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全等身上的傷口癒合,看看身上血跡斑斑破破爛爛,自己的乾坤袋裡沒有準備更多的衣服,於是從繳獲的乾坤袋中翻出一身全新普通衣服穿上。
普通衣服和法衣的區別就在這裡,陸全的法衣被那個築基打得破爛,無法用晶石修復,他沒有準備多餘的法衣,於是進洞穴前換了一身普通衣服。煉氣士之間戰鬥,若是沒有法衣,一般只能遠戰,就算遠戰也要分出一些元氣形成元氣護罩,不但是佑護自己,也是保證自己的衣服不會被自己的元氣震盪成潭。但剛纔一戰,洞穴中元氣激盪在幾乎貼身的情況下,陸全就算全力也無法保護自己,那裡有能力再維護衣服,普通衣服如何經得了?早已化爲碎片四散,陸全此時要是沒有找到另一身衣服,就成了赤身之人。
那些窮困的修行門派女弟子基本上不出門,外出煉氣男弟子也得處處小心,給大派弟子陪小心,只要沒有把握殺死對方連鬥法都不敢,否則對方時近時遠故意用元氣衝擊你的身周,一下就把你身上的凡人衣服破壞,讓你光着身子出醜。
看看地上剩下唯一物品,一雙草鞋,這是宋玉文留下的,這雙鞋子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堅韌非常,陸全用飛劍也不能傷,據說還有神行符功能,是宋玉文在不知名山洞中所得。陸全是不敢留下它,這雙鞋子在天炎很有名,最後只得將它踢到一個進來的人不會第一眼看到的角落。
從洞穴中走出的陸全只覺得自己意念通達,原來壓迫在身上的各種負面情緒一掃而空,雖然還有兩個名字刻畫在心,但他們已經不重要,只要找到機會就可以抹殺,再不用擔心天炎的天道誓言。飛劍又恢復了當年在混亂之地的模樣和自己合乎一心,現在的陸全充滿着前無所有的自信。儘管身內經脈有兩個竅穴破碎的大傷,但陸全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治不好,在這個道場裡有很多機緣,隨意找到一處加上天炎的傷藥就能治癒。
陸全又想起一年前,馬高從天炎回來說雷生能傷藥要送給自己,自己毫不猶豫全部留給了馬高,想想當時自己的話,現在除了金丹,有誰能傷得了我,陸全不禁搖頭苦笑。
馬高服下傷藥後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經脈竅穴破碎了一個,經脈中處處是裂紋,內臟多處重傷正在出血,全靠有雷生送的傷藥,要不然自己肯定會毀了道途。他心中雖然很着急去尋找陸全,但現在的身體狀態眼看就要崩潰,不管什麼事只能休養一陣再說了。馬高又服下恢復元氣的丹藥,全心打坐養傷,雖然全身無處不痛,但只一小會他就進入了渾然無我的境地。
“周師兄,你可見過金銳師兄?”
“我沒見過他,但我聽王懷仁王師兄說過,他要和金師兄還有十幾個師兄一起聚會來着。”
馬高不知道坐了多少時間,從深沉靜坐中本來,耳朵裡有了聲音,那個回話的周師兄又說:“劉師兄,你們在這個場地應該待了十幾天了吧,怎麼還不換其它地方。”
道場內的各個地方意境各有不同,雖然分別很細微,但體驗卻有所不同。這個周師兄就是和八九個天炎派弟子從另一個地方轉場過來的。
劉文洲說道:“這就走,要不是你們過來,我們還得待在這裡走不得。”
周師兄迴應:“這是爲何?”
劉文洲說:“看到沒有,這個師弟,我們這有人說他以前是跟着陸全的,現在也成了大家師弟了,他不知道爲什麼也進了道場,六天前被人追殺過來。一身重傷,現在還在無我狀態下養傷,你說我怎麼能帶其它人走嘛?”
