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了過來。那人就是3團的副團長。一米八多的身高，加上一身的腱子肉。一身已經加大了的軍裝似乎也要盛不下他的健碩的身軀和不屈的靈魂。
副團長喊了聲住手後，快步走上了前來。
孟連長看到副團長過來了，也不敢造次了。放開了那個參謀。連長還在氣頭上，只是放開了，但是誰也沒有給誰好臉色。
“夏參謀，咋回事。”
那個參謀姓夏，副團長和他了解情況。
“報告首長，有三節車廂出問題了。其中有一節是特務連的車廂，我給他們調換的硬座車。孟，孟，連長就打要打我。”
夏參謀委屈的說着。同樣都是軍人，同樣都是正連職的軍官，年齡又相仿的兩個人。秦朝在夏參謀和孟連長的身上看到了同樣的軍裝裡，裝着多麼不一樣的靈魂。
“這麼點子事，瞧瞧你們弄的像什麼話。”
副團長說着看了看連長，連長還沒有消氣的意思。
“就是，就是，沒多大點事，孟連長就要打人。這不小題大做嘛！”
夏參謀原本以爲副團長要向着他說話的。他剛說完，副團長就發飆了。
“這首先是你們的不對，就這樣的辦事能力。不知道多要幾節備用車廂。協調能力也不行，一節臥鋪車廂都搞不來。全團都睡臥鋪，就是我是連長你只讓我們連坐硬座的話，我也不幹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
夏參謀不敢多言，隻立正站好。副團長不用說話，就副團長的氣場，一個眼神，那個參謀也能把他嚇住。
副團長說着，朝特務連的隊伍走來。路過連長身邊時連長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提起一腳踢到了連長的屁股上說了一句。
“滾開。”
連長讓開了路。副團長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同志們，抱歉了。看來今天你們只能委屈委屈做硬座車了。我團向來有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光榮傳統。特別是特務連，我沒來之前就聽說你們這支連隊的光榮事蹟。現在一夜的硬座車能克服嗎？”
“能。”
戰士們齊聲答到。
“好，你們都能克服，你們連長克服不了，那就這樣我和你們連長換換，我和你們一起坐硬座車。讓你們連長睡我的臥鋪去吧，還有那個夏參謀你和我們一起坐硬座車。”
說着副團長第一個上了車。秦朝站在隊伍的最前邊，不知爲何上車前副團長還看了秦朝一眼。那個參謀沒敢猶豫趕緊跟着上了車。後來秦朝和閆斌討論過這個事，閆斌評價副團長話，是劉邦見到秦始皇時說的一句話。
“大丈夫理當如此。”
連長指揮我們上了車。連長上了車後態度有了180度的轉變，對那個夏參謀也禮貌有加。讓通信員給副團長和夏參謀端茶倒水的，滿臉堆笑和副團長和夏參謀說着話。這事的，責任說白了也並不一定怪那個夏參謀。計劃趕不上變化嘛。但是誰讓是他來通知呢！連長有火不對他發衝誰發呢！
對於我們的副團長我們一直認爲那可是一個傳奇人物。按理說，憑他的軍功和資歷往小了說，也足夠當個副師級幹部的了。但是我們副團長絕對可堪爲傳奇，真正的三起三落。
他參軍後隨軍轉戰南北，第一次被免職是他當排長的時候。他的連隊在一所廢棄的民房裡休整，等待大部隊的命令。糧食沒有了，看着受着傷，挨着凍，還在捱餓的兄弟呢！那時候還是排長的副團長着急了。出去轉了好大一圈回來了，他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來不少土豆。這是鄉親們在地裡還沒有挖的土豆，留着過冬的土豆。連長問他哪裡來的，他只說等戰士們吃飽再說。戰士們好幾天都沒吃飽了，他出去挖了好幾次的土豆，才讓戰士們吃飽。之後他和連長坦言，這是他在老鄉地裡挖的。他說問題他一人擔着，就因爲這樣他才一個人一趟趟的去挖土豆的。
我黨我軍的原則向來不拿羣衆一一針一線。這個地的主人老鄉啥也沒說，十分擁護我軍，還認爲這是榮幸的事。連長向上級做了彙報，儘量把問題說的輕了些，還說要自己擔這個責任，上級沒有同意。上級說雖然事出有因，這個例子不能開。上級還是把這個事當原則問題處理了當時的副團長。結果從排長成了普通士兵了。
如果說第一次被降職是事出有因，且有情可原的話。那第二和第三次就沒那麼光彩了。
戰爭快結束了，副團長當時當連長。他聽說有個班長喜歡打新兵，而且不管誰誰，只要不高興就打新兵，他早就想管管這事。有一次他還真碰見了那個班長打新兵，而且誰都拉不住，副團長一直都是火爆脾氣，上去就給了那個班長一腳。那個班長當時就倒地不起了。原來副團長一踹，那個班長一躲，本來不是衝着他的褲襠去的，正好踹到了那個班長的褲襠了。一個蛋蛋差點沒踢碎嘍。因爲這事從連長又成戰士了。
第三個個是解放之後，他正在當營長。好些個副團職幹部都是他的兵。貪污腐敗中國屢禁不止，軍中也不乏此類。一個他的帶出來的兵現在和他平級，在機關部門主管後勤工作。他呢總是小打小鬧的從物質經費中飽私囊一下。那天副團長喝多了酒就聽說了這事，拎着機關槍就跑到了機關辦公樓下。破口大罵這個後勤幹部，機關辦公樓裡大大小小的幹部沒有一個敢出來的。團長，政委去師部開會。門口的哨兵也嚇的躲了起來。副團長當時只叫那個幹部出來他要槍斃了這個雜種，但是沒有人出來，也沒人敢攔。
