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潔恨她要死,阮子玉亦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她倆的娘更不可能與自己合作了,相反的與萬氏,除了阮韜這個小小的誤會,其他都不是問題,本來萬氏之前就有收攏自己的心思,阿文左思右想,決定明日去拜見拜見萬氏才行,畢竟與萬氏聯手對付另外兩人,總比三人對付自己一人的強。
想到這裡,阿文頓覺自己當個小丫鬟也挺不容易的,況且還要應付周圍不懷好意之人的暗算。
翌日一早,阿文先按例獨自去了慈善苑給蔣氏送茶,然後才隨着阮子君去了淑仁苑,請完安後,阿文隨阮子君剛剛走到院門口,常歡就叫住了她們。
“七小姐,夫人說上次阿文做的菜很合胃口,想讓她去給苑裡廚子說說是如何做的。”
阮子君不疑有他,讓阿文獨自留下,自己則和冉拂先回了。
阿文被帶到偏廳,見萬氏正好整以暇的等着自己,不禁上前跪下道:“奴婢見過大夫人。”
萬氏淡淡一笑,對趙媽媽道:“賜座。”
“謝夫人。”阿文款款落在,眼觀鼻關心,等着萬氏開口。
“你剛纔說的‘衆人拾柴火焰高’的話,是哪兒學的?”
阿文起身垂首,“回夫人的話,奴婢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覺得說的有道理,這一人孤軍奮戰總歸是慘了些。”
“你倒是聰明。”萬氏淡淡笑道:“坐下說話吧。”
“是夫人。”阿文復又坐下。
萬氏看了趙媽媽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的將出了常歡在外的其他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雖然你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可若是這拾柴之人沒有眼力,找了溼柴,那可不是火焰高,而是烏煙瘴氣了。”
“那夫人以爲,奴婢有沒有這個眼力。夫人慧眼識金,奴婢相信,您一定不會爲了一點點的沙子而擋了看路的眼睛。”阿文淡笑道。
萬氏心裡暗暗點頭,這等氣定神閒的姿態,絕非一般常人能擁有的,“是不是沙子。還難說。可總歸是擋着了。”
“那夫人想如何?”阿文笑看着她,“奴婢自知身份地位,一直都安守本分,不敢有半分妄想。還請夫人明鑑。”
萬氏聲音忽的擡高。冷冷道:“你倒是知道。只是希望你今日這番話不是隨口說說,我要你保證,此生絕不能打韜兒的主意。”
“四少爺身份高貴。奴婢高攀不上,自然敬而遠之。”
“我相信你今日的這番話。”萬氏笑道,心中已經安穩了幾分。
阿文淡淡一笑,“夫人,奴婢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要告知夫人,奴婢之前聽說,太子奉旨到賀州查辦,此途中正要經過知州,奴婢猜想,大姨太到時候定然會大肆歡迎的。”
萬氏眉頭微微一皺,“你是說她會——”
“太子一直不曾提起過納妾這件事,雖然當時他滿口答應,可事情過了這麼久,太子總歸會思考的,他必然也會察覺到這其中並非那麼單純,如此一來,這婚期沒定,太子自然不可能主動提出來,可是這樣一來的話,某些人可是該着急了。”
萬氏哈哈大笑道:“果然沒看錯你這個丫頭,你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我,只是縱然我們提前預料到結果,可卻無法得知過程,你可有辦法?”
