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獨孤湛幽還在鬱悶,如何收到一封破布。
待傍晚時分到達山麓看到花前正焦急等候,聽她解釋,方纔明白始終。
半響獨孤湛幽方纔喃喃道:“原來茉珂美人被逼婚了啊。”
花前顯然很急,道:“公子,莊主,趕緊上山吧,遲了就要洞房了。”
這幾日走的不是很快,着實耽誤了路程,這也是二人收到雪鷹傳書後的第五天。
“花前,又不是你被逼婚,急什麼?”
花前道:“羽小姐被水掌門關禁閉,哪都去不得。”
獨孤湛幽問:“那她可有以淚洗面?”
花前搖頭。
“茉珂心中自有主意,但是也得有人推一把她才能向前邁一步。”獨孤湛幽詭笑,“我們快快上山吧,把這個婚禮鬧個不好收場!”
上官翼知道她心中對水瀲容有隔閡,盡力掩飾。
劉曙看着獨自喝悶酒冷赤冥,拍拍他肩膀,在他跟前坐下來。
這場婚禮說不上熱鬧,也說不上冷清,反正就是個儀式。
歐陽長亭不會委屈了羽茉珂,水瀲容也不會讓女兒委屈,等回到中原,自然還有一場大的。
兩人不說話,只是顧着喝酒。
少頃,劉曙道:“咱們共患難了半年多,也算個朋友吧。”
冷赤冥道:“我獨來獨往慣了,沒有朋友。”
“我看得出你不高興……”
冷赤冥瞪過來,劉曙兩隻手連忙一擺,“你別這樣看我!害得我以爲你要動手!你是天下第一的劍客,自然有你的驕傲。羽小姐自己都沒反對,就說明她默認了。”
冷赤冥悶聲道:“我知道。”
“婚禮一過,崑崙派舉派遷往中原,我們也要回去了,你回去後有什麼打算?”
冷赤冥道:“找沐二比武!”
“啊?”由不得劉曙不吃驚,“都過了半年你還想着這事?”
“半年前上官翼讓我找沐二,我沒有找到。”
“那找到沐二少爺後呢?”
“執劍天涯,快意江湖。”
“唉,九華教圍攻雲臺山時靜女死了,采薇不知去處,我也被抓到這,都怪我學藝不精。回去後得重振雲臺山燕回谷門楣,我決定多收幾個徒弟,往常雲臺山太冷清了。”
冷赤冥不說話,劉曙自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
“你沒有去過雲臺山對不對?雲臺山美,燕回谷更美,冷兄,等回去你找到沐二後便來我燕回谷做客吧。”
“好。”
冷赤冥突然回答這一句,劉曙一臉驚色,本以爲他不會回答,卻冒出這麼一句。
獨孤湛幽遠遠便看見半山腰上站着一人,只不過剛開始離得太遠,看不太清,隨着越來越近,方升花白的鬍子也看的清清楚楚,心裡面一暖,不禁加快了步伐。
方升也瞧見幾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半年上官翼等人冒險潛入九華教蘇州分壇救他,隨後絕情崖一戰消失了足足半年,他這個老頑童嘴上雖不說,心裡面卻不知是怎樣一番擔憂,今日聽得幾個徒兒的消息,忍不住便來半山腰等人。
“哈!老頭子,天山上可有好酒招待你?”
獨孤湛幽首先衝上來,抱住這個略微亂七八糟的老頑童。
方升愣了愣,老臉一紅,反抱住徒兒,嘴上說道:“臭丫頭,又幹什麼好事了?”
獨孤湛幽狠勁踩他一腳,放開他,抱臂,“一見面就損人!也不瞧瞧誰幹了好事!”
上官翼則不同,對着恩師一拜,“翼兒拜見師父。”
方升欣慰地看着他,慕容程也一拜,方升將幾人看了一遍,嘿嘿一笑,“不錯不錯,翼兒武功大有進步,丫頭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慕容程你不要老皺眉頭,天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師徒喜相逢,說着家常話,連澄澈瞧着慕容程,少了那份對待外人的疏離感,到真像個被大家疼愛的小師弟。
傅逸注視着這一切,自始至終沒有一絲笑容。
方升本以爲這幾人會問羽茉珂爲何突然成婚,卻不想誰也沒提一句。
上官翼道:“師父,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何時被九華教抓走?他們爲何抓你?”
方升爲難地咳嗽幾聲,道:“這個……這個……”
獨孤湛幽道:“吞吞吐吐,囉囉嗦嗦。”
方升瞪了她一眼,道:“反正就是被抓了,是華嚴宗那個老不死的抓的我,這死小子使詭計,不然哪有那麼容易!”
“華嚴宗?”
“華嚴宗就是九華教無名,他是朱端伊的徒弟,水瀲容的師兄,與我隸屬同門。”
ωωω _T Tκan _C〇 獨孤湛幽道:“這麼說老,秦止梧與白欣與你我同門。”
她看了一眼上官翼,道:“真的是緣分吶。”
這是幾天來她第一次正眼看上官翼,後者則是開心了幾分,道:“這秦止梧爲茉珂失明,一片真心令我二人無法忽視。”
方升一警覺,“所以你們就趕回來鬧婚禮?”
上官翼搖頭,道:“我與歐陽公子也是相交一場,自然不會拆他的臺。”
方升一哼,“你當然不會了,你是天下第一人,可是臭丫頭卻不敢保證了!”
上官翼面不改色,“師父哪裡話,茉珂的終身大事豈是兒話,作爲兄長自然爲她好。”
說到這,獨孤湛幽忽然想起一事,道:“老頭子,你很早便看出茉珂生母乃水掌門吧?”
方升自知理虧,瞞着這幾個孩子許多事,只得點頭。
獨孤湛幽一笑,“我倒很想知道,你再見二十年前第一美人會是什麼反應?”
方升把頭低下,獨孤湛幽道:“師父,擡頭看我。”
方升不動,獨孤湛幽重複了一遍:“師父。”
方升沒法,只好看她,便是這一身男兒裝扮,也叫他不由的回思往事。
“我越長越大,越來越像她,你看着我,便能想明白很多事,想來你寫信給千鬼子大師伯的懺悔信,也是因爲我的原因?”
方升並不意外,獨孤湛幽建立的聽風樓,能爲她收集多少消息,這一切,根本瞞不住。
獨孤湛幽越說越肅然,“師父,水掌門不是我們直接的仇人,卻間接暴露了四大世家與琅嬛獨孤的一些事,間接地給水冥笑製造了機會,十七年前的滅門血案,我們到底該找誰算賬?”
方升懵了,獨孤湛幽解釋道:“血門門主血人的真實身份乃是金瞳郎君水冥笑,而你不會不知道,水冥笑乃水掌門的結義兄長。水掌門與羽伯伯如何我管不着,可是她與水冥笑,聽風樓收集到的消息我曾看過不少。”
方升什麼人,表面糊塗,心裡面明白的緊,也收起玩笑之色,道:“湛幽,這一切水瀲容很無辜,而今她重建崑崙,如果說爲師是崑崙罪人,她便是崑崙最大的恩人。”
獨孤湛幽重重吐了一口氣,放眼望去,天山如一處冰清玉潔的人間仙境,不染塵埃,陽光折射出一樣好看的光圈,籠罩在山頂,
“若我沒看明白,我便不會上這天山,不會再次見她。”
方升怔了怔,往常倒真是小看她了,這份胸襟,到真難得。
上官翼不禁握住她的手,只覺得比常人溫度低了數倍,獨孤湛幽則搖頭,“後來一直如此,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