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看到了,一個樸素的農家漢子在田間勞作。他的孩子在田邊玩耍,一農家女人和這個漢子帶着孩子一起回了家。家裡有他的老爹,還有他的兄弟姐妹,圍坐在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漢子的臉笑開了花,他轉過頭來,秦朝看到了此人正是三喜兒。
秦朝睜開了眼睛,護士在給他的小腿上的傷口換藥。疼痛弄醒了秦朝,秦朝在陣地上暈了過去,秦朝在醫院睡了一天一夜。秦朝回憶起了剛剛的夢,這也許就是三喜兒最嚮往的生活,如果現實和夢顛倒一下該有多好。
戰鬥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3團退出戰區休整,一場戰鬥下來,全團傷亡四分之一,傷亡最慘烈的是四連,幾乎全部陣亡。特務連陣亡25人,重傷26人。指導員同志身負重傷,一排長,二班長,三喜兒......等同志陣亡。三喜兒救了秦朝的命,後來秦朝暈倒了,被救護隊擡上了車。
這次秦朝的病牀邊上只有閆斌了,三喜兒和排長都去了遠方。
秦朝張開嘴想說話,但是嘴脣一動,嘴脣裂開了一個口子,血流到了秦朝的嘴裡。護士看到了,用棉花給秦朝嘴脣擦了擦。把水遞給了秦朝,秦朝一飲而盡,身體也在慢慢的恢復着體力。秦朝問護士:
“旁邊那個士兵怎麼樣了?”
秦朝說的是閆斌。
“他,問題不大但是有點失血過多。肩膀上有個子彈的擦傷。沒有及時包紮,是他揹着你進醫院的。把你放下問你怎麼樣?。我們說你沒事,是疲勞過度。他就要回連隊,讓我們大夫硬生的給留下的......”
秦朝回頭望了望閆斌。秦朝的眼圈開始泛紅。他救了秦朝一命,三喜兒更用他的命換了秦朝的命。沒有他們兩個秦朝是活不到現在的。
“你知道我們部隊現在的情況嗎?”
秦朝問那個護士。
“你是哪個部隊的?”
秦朝告訴了她,部隊的番號。
“你們團啊!這次傷亡挺大的。現在回駐地休整呢,沒有執行任務。其他部隊在向前打。”
她的話讓秦朝回憶起了一天前的戰場,回憶起了爲國捐軀兄弟們。想起來三喜兒,一排長...袍澤兄弟們。
秦朝的淚水不自主的掉落了一顆下來。被這個護士看見了。她又給了秦朝一塊消毒用的棉花。
“謝謝。”
“這麼大人了還哭。”
這個護士竟然數落起秦朝來了。
“對!我不該哭。”
“爲什麼不該哭啊?”
這個護士天生的小紅臉,加上天真的表情,實在可愛。
“因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麼事?”
她瞪着她長長睫毛的眼睛看着秦朝,等待秦朝的回答。
“報仇!”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秦朝掀開了被子。雙腳穿上了鞋。
“告訴那個兵,我先回連隊了。”
秦朝指着閆斌,說着就要往門口走。
“哎,哎。你回來誰讓你走的。小羅,小周。快幫我攔住他。”
說着兩個護士進來了,其中一個問。
“怎麼了姜醫生?”
“他還沒好呢!不能讓他走。快幫我攔着他。”
後來秦朝才知道,和秦朝說話的這個女孩根本不是護士,她叫薑蓉是剛剛從軍醫院畢業的外科醫生,在這實習的,比秦朝大一歲。
兩個護士攔着門口。薑蓉抱住了秦朝的腰。四個人拉拉扯扯,吵吵鬧鬧好不熱鬧。
“姑娘你抱着我幹嘛啊!這幾天我們團肯定有任務。我得回去,要不就來不及了。”
秦朝着急的和這個叫薑蓉的女實習醫生說着。
“不行就是不行,你給我老實呆着,要是把你放跑了。我們主任會罵人的。”
薑蓉用了很大的力氣摟住秦朝的腰。秦朝也着實不敢硬闖,要是把這幾個小姑娘給傷到了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下次還得來不是!
值班醫生聽到了,走到了病房前。
“小姜,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
“李醫生他非,非要走。我們就攔着。”
薑蓉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鬆開,但是說完了覺得這個姿勢實在彆扭。就鬆開了。
那個男醫生倒是很不客氣。
“這不胡鬧嗎!不識好歹。我們留你們是爲了救你們,你的血糖很低。很可能再次暈厥,治好了才能更好的爲國家和人民再戰鬥嘛!不急於這幾天...”
