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已過，夜空雲影浮動，星辰閃爍。柳靈兒從牀上爬起身披了件單衣站在窗前，默默望着樓下的街道。
墨斬入夜後就離開了客棧，他來樊陽城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追查母親的下落。他的姥爺多年前就是樊陽城的大戶，自從母親嫁給父親後就和家裡人斷絕了往來。
墨斬踩着房頂的瓦片伏低身子向下眺望，院內的廂房燭火已滅，四周皆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想當面向姥爺詢問母親有沒有來過，可時間已晚，他應該明天再來而且也不該以這種方式進門，可似乎有什麼讓墨斬不願離去。
敏銳的感覺讓他察覺到了一絲詭異，在這樓閣、院巷當中彷彿藏着什麼秘密。
果然，東面的廂房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妙齡女子。她容貌甚美，一路走一路四下張望，一直向西穿過月牙門，來到花園中的一座涼亭下。
她剛在石凳下坐穩，從假山裡就閃出一個人影朝女人走來。
墨斬躲在一塊樹蔭籠罩的山石上，清楚地看到那個人影是個二十六七的高個男子，濃眉大眼頗顯富態，衣着也十分華貴。
男人一到涼亭下，一把便將貌美女子摟在懷裡，嘴巴在那張細嫩的臉上又親又舔。
女子扭着腰，咯咯地輕笑，嬌羞地想把他推開，不過也只是做做樣子。
兩人越發的纏綿，男人把女子抱起來放倒在地上，壓在她身上去解對方的衣帶。
墨斬只覺得口中一陣乾渴，頭皮發麻，臉上熱的像是着了火。他可不想偷看別人的私情，轉身正要走，不知哪棵樹上的大鳥怪叫了一聲，撲騰一聲飛走了，震的樹枝晃個不停。
在這兒寂靜的花園裡，這一聲鳥叫顯得極爲詭異，連墨斬都被嚇了一跳。
衣着華貴的男人慌慌張張地爬起身，狼狽地躲進了涼亭的石階下。過了好一會見沒人出來，才慢慢地探出頭來。
那女子整好了衣衫，坐在石凳上，佯裝在賞月。
看見兩人慌成這樣，墨斬猜測這兩人關係定然不一般
。正想着，只見男人回到了女子身邊，小聲私語道：“我看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讓人看見可就……”
女子一拉男人的袖子，臉色一沉：“你答應我的，讓我做英家的正太太，你到底算不算話？”
“哎呀，你別生氣嘛。”男人趕緊賠笑，輕輕揉着女子細滑的手指，“畢竟他是我親爹呀，我做出這兒等事已經夠傷天害理的了，還不都是爲你了嘛。”
那女子俏臉一弛，頓時眉開眼笑，一頭鑽進男人懷裡，聲音幽幽。
“人家不是等不及了嗎？老爺六十多了都老成什麼樣子了。這麼大年紀還這麼好色，如果不是爲了你，我、我早就投井自盡了。”
“別說傻話，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我爹他若不是因爲我姐姐的死受了打擊，也不會病成現在這樣。”
那女子哼了一聲：“你還說呢？老爺子不認女兒也就罷了還羞辱她趕她出門。幸好你不像他，要不然我還不得受多少氣呢。”
“哎呀，你怎麼又生氣了？我對天發誓，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男人一邊說，竟真的豎起兩指發起誓來。
“人家開玩笑的，你瞧你。”那女子一聲媚笑，在男人臉上印了個香吻，從懷抱裡脫開撫了撫頭髮。
“明天奴家還在這裡等你，不見不散。”女子說完沿着來時的路走了。
男人似乎還在回味，呆呆地望着涼亭外的湖水，秋風吹過，波紋靜靜地盪開。
墨斬聽出了男人話裡的姐姐指的是誰了，如同晴天霹靂讓他呆若木雞，墨斬還想着要守護母親的，可她竟然已經死了。
那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舅舅了？她竟然和姥爺娶的小妾搞在一起，想到母親大老遠跑回孃家爲救父親被羞辱趕出家門的情景，恨從心生，他想都不想地拔出了古劍，可愣了一會又收了回去。
“我不殺你們。”墨斬輕聲冷笑，“你們自己作的孽，自己解決。”
身形騰空而起，墨斬已經跳上了房頂，跟着在空中一翻輕鬆躍過了高牆。
柳靈兒在窗邊站了好一陣，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墨斬回來。她只好回到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隱聽到走廊有腳步聲，接着是對面房門打開的聲音。柳靈兒趕緊爬起牀，洗了把臉來到墨斬的門前。
“斬哥，是我靈兒。”輕叩了兩下房門，屋子裡面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柳靈兒正想着剛纔是不是出現了幻聽，房門從裡面開了，墨斬仍舊穿着行路時的一襲黑衣。
看到靈兒沒睡下墨斬微微有些吃驚，“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你出去好半天也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傻丫頭，快進來。”墨斬和她親如兄妹，同在一間房裡也不會感到不自在。年幼的時候還常抱着她講故事給她聽呢。
柳靈兒在牀邊坐下，想了下問道：“斬哥，你母親的事有下落了嗎？”
“恩。”墨斬笑着點了下頭，“不會耽擱太久。”
柳靈兒能從墨斬臉上看出他心裡的情緒，雖然他在笑，心裡卻並不快樂。
“那我們之後去哪啊？”柳靈兒不敢多問。
“去雪牙。”墨斬說，“師父囑咐的事我得馬上去辦，以免日後有變。”
“恩。”柳靈兒頷首，“我纔不在乎去哪呢，你去哪我就跟去哪兒。”
“你這兒小丫頭。”墨斬湊上去刮她的鼻子，“那我得趕緊找個好人家，好把你給嫁出去。”
“我纔不要嫁呢！”柳靈兒兒立即扮了個鬼臉，“我就要纏着你。”
“好啦，你就喜歡拿我說笑。我有點累了，靈兒聽話快點回去睡吧。”
“我知道啦。”柳靈兒有點不太情願，從牀上跳起來，看到墨斬臉上透着疲憊，乖乖地出了房門。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直到房裡的燭火滅了，再也沒了動靜這纔回到自己房裡。
心裡憋了一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柳靈兒像是在生自己的氣對着窗外的月色輕輕呢喃：“我纔沒有說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