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雷生說要上兵器,陽繼明沒有說話。
“怎的?陽兄還不讓人準備?”雷生見陽繼明猶豫,追問道。那氣勢態度就好像主人命令僕從,而陽繼明也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雷生這種態度是在天炎玉珠峰上慢慢培養出來的,而陽繼明不是玉珠峰煉氣,他有這種態度全是因爲幾十年來一直在爲冶子山對外服務養成。陽繼明幾十年來慢慢的從一個修行者變成了一個商人,商人重的是利益,面子當然要,但看什麼時候。就這一會功夫陽繼明已經盤算好了方法。
“刀劍無眼,要比試兵器最好還是按我冶子山的方法來。冶子山以煉器爲生,爲了門下弟子平日比試,專門打造了一套用具。還委屈雷生兄弟晚點也穿上纔好。”
“哦?還有這等用具,大家用得,我也用得。”雷生大感興趣。在天炎雷生見過真氣弟子用兵器比試,他們沒有什麼專用裝備,而且弟子們比試起來招招奪命,從來不留情面。那是因爲天炎的煉氣士多,低境的煉氣士這時候正好來賺取些門派貢獻,守在旁邊發現有重傷可能的時候就出手保護,比如會斷手斷腳,傷及生命等。一般的傷勢,就算血流如注也不會理睬,反正天炎傷藥效果非常。
治子山就不同了,就算有煉氣士在旁邊照顧,因爲藥品匱乏,重一點的皮肉傷就可能大半個月沒有辦法修煉,所以專門打造了比武用具。只見幾個弟子擡來兩個大箱,打開箱子,裡面全是一套套山下士兵盔甲一樣的用具。再跟着又兩個弟子背來兩個小箱,裡面分別是各種兵器,其中刀劍爲主。
陽繼明一開始還擔心雷生不願意,不想雷生早走上前在箱子裡挑出了一套最大號的穿上。
冶子山打造水平還真不錯,這套甲衣竟然有伸縮性,雷生穿上雖然有點緊,但活動自如。最高護住脖子,這套裝備也有頭盔,但頭盔沒有伸縮性,雷生找不到合適自己用的,只好露出頭臉。
陽繼明見此連忙又公佈新的規則,所有人都不得戴頭盔,晚點比武時所有人的招式都不得以傷害頭臉爲目的。
甲衣外層鑲嵌着滿滿的指甲蓋大小米黃色甲片,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非金非木。用手用力捏了捏,微微帶點彈性。聽了陽繼明的介紹,原來甲片還有秒用,甲片受刀劍打擊後會變色,隨力道大小變各種顏色,輕則變紅,好比皮毛輕傷,然後變藍,好比入肉一兩寸的血肉傷,第三種最重的就是黑色,至少是斷肢,或者穿通身體的重傷。
雷生按冶子山要求要用他們的兵器,於是在小箱子裡選了一把刀,暗自運氣,自覺一道真氣從身體來到手心,然後被刀柄擋了回來。雷生不露聲色,一邊不斷嘗試,一邊回到擂臺中心。但他還是小看了煉氣士的能力,以陽繼明的眼光如何不能發現,雷生真氣無法與刀整合的事實?
陽繼明心裡打鼓,要知道甲衣雖然防了大部分,但臉面還是露在外面,雖然已經有了安排,但這些弟子萬一在比武時一個收不住,要是一個不小心傷着了,後果難料,真有點後悔當時和雷生又商議比試兵器那一回事。但事到如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轉頭悄悄問溫安:“兩境弟子中,誰在兵器這道上最差?”