然後呢！罵夠了沒有人出來，副團長拎着機關槍就回去睡覺了。團長，政委，回來了，聽說了這事。副團長睡醒了就從營長又成戰士了。
當然都是秦朝道聽途說的。這個不是三喜兒告訴秦朝的。三喜兒的情報是十分準確的。這個當然都是添油加醋外加以訛傳訛出來的，準確率不高。
副團可是是個閒不住的人，本來在原來部隊的正團職晉升命令都下來了。他愣是不幹，因爲那個部隊不會參戰。所以他強烈要求來3團，哪怕是平級調動。
火車上，副團長和連長指導員還有夏參謀坐在了一起，四人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秦朝坐的比較遠，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剛上車戰友也比較興奮說笑玩鬧。一個多小時後，就都安靜了下來。
秦朝的一個兵叫小葛，本來不大的眼睛加上睏意就剩一條縫了。小葛問我。
“班長，咱們這要是去哪裡啊？”
“邊境C地區駐防。”
秦朝也很有倦意，小聲的回答他。
“我們去那幹嘛！到了那真的會打仗嗎？”
看着這個剛剛脫下稚氣，依然天真的臉，秦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還記得你的誓言嗎？”
我問小葛。
“班長我記得。你要我們永遠記的！”
“嗯，那就好。那就不要問去哪！去幹什麼！你只要知道，我們所做的就是去履行誓言。”
小葛看了看秦朝沒有說話，轉頭看着窗外。沒一會睡着了。這是個很實在的山西娃，秦朝很喜歡這個孩子。他身上有秦朝表現不出的天真，他對事物的看法永遠都是最原始的美好態度。這正是秦朝身上所缺少的。
夜開始深了，呼嚕聲此起彼伏。秦朝還是睡不着。看着窗外，黑暗，原野，鄉村，城市，森林，湖泊，橋樑，隧道，行人，羊羣......一切美好與不美好，不過隨着火車的開動一閃而過。沒有停留，留下的只是模糊的記憶而已。人生又和這列火車有什麼兩樣。人生就是一列火車，好多節車廂，好多的站點，到了終點卻又要重新起行。各種各樣的人在一個站點上車又下車，太多的人只關心自己的目的地。而忘記了窗外的那模糊的風景。
秦朝拿出一本《紅樓夢》在車上讀了起來。這類的書籍剛剛解禁。秦朝並不是一個紅學愛好者。秦朝只是喜歡文字，對於讀什麼樣的書籍也沒有大致的方向與興趣。有什麼讀什麼，這個書是連隊整理物質時候順的。沒有人知道，秦朝自己也不會譴責自己的，古人云“偷書者，應爲竊也。”
不知不覺，時間到了深夜。秦朝正看到王熙鳳戲弄賈瑞，正笑這呆子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看什麼呢！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秦朝孟一擡頭，副團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秦朝趕忙起立。
“首長。”
“坐下，坐下。還伸手和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秦朝對面的座位沒人，副團長坐在了秦朝的對面。秦朝周圍的人都裡倒歪斜睡去了。指導員，連長，還有那個參謀也都睡去了。
“把你的書給我看看。”
秦朝把書遞給了副團長，副團長低頭看了起來。但是看了沒一會兒就還給了我。
“呵呵，我看不下去這書，知道我喜歡看什麼書嗎？”
“既然您對着《紅樓夢》這麼問，你喜歡的也就是四大名著裡的一部吧！我猜是《三國演義》？”
副團長臉上始終掛着笑容。
“不錯，不錯。挺聰明的。就是《三國演義》，那你知道爲什麼我愛看嗎？”
“這就猜不到了，你是在研究裡面打仗的戰術嗎？”
“嗯，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還有就是我剛入伍的時候我的班長愛看這書，帶動着我也愛看了。他說他喜歡曹操，喜歡那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亂世奸雄，他說劉備的成功是因爲他的仁義，他的仁義也把他束縛了，如果沒有諸葛亮他不是曹操的對手。但是隻有劉備才能給諸葛亮最大的空間。而曹操呢！事實證明，即使沒有諸葛亮憑他的才華和權謀也是無敵天下的......”
聽到副團長說的話，秦朝想起了我的父親。《三國演義》是他唯一愛看的一本書。最先他是從評書裡聽，後來他的連長給了他一本，從此他就一輩子都在看和研究。
“首長，您剛纔說的怎麼和我父親說的話差不多啊！我父親也愛看三國演義。”
副團長並不做聲，臉上的笑容由小到大，怕吵醒其他人，並沒有發出聲音。
“呵呵。對，就是你父親說的，你父親叫秦昆。對嗎？”
秦朝霍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首長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