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雀思殿
這個殿嶼是屬於鬼封的,然而他已經許多年沒住在這裡了,可這裡依舊那麼幹淨。
飄着白色紗幔的大牀上,有一名美得驚憾天地的女子正靜靜地沉睡着,輕盈的紗幔隨着她的呼吸緩緩飄揚。
忽然,寂靜的大殿傳來一陣緩而不急的腳步聲,來人正是鬼封。
他的目光落在曼珠身上,平靜無波瀾的眼眸看不出他此刻在打什麼主意,他一步步地走向正沉睡着的曼珠。
最後,他駐足在牀邊,沒有再靠近一步,“都說魔之天瞳是神族的天敵,一定要除之而後快,上次是魔君,這次居然是你這位靈族公主,要是讓女媧知道這件事,肯定很好玩吧!”
沉睡的曼珠沒有給出任何反應,鬼封也不在乎有沒有人迴應自己,他依舊自說自話:“都說神族憐愛蒼生,其實各族中,就數神族最無情、最自私,他們容不得別人站在天界之上,所以誅殺的藉口是層出不窮。”
薄薄的紗幔飄過,橫在曼珠和鬼封之間,就像一道越不過去的屏障。
“即使我不說這些話,神族也不會去幫你們的,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理由,你要怪就怪那位自視甚高的女媧大神。”說到後面那句,鬼封的話語裡是濃濃的憎恨,他在恨女媧。
紗幔從他們之間飄落,接着便響起清脆悅耳的鐘鳴聲,一聲接一聲的鐘鳴之音譜成一首美妙樂曲,是死亡的樂曲。
“沙華是橫在我前行道路上的一塊巨石,只有剷除了他,我才能去走接下來的路。”
當鬼封說起沙華這個名字的時候,曼珠的眼皮子動了動,幅度很小,小得連鬼封也察覺不到。
鐘鳴之音在天界裡迴盪,一下又一下,天門開始聚起人氣。
天門的中央有一個圓臺,這個圓臺呈雪白透明之色,表面刻滿了看不懂的花紋與咒語,這些紋路和圓臺呈相反之色,漆黑如墨的紋路,好像是用罪惡雕刻而成。
鬼封立在上首,微風將他的衣袍吹起,他的視線落在噬魂臺上,這裡將會成爲新世界的起點。
人越來越多了,吵雜之音也隨之而來,有些人在催促審判大會快開始,有些人則靜靜地等着。
對於這些嘈雜之聲,鬼封好像開啓了屏蔽,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地站在原地。
太陽之光從正空射下的時候,等得不耐煩的君仙族終於等到鬼封開口了:“審判大會開始,將曼珠押上來。”
被兩名神兵押上來的曼珠顯得有些狼狽,身上的衣裳沾滿了血跡,那一頭秀髮變得亂糟糟的,好像雞窩一樣。
趴在噬魂臺上的曼珠有些木訥,猶如死了一般。
君仙族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冒起熊熊怒火,如果這火能殺人,只怕曼珠已屍骨無存。
“曼珠,你是否承認殺害自己族人一事?”曼珠已被鬼封操控,只要他想,曼珠必定會給出這個答案,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問題一出,回答鬼封的只有沉寂,曼珠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噬魂臺上,她的眼睛是緊閉的,看不出她已成傀儡。
然而她的沉默在君仙族看來,就是頑固抵抗,這引起君仙族的不滿,“曼珠,不要以爲你是靈族公主就能賴掉犯下的罪,你殺害那麼靈族族民,都是有證有據的。”
“算上你殺害我們的族長,罪加一等,其罪足可判你魂散之刑。”
“你現在承認了還能減少一點痛苦,一旦用刑,你肯定不會好受的。”
“你現在裝死已經來不及了。”
這些話都是從君仙族人口中說出來的,從他們憤恨的語氣中就能得知,他們恨不得將曼珠碎屍萬段,已解心中恨意。
鬼封只問了一句就不再管了,似乎有意讓君仙族增加對曼珠的恨,從而鬧得不可收拾。
有人恨不得曼珠死,自然有人想保住她,“君仙長老,說了那麼多,你們還是拿不出證據證明她殺了君仙族長。”
“雨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君仙長老杵着法杖質問道,這架勢好像要開架似的。
“什麼意思?這不是很明顯嗎?所謂的罪名有可能是你們栽贓給她的,就是衝着她這個樣子。”難道雨神是站在沙華那邊的?要不然他怎麼不隨大流?