阿文眼珠子一轉,她昨夜失眠了一宿,還能不想出個辦法來?…
半月後,知州全城轟動,只因太子要路過此地,這一日,全城的百姓都出來迎接,那隊伍可是跪了幾條大街。
阮雲貴攜帶蔣氏及其他家眷等在城門口,見到大批的隊伍迎面而來,當即率領衆人跪下道:“知州知府阮雲貴攜一家老小恭迎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在阮府旁邊,柴田亦是率領全家老小跪下道:“祭酒柴田恭迎太子,太子舟車勞頓,下官已在寒舍備下休憩場所,恭請太子移轎。”
劉玄面上不甚好看,一臉的倦容,他掀開車簾對騎在馬背上的劉巖道:“二弟,你說我們在哪家歇息?我——”不想去府衙。
劉巖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幾個月不見,也不知那小不點兒長高了沒,“依臣弟之見,我們此行既然是經過知州,自然要與知州知府見面,若是忽視了知府反而去了祭酒家,只怕別人揣測。”
劉玄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便與傳送消息的侍衛說了,侍衛匆匆來到阮雲貴跟前,“太子殿下說了,在阮大人府上休息。”
阮雲貴面露喜色,忙大聲道:“下官恭迎太子殿下。”完了還不忘挑釁的瞪了柴田一眼。
阮府內一片歡歌笑語,阮雲貴舉着酒杯,笑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能光臨寒舍,另下官這裡蓬蓽生輝啊,我敬太子和二殿下一杯。”
劉玄面上笑着,可眼裡卻是無奈,他沒有忽略下首一處尤其炙熱的眼神。
果然,阮子潔盈盈起身,舉着酒杯道:“太子殿下能來,臣女很是高興,我也敬太子一杯。”
他這段時間雖然在皇宮,可關於知州鬧得沸沸揚揚的阮府小姐的事,還是知曉一二的,這個阮子潔,人們口中傳的不貞不潔不守女德的人,竟然要成爲自己的妾,想起上次的啞巴虧,他總覺得是被這女人算計了,虧得他之前還覺得此人長得水靈靈柔柔弱弱的,卻不想竟然是個心狠手辣之徒。
太子久久沒有迴應,阮子潔端着酒杯跟傻子似的站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的不行。
“太子——”劉巖在他耳邊輕喊了聲。
劉玄這纔回過神,端起酒杯道:“多日不見,四小姐越發的光彩照人了,這一杯該是本宮敬你纔是。”說完便一飲而盡。
阮子潔忙誠惶誠恐的飲下,嘴裡道:“太子折煞臣女了,臣女萬不敢當。”
劉巖雖然就坐在劉玄的下首,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愣是將那些想要上前敬酒之人給駭退三分。
他沒有理會周圍的喧鬧,一雙眼睛緊緊的鎖在最後面的站着的一羣人中的某人身上,嘴角泛起個淡淡的笑意。
無名挑了挑眉,“二殿下,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呢,您是怎樣出色的人物,一聲令下,那女人還不得踮着腳跑過來。”
劉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杯酒猛的灌下,動作瀟灑之極:“她還稱不得是女人。”
無名恍然點頭,“對,阿文還太小了,不過現在都已經出落的如此水靈,這將來,提親之人怕是要踏破門檻兒吧。”
“你今晚話很多?”劉巖冷冷道。
“不敢不敢。”無名跳開老遠,卻端着酒杯笑嘻嘻的朝下人羣走去。
阿文垂着腦袋無所事事想入非非,忽聽周圍一陣譁然,然後被重重人影擋住的光線照進了她的眼,她茫然擡頭,正好撞進無名充滿笑意的雙眼。…
無名拉着阿文就往外走。
“誒誒誒,你拽什麼拽啊,我這兒還守崗呢,不能亂走。”阿文一邊掙扎一邊惱道。
無名不由分說,直接將她夾在腰間,然後疾步走開。
“你個nnd,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滅了你。”阿文腰部被夾的生疼,有些喘不過氣兒,難受的忍不住爆粗口。
無名將她往上提了提,仰頭一杯酒下肚,被子一扔,才笑道:“你這丫頭,嘴巴還這麼毒,你再說話,我就把你抱到春滿樓去。”一般女人聽到這話,肯定是會被嚇的花容失色。
阿文不屑的哼哼兩聲,“你帶我去我也只能當跑腿兒打雜的,就我這樣子,你確定老鴇會收?”
“哈哈哈——”無名一邊大笑,一邊將阿文放下來。
阿文揉了揉被勒的抽搐的腰,不滿的癟癟嘴,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的劉巖。
“奴婢見過二殿下。”
無名來到劉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道:“人我給你帶來了,記得我的好處。”
劉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緩步朝前走去。
阿文還沒緩過來,偌大的院子裡就只剩下她與劉巖二人了。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二殿下這時候不在前面吃酒,您的隨從還強行將奴婢拐帶至此,若是被人發現,恐怕奴婢這屁股就得挨板子了。”
“誰敢打你。”劉巖沉聲道。
“有二殿下這句話,自然沒人會打奴婢的。”阿文笑道。
劉巖笑了笑,找了個地方坐下,“過來。”
阿文猶猶豫豫的,介於對方是堂堂二殿下,她不得不躬身垂首坐了過去,中間卻隔着可以再坐下三四人的空隙。
劉巖眉頭微微一皺,“坐過來。”
“奴婢不敢冒犯了二殿下,坐在這裡就好了。”阿文屁股穩穩不動。
劉巖看着她半響,不再強求,反而問道:“阮府的四小姐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文神情不變,依舊恭敬卻疏遠:“四小姐容貌一等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劉巖輕笑一聲,“你上次與我目睹了那件事的真相,我以爲你必定活不過一月。”
阿文心中腹誹,我是差點就沒活過一月,“多謝二殿下惦記,奴婢暫且還活的好好的。”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瞬,劉巖忽的站起身,“走吧,回去了,出來太久,太子會問的。”
你總算知道自己任性了。阿文白了一眼,跟在他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