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位置非常醒目,就坐落在荊安縣城的中心地帶,威武的縣衙大門兩旁都有石雕的獅子。衙外不遠處有專門張貼公榜的白牆,牆面上貼着一張榜。
五個人站在那張榜下面仔細看了一遍,果然是縣令董其昌寫的,內容大致是自己的夫人重病不愈,希望能得到名醫診治,若能治好夫人的病,願奉紋銀一千兩做報答。
榜上有縣令董其昌的親筆簽名,還蓋有他的私人印鑑,可見確有其事。
“聖焰師兄,你會岐黃之術嗎?”淺幸問扶聖焰。給人治病可不是兒戲,雖說這賞銀很多,可若是治不好病人也不能冒充名醫去領賞,到時候怕被縣官當騙子給抓起來。
“略懂一些,不算精通。你呢?”扶聖焰實言回答。
“只在鼓殼山周圍挖過藥草,辨識一點藥理藥性,其餘一竅不通。”淺幸說。
“那怎麼辦?”幻祥和伯勞互相看了看,他們倆更不用說了,連淺幸還不如呢。
四個人看着這張榜乾着急,可另一邊阿蠻卻已經單獨行動了,她拿起縣衙門口擺在鼓架子旁邊的兩把鼓槌,“咚咚咚”——敲響了那面用作鳴冤叫屈的大鼓。
縣衙內很快就有衙役出來了,出門朝阿蠻喝道:“何人擊鼓?”
“是我。我們能治董夫人的病!”阿蠻說着,指着右邊牆上的告示,還有告示下面的一撮人,“我們,都是一起的。”
衙役看看,四個男人,一個女人,不像城裡的百姓,但也不象是大夫。“你們幾個,誰是大夫?誰能治病?”
扶聖焰、幻祥他們四個面面相覷,都沒立刻應聲。阿蠻跳下臺階,背對着衙役,朝扶聖焰擠眉弄眼地催促。
幻祥、伯勞見兩名衙役虎視眈眈的對着他們四個,只得低聲對扶聖焰說:“聖焰師兄,你既然通曉些醫理,不如就去試試。若是能成,我們也好解燃眉之急!”
扶聖焰沒辦法,只得應承下來。“是我,我能治病!”
“你?”衙役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扶聖焰,瞧他年紀輕輕,根本不像行醫坐診的人,便斥責道:“不是金剛鑽,別攬這瓷器活。夫人的病多少大夫都不行,憑你年紀輕輕的就能看好?快快離開,休要耽誤爺們的時間!”
說完,兩名衙役便扭頭準備進門。每天垂涎賞銀的人很多,他們看多了,也基本能判定什麼人是會治病的,什麼人不會治病。
還沒等他們走出幾步遠,阿蠻的鼓聲就又響了。
衙役滿臉的不高興,手中抄起了殺威棒,怒道:“快走快走,一會驚動了老爺,治你們擾亂官衙之罪!”
衙役們不讓他們進,可鼓聲響了兩遍,也把後堂休息的董老爺給驚起了。不是升堂時間,可有人擊鼓鳴冤,作爲縣令,他是必須要升堂問案的。
大堂上有人出來,見到門外的差役和擊鼓的一夥人,詫異地詢問:“兄弟,老爺升堂了,問是誰鳴冤?還不帶人進去,磨蹭什麼呢?”
“張班頭,他們不是喊冤的,是來揭榜的。我看着像是不中用的江湖郎中,不想讓他們進!”衙役對出來的班頭拱手回話。
“你管那麼多,老爺讓進就進吧!”張班頭揮揮手,帶着扶聖焰和阿蠻他們幾個人進了大堂。
身後,看門的衙役嘟囔:“真是一羣不知死活的人,看你們還怎麼離開這裡!”
等到了大堂上,扶聖焰見堂上的縣令四十歲不到的年紀,留着短短的鬍鬚,很精幹。張班頭上前答話,說扶聖焰他們是來給夫人治病的。
董老爺十分驚喜,“你們真是來問診的嗎?”
“正是,老爺!我們幾個偶然到荊安縣境內,聽聞董老爺家有病人,特地趕來問診。”
“好啊好啊!”董老爺拍着手,一臉的欣喜。
隨後,由班頭在前頭引着路,董老爺帶着扶聖焰他們一行人來到了後宅。
董夫人的臥房由兩名丫鬟守着,在董老爺的示意下,她們都退了出去。
“你們在外面等吧!”
扶聖焰在董老爺的引領下進了裡面佈置精巧的臥室。
臥室很大,有一道丈許長、一人多高的薄紗垂幔隔着,垂幔內是一張大牀,外面則是一張三腳的紅木圓桌,一角書櫃,還有一張古琴。
扶聖焰細心查看,見裡外都沒有人,不禁奇怪。這時,身後有聲音小聲嘀咕起來:“這裡很漂亮啊!”
扶聖焰一回頭,見阿蠻跟了進來。正要問她怎麼不在外面等着,卻聽她湊近自己,小聲道:“郎中是需要助手的。”
兩人低聲說了兩句話,前邊的董老爺忽然在垂幔內喊:“先生,請這邊進!”
扶聖焰趕緊撩開簾,看見董其昌正費力地把牀板上的被褥掀開,又示意扶聖焰搭手將沉重的木質牀板擡起來,挪到一邊。
牀板下面,竟然是黑漆漆的一個暗洞。
董其昌進去後,又招呼扶聖焰和阿蠻。兩個人也先後鑽進牀洞裡。
往裡走了片刻,發現這裡是一處儲藏室。貯藏室內,有一些珠寶首飾箱,遠處還有幾缸像是陳年佳釀的老酒,空氣中也飄着淡淡的酒香。
就在儲藏室的門內,扶聖焰看見了一名婦人,她坐在臥榻上,衣着華美、神態安寧,臉上掛着淺淡、愜意的微笑,根本不像是病人。
“夫人,”董老爺看見婦人立刻親熱地走了過去,“又有兩名郎中來給你看病了!”
“真的嗎?”
婦人說着,將身下的臥榻扭了個方向。
那臥榻下裝了輪子,可以用手操縱並很靈活地轉向。婦人面向着扶聖焰和阿蠻扭過臉,霎那,扶聖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與此同時,身後的阿蠻卻“啊”地發出一聲驚叫。
婦人登時踢掉了身下的輪踏,冷不丁向後面逃去。
“哪裡走?!”扶聖焰緊追過去,他從剛纔婦人那一瞬的眸光裡驚覺:對面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極善僞裝、極會賣弄風情、也極有手段的狐妖。
顯然,那些曾經來爲她看病的郎中都早已遭了她的毒害。
如果不是由於剛纔她的不鎮定而露出些須的馬腳,扶聖焰幾乎就被她騙過去了,這樣高強的僞裝技巧、這樣強大的妖力修爲,之前是罕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