周師兄笑笑說:“原來如此,他的安全就交給我了,說到陸全我倒要好好說說,我們待的地方是和大澤宗真言門共同控制,外圍不禁小派弟子,來來往往很是熱鬧消息也來得多,據一些過往的人說陸全正在四處找尋支離山門人,聽說已經殺了幾百人。”
“怎麼可能,支離山恐怕都沒有幾百人?”這是最早向周師兄提問的人的聲音。
“怎麼?陸光照,你還不信你家小叔叔的本事?這可不是一個人說的,至少有十幾批人這麼說。陸全殺的可不全是支離山的人,還有不少是那些貪圖支離山懸賞的各派弟子。”周師兄大笑着說,天炎派出了這樣一個英雄人物讓他在當時當地也很有面子。
劉文洲的手有點抖,幾百人?殺了幾百人是什麼概念。自己算得上好殺,自以爲殺了十幾個煉氣士已經足夠兇殘,但和陸全一比,唉!他要是知道這幾百人還不算陸全最初殺的幾批,最初幾批人因爲飛劍不受控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外人都不知道。後來陸全又殺了十幾處,每次都有人被他兇焰嚇得逃走,這才把陸全殺人的事傳了出來。
馬高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他沒有動彈首先查看周身,發覺傷勢已經好得不能再好,而且在忘我的六天中境界修爲已經從二境晉升到了三境,三境的三個竅穴中已經開了第二個竅穴,這真是讓人驚喜,化神境的道場真不是假的。馬高此時依然感受到濃重的道意浸透全身,反正陸全正在大殺四方,想他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不如繼續在此地修煉。
又過了一會只聽劉文洲在遠處說:“陸光照,別磨蹭了,快走。”
馬高只聽得那個陸光照還在問周師兄,和金銳聚會的人有多少,分別叫什麼名字。聽到陸全的消息馬高終於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曾經馬高想象不出陸全到底厲害到什麼地步,這一下他終於知道。
馬高心裡一寬,不過幾個呼吸間又進入深沉的修行中。
看看劉文洲走遠,那位周師兄兩指放在口中吹出一聲悠長的口哨,口哨聲還沒有結束,從另兩個通道口急急忙忙的走出一羣羣的煉氣士來。這羣煉氣士爭搶着來到天炎派弟子外圍二十米的地方坐下,不一會兒就坐了兩圈。
周師兄等人都坐好了後,叫了幾個天炎派的六七境弟子挨個向那些後來者收取費用,周師兄還嘿嘿笑着口裡低聲自語:“劉文洲啊劉文洲,你這個傻子,在你的眼裡外派弟子是干擾,在我的眼裡這些人都是會走路的晶石。”
三根高達百米的圖騰柱成正三角型虛立空中,圖騰柱上滿是玄奧的圖文,有些圖文周圍還有朦朧的靈氣圍繞。這是一個寬達近十里的大型空間,此時坐在圖騰下的各派煉氣士多達三千人。這個地方和其它地方不一樣,在其它每個人都靜心打坐安心修行,而這個地方的煉氣士有的人在閉目修行,大部分人卻三五人一夥輕聲交流着,這些坐在一起的人基本上都不是同一門派的。
這個修行區和其它地方不一樣就在於,其它地方只要閉目接受道場的道意傳承,而這個地方的煉氣士需要參詳圖騰柱上的圖文才能有一二收穫,而每個人參詳的角度和觀點不一致,於是才需要相互討論。討論來討論去意見相左的人就算同門派的也坐不到一塊,最後能坐在一起的人都是意見相近的,觀點類似的。
不過現在數千人討論的事大部分談的都是同一個問題:陸全。壓低着的聲音裡絕大部分是不相信,或者半信半疑。
“一個人再怎麼厲害,元氣也有限度,殺數百人就算是築基也不容易,更別說陸全還是一個八境的煉氣士,我說這估計是天炎派的人吹出來的吧。”
“我覺得有可信的部分,你不看場上的那些支離山弟子,大部分人悄悄的把門派法衣換成了其它衣服?”
“你別說啊,要不是你專門提起,我還沒發現原來至少有三十人支離山弟子,現在只剩下七八個還穿着支離山的法衣。”
“那些換法衣的支離山弟子膽子真小,難道他們不知道現在這裡有一個支離山的築基修士嗎?”
這句話說出來後,幾個人同時眼神向上,只見三根虛立空中的巨大圖騰周圍飄立着六個修行者,這幾個人都是各派在道場中剛剛成爲築基的修士,其中的一個赫然穿着的是支離山的法衣。
另一邊的一個小圈子裡有人問:“你們猜那個陸全會找到這裡嗎?”
“他應該不敢來,這裡有支離山的築基修士,陸全除非躲在天炎派的大隊人羣裡,要不然肯定會死,聽說支離山已經有六個人築基成功了。”
“陳老頭,你爲什麼一直不說話?”