雷生站在擂臺中央不斷嘗試着真氣運行,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終於等到有一個人全身着甲衣上了擂臺。
雷生一看對方的臉就知道是上過擂臺的,不過不知道叫什麼,但年紀應該是兩天來對戰人中最大的。
何壽二十三歲感氣,二十五歲真氣二境,今年二十八歲。在冶子山像何壽這樣的王族不少,但能感氣的真不多,算上他幾十年裡就三四人,他可以說已經是今後的王位有力爭奪者。像這樣的比試何壽自從去年真氣直達兵器後,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但只有一兩次微弱優勢險勝。何壽心態很好,上了擂臺也沒有打算有什麼好成績,只想和平時一樣比比就行。他的心事在於和冶子山的煉氣搞好關係,下山後得到他們的支持就行了。
出乎他的意料,對面那個在拳腳中大殺四方的雷生竟然在自己刺出一劍後,退了。
雷生覺得對方劍來得不快,就算單憑臂力也能輕鬆將來劍打飛。不過這一次雷生沒有選擇單憑臂力,既然真氣無法運用到那把刀上,雷生選擇了退。
冶子山到底是一個專門打造的門派,他們的真氣境武器打造得不比天炎差,只是沒有像張三平那樣特別找人幫他打了把刀,刀里加滿了貴重材料,雷生想要將真氣輸入目前這把刀中可不容易。
對面又追着刺來一劍,刺向雷生的大腿。真氣依然沒有進入手中刀,雷生還是選擇退。
何壽見雷生一退再退,於是大着膽子繼續攻擊,一劍兩劍然後七八劍後,終於何壽放棄了準備的防範後手,全力進攻。
臺上又出現了一追一退的比試模式,只是這一次追和退的人掉了個。冶子山的真氣弟子們一時個個歡欣鼓舞,不斷給臺上的何壽打氣。
何壽每每到覺得要刺中雷生時,雷生高大的身體鬼魅地一閃,總能險險躲開,雷生這兩天最重要的收穫就是真氣在腿部的運用。兩人圍着擂臺已經轉了三四圈,刺出二百多劍的何壽覺得自己真氣已經見底,真氣一空劍重了不算,連腳步也跟着重了幾倍。
雷生心無旁騖,整個心思在真氣一次次運行中,身體的躲避已經成了本能,真氣自然的在身體中運行,讓他自如的運用各種身法。手上好幾次險險就要把真氣和刀相連,但總差一線。雷生表面上看來輕鬆,但每一次對方來招,雷生都是全力打算用刀擋住,直到確定真氣不到位才退,所以對於雷生來說每一次都是差之毫釐才躲開。雷生相信照這樣繼續打下去,在這種壓力之下,終有成功的時候。只聽“叮鐺!”一聲響,打斷了雷生又一次嘗試。
雷生這才發現,對面的何壽因爲真氣耗盡,體力不支,手中的劍無法握穩,全力一擊下,劍脫手掉在地上發出聲音。
這時臺下有人宣佈何壽戰敗,雷生很無語,臺下的衆人也“噓”聲一片。何壽滿臉通紅低頭下臺打算除去甲衣,誰想得真氣耗盡,甲衣釦得又緊,竟然無力除下。只好向周圍師兄們求救,總算有相熟的同門上前,一邊罵一邊幫他脫甲衣,絲毫沒有把他的王族王子身份放在心上。
雷生覺得這一戰收穫良多,正要再叫人上臺。驚覺自己真氣也消耗大半,先前打了十多場也不如這一場,於是向陽繼明示意要休息一下。陽繼明連忙說:“雷生兄弟只管休息,現在已經接近傍晚,雷生兄弟休息好了,請到在下住處,爲兄準備了一桌膳食,雷生兄弟可不要推辭。”
陽繼明今天的稱呼讓雷生舒服了點,昨天一口一個雷弟,讓雷生頭皮發麻。雷生於是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對於運氣法門,剛纔有了些心得,正要找人問詢一下。
擂臺下冶子山的弟子們見何壽的表現,一個個正心癢癢地要打算成爲打敗雷生的第一人,不想今天的戰事已經結束,個個懊惱。
來到陽繼明的住處,雷生打量了一下,發現比自己的洞府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比如一進門陽繼明讓人到院子裡打水給雷生淨臉,雷生髮現存水的還是一個大水缸,而自己在玉珠的洞府,只要將手伸向那個水口就會有水自己流出。不過這地方佈置得還算淡雅別緻,早有人將一些靈氣充沛的食物擺了一桌子。
陽繼明招呼雷生落座,說話間水長清已經進來。客氣了一下,三人一邊吃着一邊閒談。
對於兩個冶子山的煉氣士最嚮往的是天炎的生活,於是兩人多有打聽。雷生自然也說了些天炎的事物,大都是煉氣士和真氣境弟子們駐地發生的事,就這些已經聽得兩人咋舌。最讓兩人嚮往的是天炎弟子每月發放的丹藥數量,兩人都有這種想法,要是自己在天炎此時一定已經築基了吧。
這還是雷生不像平常小孩子愛吹,說話時只簡單的說了些最普通的,要不然這兩人估計得哀嘆天道不公,爲什麼自己的境遇這麼差。
三人閒話了一兩個時辰,兩人從支言片語中聽出,上次來的張成在天炎中,天天如同跟班一樣,跟在雷生後面,對雷生更是小心起來。當雷生請教些問題時,兩人恨不得挖出腦子給他看。
飯後陽繼明提議讓雷生住在自己的洞府,雷生想了想同意了。雷生本來打算找一個小山頭靜坐,不過又擔心有人打擾,現在他急需靜心修煉。
陽繼明和水長清走出來後,陽繼明問:“師弟,周研那丫頭的傷可還好?”
