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震也不禁笑起來,笑自己有些過慮啦。更新超快老爸的軍事指揮才能名垂千古,怎麼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放下擔心,哥倆說說笑笑着回到自家的小院,家裡人也正等着他們吃早飯哩。
一家人圍坐桌旁,唯獨缺少那張熟悉的芳容,不用說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嶽震正要找些話題沖淡沉悶的氣氛,姐姐和姐夫雙雙進了家門。
銀屏立刻像平時一樣忙活起來,張憲則赫然撓頭道:“我們兩個人吃飯沒意思,打算今後還是到岳父、岳母這裡蹭飯。還請兩位大人和衆位小舅子,對了還有周嬸、周伯,趙媽媽,大家不要嫌棄。”
“不嫌棄!”三個小舅子異口同聲興高采烈的喊道,岳飛夫婦也是欣然點頭,心裡都在對這個女婿闇然稱許。
一切又和往常一樣,飯桌的氣氛也親切自然了許多,但嶽震卻高興不起來。他這會正想着趕緊和姐夫一齊回去,烽火堂已經步入了正軌,勢必會有大量的情報傳到臨安,姐夫必須儘快接手自己才能脫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草草的扒了幾口飯,嶽震向張憲丟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院子裡。
“姐夫,襄陽那邊的進展,要比咱們預計的快得多。所以咱倆要儘快趕回去才行,沒有你的參與,情報總是轉來轉去,既不安全又不方便吶。”
張憲面有難色的沉吟道:“這樣啊···”
嶽震忍不住調侃說:“怎麼,捨不得我老姐啊,沒出息!又不是不讓你回家啦,隔三差五的兩地來往不就成了。”
“不是啊?”張憲漲紅着臉辯解道:“我剛剛接手隊伍的後勤保障,現在又值秋冬換季,兵部發下來的棉衣、棉帳蓬眼看就要到了。其他各營都好說,唯有鄱陽湖水軍大營,岳父大人嚴令必須先給他們,可我查過兵部下發的清單,這一批沒有水軍的。我想和幾位叔叔、伯伯們商量商量,先配給水軍,然後再分發鄂州各營。”
冬季換裝算是軍營裡的大事情,倘若張憲不在,各營的主將未必肯服從這樣的安排。
嶽震也不禁一陣頭疼,“那該怎麼辦?老爸的北伐計劃裡,襄陽肯定是志在必得,好多針對性的訓練沒有可靠的情報依據,不成了瞎忙活啦?”
“其實也不難,本來我就打算和你說來着,就是這兩天太亂啦,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張憲說道:“找個可靠的人,替代我在臨安的工作不就全解決了。”
“不好···”聽姐夫這麼說,嶽震不免有些遲疑。畢竟這個位置太重要,不但連接着‘烽火堂’,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以說,自己今後的一舉一動很難避開這個人的眼睛,假若稍有差池,事關岳家下的命運,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眼下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小弟你不妨接觸一下,再斟酌他能否勝任。”張憲不太明白小弟爲何這樣謹慎,
“王貴叔叔的兒子,與雷弟同歲,就是身子骨單薄一些,不怎麼適合軍營裡的生活。不過人還是蠻機靈的,和我也頗爲投緣。”
姐夫這麼介紹,嶽震的心思亦有幾分活動。王貴是父親最信任的臂膀,可以說是和老爸休慼與共、榮辱相連,他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還有就是姐夫爲人方正耿直,能和他說得來的人,品性也不會差到那裡去。
“好,就讓他與我一起回臨安,先不要說具體做什麼,讓我再仔細觀察觀察。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着?”
“王郡,郡府州縣的郡。”
張憲能夠暫時的留在鄂州,嶽震對姐姐的愧疚之心也減輕了許多,在家人面前的笑容又開朗起來。
安逸平靜的生活過得很快,張憲把王郡介紹給小舅子認識後,便忙得不可開交。這段日子經常往返於鄱陽、鄂州兩地,嶽震想見他一面都很難。
算算日子,申屠也該從襄陽回來。嶽震便收拾行裝和祿伯一起帶着王郡,告別了家人,啓程返回京城臨安。
至於王郡,給嶽震留下的印象還不錯。大概是常年生活在彪形大漢如林的軍營裡,讓他養成了看人的目光總是躲躲閃閃,嶽震心裡分析,這可能是比較瘦弱的他一種自卑的表現。但祿伯卻不以爲然,私下裡總是說王郡這個人不可靠,依據竟然是一句諺語:眼斜心不正。
嶽震也不好反駁什麼,只是微笑着聽着,並沒有往心裡去。三人一路倒也相安無事,風平浪靜的回到了閩浙居。
也就是這個時候,福親王趙榛日夜兼程的走完將近半月的路程,趕到了景色秀美的巴蜀名山,巫山。
“師妹!你···”
‘殘門’總壇外,福王見到靜真安然無恙,剛剛鬆下了一口氣,卻又遍體生寒。因爲他在師妹的臉,看到了健康的紅暈。他們修習‘殘門’武功的人,絕不可能,也不應該出現的膚色。大驚之下,福王一把抓住了師妹的手臂,聲音異常的沙啞戰抖。
靜真師太的神情很是平靜,拉着師哥的手坐到山石,輕聲說。
“師哥,不要傷心。咱們欠下的血債總歸要還的,現在我反而覺着心裡敞亮了許多。再也不用被噩夢折磨,每天睡得份外香甜。”
福王騰的站起身來,怒目圓睜睚眥欲裂。心中的猜測變成了現實,怎能不讓他肝腸寸斷怒不可遏?。
“誰!?莫非是大天寧寺傾巢而來?”