“你們說,你們說,對這個問題我沒有什麼想法。我看大家還是把剛纔那個關於尋找築基竅穴的方法再探討一下吧。”陳老頭其實只有八十多歲,之所以被人叫陳老頭,主要是因爲他很老態,除了滿臉皺紋外連頭髮都掉了大半。
陳老頭在進道場的第三天就看到過一個屠宰場,他覺得那裡死了幾百人,太多太多了,有個地方屍體堆了五六層。陳老頭翻了十多個屍體發了一筆大財,雖然還有很多屍體可翻,但他很怕,怕得早早的離開了。這幾天聽到很多關於陸全的事,知道了被陸全殺死的人的形態,幾乎全是額頭上一個拳頭大的洞直穿後腦的。想想那個屠宰的屍體,陳老頭可以肯定那些全是陸全做的。在他的心中已經把陸全定義爲殺人惡魔,陳老頭覺得自己沒什麼本事,最好不要談論惡魔的事,他怕引火燒身。
虛立在半空中的圖騰柱邊上,天炎修士樓啓垂目懸坐,在外人看來他現在專心修行,但只有樓啓自己知道這兩天來他一直無法安心。圖騰柱上的道法紋路好像雜亂無章的塗鴉,讓樓啓覺得一陣陣心煩。築基成功的喜悅被陸全的消息衝擊得支離破碎,就連本來應該得到的門派同門真心祝賀也變成了隨意的淡淡一聲:“恭喜。”在這個多寶道場裡沒有誰的成就能夠壓過當前的陸全,在當今整個修行世界好殺修行者自然是有,但卻沒有誰可以在短短二三十日裡殺死數百同級修士,按現在的消息,原來支離山的懸賞已經成了笑話,現在支離山的門下弟子依然在懸賞,他們花大量靈石不是爲了殺死陸全,而是在買消息,買陸全的消息。當某地支離山煉氣團隊得到陸全有可能在靠近的路上,他們就馬上逃離。
逃離?對!就是逃離,一個門派一個擁有四元嬰的巨型門派,所有煉氣弟子爲了避開一個八境煉氣士,集體決定聞風而逃。可想而知這一批支離山的煉氣士,在他們今後的修行中心裡會留下什麼樣的陰影。其它人不知道,但作爲築基後的樓啓卻得到一個更隱密的消息,一個支離山的新築基得到陸全的消息後迎了上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就是這個消息深深刺激了樓啓,是不是自己的或者所有人的修行道路都錯了?而陸全的修行道路和他們不一樣,他是正確的?要不然爲什麼其它人在陸全的手下連對手都談不上?樓啓覺得其它人和陸全相較,就好像小孩子拿着細木棍對付一個全副武裝手提雪亮鋼刀的壯漢。
樓啓忍不住睜開眼睛向圖騰另一邊的支離山築基看去,這個人叫龔雲起的新晉升築基,現在睜着眼睛正專注盯着圖騰,手指還在不自覺的比劃着,看來好像有所領悟的樣子。樓啓對龔雲起在這種時候依然能專心修行很是佩服,從得到的消息分析支離山至少死了百多弟子,這個龔雲起不是應該想辦法怎麼去殺死陸全嗎?
圖騰下的一個角落裡司徒霄蕭穿着一件不知道什麼門派的法衣,這件衣服當然是他手底亡魂身上之物。坐在他身邊的同門秦少頃則身穿支離山的法衣,兩人都微微閉着雙眼看似正在參悟,其實兩人正用神念交流着。
“少頃兄,你看那龔小子,一股事不關己的樣子在修煉,門派的榮辱他就不關心嗎?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在這多寶道場好像開了竅,莫名其妙的就築基了,真是氣人啊!”
秦少頃也覺得龔雲起突然就成了築基讓人想不通,但要讓他像司徒霄蕭這樣說卻不能,他說:“龔少頃平時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他實力也不算差,在門派裡一直排名在一百五十位上下,我支離山排名在三百以內都有築基的天資,這一次我們兩個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司徒霄蕭睜開眼睛鄙夷的向上看了一眼說:“說得對,我們兩個只是運氣不好罷了。唉!來之前門派裡舉行道場名額爭奪,那個龔小子在比試中還是我的手下敗將,沒想到啊,沒想到。”
“霄蕭兄還是別想這些吧,還是多想想怎麼配合素雲師叔殺掉那個陸全的好。我們支離山這一次排名前三百的來了一百人,加上其它二百多同門,現在還剩下不到二百人,也不知道那個陸全是用什麼方法,他真有這麼厲害嗎?說什麼都無法讓我相信。”秦少頃目光從眼縫裡射出,好像兩道精光要刺穿空間。
司徒霄蕭也想不通,他曾經兩次被門派先築基的同門安排下逃走,這一次他也被安排穿上其它門派的法衣。他不像秦少頃那般不同意換裝,既然這麼多的消息都證實了陸全厲害無比,那麼就算不相信也得相信了,總不能把命送了吧。
道場已經到了尾聲,支離山按正常情況至少應該有十人左右成爲築基,除了可惡的龔小子露面外,現在就連素雲師叔也沒了影子,其它人又都在那裡?他們是不是也偷偷的躲在這幾千人的人羣裡?司徒霄蕭想着,如果這裡有本派的其它築基,那個姓陸的應該走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