“多謝關心,剛剛上了藥,過十來個時辰就沒事了。”水長清搖頭道。
“周丫頭經此一回,說不定大有收穫也是可能。”陽繼明說。
“難說,剛纔聽她言語,只怕她要鑽那牛角尖。一個好苗子可能就被一拳毀了。”水長清嘆息。
“師弟也不要這麼想,這只是最壞的可能,相信一切都會好的。”陽繼明輕拍他的肩膀說。冶子山的九脈弟子有幾個,但冶子山上資源也只夠培養兩三個九脈弟子,比如馬高這種九脈弟子基本上連三脈弟子的資源配備都不如,全靠馬高的師父從自己口中扣出點幫着。現在周妍這個天賦好悟性也高的如果出了事,少一個競爭對手,自己的弟子溫安機會又大了些。總的來看不壞,而且修行世界從來都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天賦再好,最終難成大器。
雷生現在借用的刀是冶子山煉氣士親手打造,就算在天炎也是上好的存在。結合下午一戰的領悟及剛纔兩個煉氣士,掏心地教導,雷生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靜心打坐後又再次重複,就好像有一層薄紙在面前,雷生感覺馬上就要捅破,但雷生一個晚上沒睡的苦練,那層薄紙雖然更薄,卻依然在。
第二天雷生對陣二境弟子,雷生一刀未出,就算他身法又進一步,但只躲不攻之下,冶子山弟子毫無顧慮之下,一個個全力出手,雷生七戰七敗。雷生甲衣上盡是紅色點點,不過經過昨晚的修煉至少不像前一天,在武器戰中才打一場就真氣不繼,真氣運用更加得心就手。那層薄紙還在,不過雷生覺得它薄到若有若無。
冶子山得到七顆天炎的元氣丹,這真是一大筆財富。天炎的元氣丹和冶子山目前能得到的元氣丹可大不一樣,最關鍵的一條,九境煉氣士在衝擊築基中間可以用天炎的元氣丹補充元氣,而其它地方得到的元氣丹雜質太多,根本不敢用。
陽繼明覺得就憑這七顆元氣丹到時衝擊築基時,至少元氣不會接不上了。陽繼明及遠遠近近的幾個冶子山煉氣士看着雷生,就好比看着一個散財童子。
又一夜的修煉,雷生真氣偶爾連通了一次手中刀,大喜之下心思浮動真氣退出了武器,第二次就連不上了。不過雷生不太擔心,相信凡事有一就有二。
果然天亮再戰,冶子山二境弟子連戰連敗。雷生與手中刀的聯繫在實戰中,時靈時不靈,但這就足夠了。雷生甲衣上依然紅點很多,但冶子山戰敗的幾個弟子甲衣上都是隻有一個黑點,都是一擊必倒。冶子山真氣弟子經過昨天一天戰鬥,大家都已經明瞭雷生還無法把真氣輸入武器,今天雷生做出的攻擊也大多數因爲沒有真氣輸入武器而退出,所以當某次真氣真的輸入手中刀中就很突然,幾乎沒有一個人會去認真的招架。雷生帶着真氣一共揮出九刀,打倒了冶子山七個二境弟子。
陽繼明見今天的七戰時間要快得多,這時只是中午剛過,於是問雷生是不是要繼續。陽繼明生怕雷生不繼續,按雷生的進步速度,說不定經過一晚的修煉,明天早上三境弟子也都不是他對手了。
雷生掏出一個真氣丹服下,說:“自然要繼續,不過我回下氣。”就地坐下調息。像這等體內真氣空蕩蕩的時候,真氣丹中的真氣是不會通通浪費的,至少會補滿自身後,剩餘的才散出體外。過了一會兒,雷生真氣充足站了進來,暗想自己修煉到二境也有兩年,體內真氣連一顆真氣丹的量都不到,剛纔服用後竟然還有不少漂散到空中。
冶子山的真氣弟子個個眼熱,雷生服用時丹的樣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家都認出這就是真氣丹,不是他們難得一見的雜品真氣丹,這是天炎的極品真氣丹,只是雷生用來恢復真氣,對於冶子山衆弟子來說真是過於奢侈。在冶子山那些稍好點的下品真氣丹只有在衝關過隘時,才能向師長申請,但也不見得能得到。
這兩天三境弟子們猜測雷生應該真氣與武器配合有問題,看過今天的比試後,又覺得雷生真氣和武器好像又能配合。因爲雷生的出手大家都看得出來,有了武器的加成,配合真氣,力量至少比拳腳相對時要大了近一倍。所以說真氣境修煉者,有一把武器和沒有武器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到了戰場上手握真氣武器的真氣境將領對於戰場來說,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當然這是在對方沒有同等對手的情況下。
雷生此時因爲真氣時靈時不靈但成功率不斷提高,正心花怒放。每當真氣融入武器,他清楚的感覺威力至少提升近倍。
一個三境弟子在溫安示意下,穿好甲衣正要上場。只聽遠處有一人大喝一聲:“這一場讓我來!”
聲音剛落,一個人已經出現在擂臺旁邊,冶子山衆人看到這人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