靜真一陣心悸,實在不想說出這個名字。但她也明白,沒有一個交代師哥是決不肯善罷甘休。“是···是伽藍葉大國師出關了。”
“伽藍葉,伽藍葉···”福王咬牙切齒的重複着這個名字,身體卻頹然的坐到師妹的身旁,垂下頭顱把面頰深深的藏在雙掌裡,不言不語。
好久後,福王才擡起頭來,神色也平靜了許多。“十二長老怎麼樣了?”
“和我一樣。”靜真輕輕的說着,神態安詳無怒亦無喜,配她的佛衣僧帽,好一位看破紅塵的出家人。
“大國師迫散了我們十三人的‘殘經真氣’,我們現在和常人一樣,再也不必忍受真氣反噬的痛苦。說起來,大國師還是有恩與我們。”
事到如今,靜真更關心的還是師哥。福王帶去臨安的二代弟子全是十二位長老的門徒,此事一旦傳回京城,弟子們勢必要大批的離開侍衛步兵司去找伽藍葉尋仇。‘殘門’經此一劫,與滅門並無多大的區別。
不但失去了一條可以依仗的臂膀,師父傳下來的基業也就此灰飛煙滅。雙重的打擊,對師哥來講實在是無法承受的。
“都沒事就好,就好···”福王低聲的喃喃道,原本就白皙病態的面容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看的靜真好一陣心焦。
福王此時的狀態也確實嚇人,高瘦的身軀彷彿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整個人軟踏踏的佝僂在山石之,好像剎那間就蒼老了好多歲。
“師哥,看開一些。人家大國師菩薩心腸,只是毀去了‘殘經’,廢了我們的武功。相比當年咱們在大天寧寺搶奪‘殘經’時犯下的罪孽,這算是最好的結局啦。”靜真心疼之下,努力的開解着師哥,說出來的卻也全是心裡話。
“師妹!”福王渙散的目光中,突然迸發出閃亮的異彩,猛的抓住了靜真的手。
“師妹,跟師哥回臨安去,做我的王妃!”也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他心裡埋藏的太深太久,當他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後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剛剛還是寶相莊嚴的女僧人,瞬間的木然與驚愕後,兩行滾燙的熱淚已是奔涌而出。也許是她等待了太久太久,猛然間聽到了這句話怎能不讓她恍惚如夢?。
“是不是太遲了?!”師妹淚如雨下,福王趕忙着急的搶白道:“如今已經沒有了‘殘門’,也沒有了祖師留下來的門規戒律。師哥就是要補償你,給你多年前本該得到的幸福,從今往後,你就是大宋朝福親王的王妃,親王府的主人!”
“傻師哥啊!”淚眼婆娑的靜真,用力的握着師哥的大手。“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師妹就永遠是你的師妹,是你的妻子,做不做王妃有什麼打緊。”
福王爺仰天長笑,聲震山谷。
“哈哈哈!!!祖師呀祖師,您訂下門規的那一天,可曾想過‘殘門’有煙消雲散的這一天?哈哈,老天待我趙榛還算不薄啊!”
有喜有怒,亦甜亦苦的笑聲穿過了雲霧,飛躍了山林,傳的很遠,很遠。
與此一峰之隔的半山腰,正在小山洞裡盤膝打坐的柔福驀然睜開了眼睛。站在洞口護法的白衣僧人也在此時回過身來。慈眉善目,銀白的鬚髮和潔白的僧袍迎風飄動,竟然就是助嶽震穿越時空的中印大和尚。
將心中的諸般情緒宣泄一空,福王這纔想起,乖侄女一直沒露面呢?趕忙四下眺望着,問起了師妹。
靜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嗔怪中卻有幾分的欣喜。“這次和伽藍葉大國師同來的,還有咱們的一位老熟人呢?”
“哦?···”福王微微一怔,伽藍葉是西夏國的國師,能與他一起聯袂而來的決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莫非是···王爺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張面孔,同時也想到了這個人和柔福之間微妙的關係。不知自己猜得對不對,福王詢問的眼神遞給了靜真。
師兄妹心有靈犀,靜真含笑點頭說:“不錯,來的正是中印大師,此刻陪着柔福在後山練氣呢。師妹猜想,大師此來多半也是爲了柔福。”
福王無言的點着頭,中印和震少的這層關係知道的人很少,也被‘招討府’列爲了高度機密。中印此舉自然不難推斷,愛屋及烏之下才會對柔福親睞有加。
想起在臨安碼頭與震少的不快,福王不禁又愁眉梢。柔福和嶽震,一個是皇親貴胄,一個是將門虎子,能不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呢?。
“十叔,十叔!您可來啦···”
遠處柔福清脆的喊聲打斷了福王的思緒,王爺立刻換了一付笑模樣,含笑凝視着穿梭跳躍在林木間飛奔而來的少女。
靜真想掙開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卻被福王死死的握着不肯鬆開。鳳目瞪過去,卻正好迎師哥溫柔的眼睛,她心中一甜也就放棄了掙扎,師哥的心事靜真也是一清二楚。他們早已將柔福當作了自己的孩子,師哥是想讓孩子也能分享他們的喜悅。
“大師呢?”
柔福歡快的奔到兩人近前,卻不料十叔和師太異口同聲的問出了這麼一句。
少女的笑容依舊恬靜柔美,只是笑容裡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過的感覺。倘若嶽震在場,一定會覺得很熟悉,因爲這酷似銀屏小姐的表情,溫柔如水中隱含着果敢剛毅。
柔福也不禁回過頭去,順着兩位親人的視線看向遠處,微微悵然道:“和尚爺爺走了,他老人家說終於有機會去遊山玩水嘍。”
“那大師臨走交代了什麼?”福王二人的話語是出奇的一致。柔福奇怪的回過頭來,這纔看到了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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