌滂沱。只是,那時我的元嬰再也不會不來了,再也不能拉了我的袖袍叫我孃親。

那晚我一臉討喜的蹭到孃親的懷中,我摟了她的脖子,也是在那時我才猛然發現,也是到到那一刻,我只能俯視着我的孃親,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仰躺在孃親懷裡聽她說故事。

那時,父親只是站在不遠處,一臉慈愛的將我們望着。我衝元嬰招招手,她便一如我那般撲到了我的懷裡,我想,我和她還真是登對呢,果真是母女。

然後她一臉歡喜的蹭在孃親懷中,她說,外祖母,孃親很是喜歡元嬰呢,您也很喜歡對吧。

孃親一臉慈愛的將她望着,她說,當然。

只是,那天,她伏在孃親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孃親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那也只是一瞬。我曾想問,但又不敢,我不想暗自揣度她們祖孫之間秘密,雖是第一次見面,卻是那般和諧,我亦不想破壞那種難得的和諧。

我的婚期將至,孃親和阿爹便是被天帝專程請來參加我的婚禮的。那夜晚宴上,天帝頻頻的給元嬰夾菜,她便沒有像第一次見他那般失態,只是,乖張的衝他笑笑,口中說道,謝謝阿翁。

墨白伸手揉揉她的頭髮,一臉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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