這個醫生用很不客氣的語氣說了很客氣的話。
秦朝也沒了脾氣,要是再鬧下去鬧到連長那又得蹲着了。
秦朝轉頭坐在了牀上,那個醫生還說了句。
“別再鬧了,好好養傷,好了就會讓你們出去的。”
說着帶着兩個護士出去了。此時秦朝身後傳來了“咯咯”的笑聲。秦朝轉過頭去看到了閆斌,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正在幸災樂禍。秦朝拿起枕頭扔了過去。
“笑你大爺。也不知道幫我來。”
秦朝對閆斌說着。
“呵呵,還幫你,這回知道這羣姑奶奶的厲害了吧!我也是這樣纔在這陪你在這呆了一天一夜的。”
病房裡只剩下秦朝,閆斌,薑蓉三個人了。薑蓉看着他們有些尷尬,準備出去,出去之前還嬌嗔着“哼”了一聲,還瞪了閆斌一眼。
“那天把你背來,聽說你沒事了我就要走,但是這羣姑奶奶愣是不讓。知道嗎!一個大姐把我衣服都扯壞了,看到了我的傷更完了,更走不了。本以爲這點傷回去用消毒水擦擦就完了。要不是揹着你來的,我能留到這嗎!還不一定幾天呢!你得請我喝酒。”
閆斌憤憤不平的說到。
“在這待着多好啊!就不用吃槍子去了。”
秦朝回答閆斌。
“那你他媽怎麼還往出跑呢!反正你得請我喝酒。要是不請,哼哼。要是三喜兒在,我倆早收拾你了。”
閆斌說到了三喜兒,倆人都一下子沉默了。晚上兩人就喝了酒,薑蓉和他倆大發雷霆。
喝酒的時候閆斌和秦朝說,秦朝在醫院昏睡的時候,在夢裡總是喊着衝,喊着殺,喊着三喜兒,喊着排長...別的病人都沒辦法休息了。都搬了出去。那個叫薑蓉的女實習軍醫,總是過來看秦朝,給他量體溫,檢查腿上的傷口,換藥,比護士來的都勤。這些傷口什麼時候弄的秦朝自己都說不清了。
閆斌說她喜歡秦朝,從她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來,秦朝說不死再想這個吧!
倆人呆到第五天就強烈要求出院了,走的那天秦朝沒有看到薑蓉。回到連隊,到連長那報道,連長只消瘦了許多。這麼多仗打了下來,連長從來都沒有受過傷。
副指導員成了代理指導員。當地新訓的新兵補充進來3團,重建了四連。營地好多新的面孔。和他們一起出院的還有秦朝的副班長,現在成了新四班的班長。他的傷是不夠出院的,他和大夫說他回連隊養着。但是回來了他就開始帶新兵的訓練。
一週後,連長帶着他們執行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一路顛簸過後,在一條小路上下了車。往前走不到一華里,他們看到一個小山村。越往前走越有一種凝重的氣味順着鼻子呼進身體,讓秦朝全身都有一種緊張感。**的味道加雜着血的腥臭味凝成了一種特殊的味道,無法形容的味道。
從外面看,這個村莊和別的普通南方小山村沒有區別。多數由石頭和木頭搭建的房屋,由於昨晚剛剛下過雨,路面還比較溼滑,小水溝還淌着沒有排乾淨的水。一會兒,水溝裡的水竟變成了紅色。
再往山村的深處走,破敗的房屋,催毀的路面,還有已經死亡的村民!六個小時前,敵人炮擊我軍前沿陣地,由於我陣地離山村比較近。所以山村在敵軍的火力覆蓋區之內。
屋外下着小雨,睡的正鼾的三口之家被炮火驚醒,男主人出門想看看怎麼回事,推開門被炮火震懾的村莊亮如白晝。男主人回進屋來,把妻子和孩子藏到了牆角。自己守護着門口,手裡還拿着砍柴的柴刀。但是上天似乎沒有眷顧這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一顆炮彈正落到了他們的房子中,一聲巨響過後。妻子和孩子被炸起的磚頭瓦礫砸中,妻子保護的兒子用身體緊緊的抱在懷裡。可是被炸開的胸膛正巧是孩子的頭的方向。男主人被氣浪打到了院子裡!手裡的柴刀成了終結他生命的第二兇手。他的眼睛還睜的大大的看着妻子和孩子的方向,秦朝試了幾次都沒有幫他閉上。
廢墟中秦朝看到這三具身體,腦海裡浮現出了昨晚的畫面。
小雨幫着血水把地面染成紅色,走過一個又一個農戶的曾經的家,在廢墟和屍體間穿梭過去,空氣中充斥着**中的硫磺和血液的相互交雜的味道,令人做嘔。
剛剛空氣中腥臭,和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是半具,已經不成人形。 讓一些不大的新兵嘔吐起來了。
他們把一具具屍體從廢墟中擡了出來。倖存者趕來認領自己親人。一張張白色牀單下躺着一個個逝去生命的平民。
這是敵人的報復行動,秦朝他們痛恨,不僅爲他的的兄弟們,更爲了這些百姓,秦朝心中復仇的意念更加強烈。
遇難者親人和朋友把一具具屍體帶走。伴着雨聲伴着悽慘的哭聲,已經哭的昏厥過去的婦女,那個還在找媽媽的男孩。這一切都深深的刺痛了秦朝,刺痛了秦朝的心,刺痛了在場每一位軍人,每一位軍人的心。
雨慢慢的停了,連長把戰友們集合在一起。
“看到了嗎?敵人是殘忍,殘暴的,戰爭是殘酷的。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昨晚戰爭中把無辜死亡平民的屍體運到安全地區,我特地向團裡要了這次任務。看一看敵人是怎麼把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是怎麼被活活炸死的。聞到了血腥味了嗎!看到了地上的紅血了嗎!摸摸身上軍裝,看看手裡的鋼槍。你們不覺得臉紅嗎?”
連長的聲音不大,是用嗓子眼竊語出來的。連長似乎是怕驚醒亡靈,但聲音足夠驚醒一個軍人的戰鬥意志。哪怕是剛入伍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