“你以爲你這樣說就能替她開脫了嗎?”曼珠發狂殺害自己族人一事是鐵證如山,這是擺脫不了的事實,就衝這個,曼珠也要接受罪罰,總的來說,君仙長老是不會放過曼珠的。
“開脫?我怎麼覺得是你們一心要置她與死地,根本不管罪名有多大,只知道將她處以魂散之刑。”雨神就是一個直腸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就算不是她殺害了我們的族長,就憑她殺了那麼多靈族人,其罪也不輕。”無論如何,判曼珠魂散之刑是跑不掉的。
“好了,先不要爭執。”當火藥味濃了起來,鬼封纔出言相勸。
“鬼封上神,你要爲我們主持公道呀!不能放過她。”某個君仙族人見有人幫着曼珠,馬上去求助鬼封。
“你們放心。”說實話,鬼封根本沒想過要給君仙族一個交代,這只是他用來引誘沙華的一個小計謀而已。
他們的爭吵聲停下了,這個時候,曼珠緩緩睜開眼,那雙銀眸真真切切地呈現在衆神面前,衆神中只有很少的人蔘與過那次神魔大戰,所以,當那些人見到這雙眼眸,紛紛驚呼:“跟死去的魔君一樣,有相同的眸子。”
“鬼封上神說得對,她就是神族天敵,就算身上沒有揹負那些罪,也不應該讓她存活在這世上。”這雙銀眸奠定了曼珠魂散的結局。
“殺了她,殺了她!”聲浪一陣接一陣。
鬼封見此情況,心想:沙華,你要是再不來,她可就真的沒命了。
聲浪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勁的氣勢,還有熟悉的氣息,鬼封揚起笑看向對面。
只見淨白的空中飄然走來一抹淡藍色身影,浮雲在他腳下綻放,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盛開一朵盛白之蓮,那層層疊疊的浮雲就像蓮花的花瓣。
沙華站在人羣盡頭與鬼封對視,僅看了一眼,沙華的身影瞬間移動到鬼封的五米之外。
“沙華上神來得正好,你覺得該怎麼處置這個罪大惡極的犯人呢?”鬼封的目光投放在曼珠身上,曼珠正擡起頭看着沙華,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感情。
“你們不是討論得很積極嗎?結果不是也出了嗎?何必問我呢?”沙華的表情和語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彷彿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如今神族就數我們的位階最高,你豈能旁觀。”就算鬼封已料到沙華會怎麼選擇,可他還是要想逼沙華當着衆神的面叛離天界。
“就算她是我的未婚妻,也不能網開一面,錯了就是錯了。”聽到沙華這樣說的鬼封,當時的臉可難看了,顯然這個回答沒在他的料想中。
“說得好!”君仙長老大聲附和道。
“所以沙華上神同意對靈族公主執行魂散之刑?”鬼封壓下心底的小小詫異,鎮定地去問。
“難道鬼封上神希望我偏私?”沙華側過頭,用一張冷臉對着鬼封。
“自然不是,沙華上神這麼大公無私,是我們值得學習的榜樣,可我們都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就在現場吧!”說到底,鬼封還是不相信沙華會放棄營救曼珠。
鬼封的想法,沙華豈會不知,“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那樣,曼珠殺害了自己的族人,至於君仙族的族長,這件事似乎鬼封上神比較清楚,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鬼封想置身事外,沙華偏不讓他如願以償。
“鬼封上神,你知道內情?”君仙長老的眼神閃過一絲不信任。
一個問題就把鬼封推上風口浪尖,唯有沙華才做得出來,也不枉沙華積攢了那麼多聲望,現在終於發揮作用了。
“當我得知靈族公主出現癲狂的症狀時,就立馬趕往冥界了,沒想到我還是去晚了一步,我去到的時候,君仙族長已失去了生命體徵,而靈族公主已破壞了結界,任由魔族自由進出,你們也知道君仙族長身上有術法攻擊的痕跡,還是出自靈族的。”鬼封的詳細解釋,還是將矛頭指向了曼珠。
“每個族派的術法都有自己的特點,不是旁人能模仿的,而靈族中人的修爲能超過族長的,除了死去的幾位長老外,就只剩這位公主了,我們有理由相信,就是她在癲狂之態時動的手。”君仙長老看過君九月的屍體,上面的術法攻擊確實來源於靈族,這個是造不了假的。
“畢竟沒有人證,這隻能算是空談。”沙華聽了他們的敘說,得出了一個結論。
“就算這事不是她做的,那她殺害自己的族人,這又該怎麼算?沙華上神,你不會是真的要包庇她吧!”一名君仙族人沉着臉去問,他很不滿沙華的態度。
“沙華上神豈會偏私!你們儘可放心。”鬼封這話徹底把沙華推上了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