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有一次,我和叫雲的同學一起,在警衛連營房附近的單槓上玩耍。從小我的運動神經就十分發達。在單,雙槓上耍起來,簡直就象猴子一樣靈巧。此時,我們正玩得忘乎所以,連旁邊來了一隊警衛連的兵都沒注意到。直到有個聲音傳來,“你們看到嗎?人家小姑娘都能做到這種成度!”

聽見聲音,我和雲從單槓上翻下來。站在原地看向那隊軍人。我習慣性地在隊伍裡搜尋着,果然看到了那張粉嫩的臉。

這時,訓話的軍官向我們走過來,

“小同學。可以讓我們用一下單槓嗎?”

“呃!當然可以!”本來這些器械就是他們警衛連安裝的,我們不過是偷閒來玩玩。

“好!你們可以在一旁幫忙指導。”軍官竟然這樣說道。我和雲對看一眼,雲說,

“我們不行的,……”我卻什麼都沒說,拉了她退到一旁,安靜地看起來。

戰士們一個個上前輪番做着幾個動作,除了引體向上我做不過他們,其它幾個動作,挺身上翻和前翻我都不會輸他們。終於輪到我注意的那個人了。他的臉色依然粉紅。我想,那肯定是因爲我在場的緣故。當時我甚至有點擔心,象他這麼靦腆害羞的一個人。千萬不要因爲我的在場,而出現什麼紕漏。沒想到,他不僅沒出一點差錯,一整套要求的動作做下來,比當場任何人都利落完美。如果他沒有受過專業訓練,那一定是象我一樣,是個運動神經超強的人。……只是,從他出列到完成動作,一直都沒有看向我們這邊。不象其他人,做完動作,都會向我們這邊看幾眼。唯獨他,一眼都沒看!……

一輪做完,軍官走到我們面前,

“可以幫你們剛纔的那套動作,再做一次嗎?”

“啊?!那個……”

“沒關係,你們做得很好!”

我知道我們做得很好,那幾套動作是我們平常玩單槓時發明的,做過不下數十遍,怎麼會做得不好!關鍵是,當這麼多人做,有點不好意思啊!不過,在軍官先生的一再誇獎下,我這個楞丫頭還真上去了。也許是一時不小心,把軍官當成我們體育老師了吧。或者是對那個看都不看我一眼的人,心有不甘!

單槓是按照成人高度安裝的。我站在高高的單槓下,即使跳得再高也夠不到。於是我藉助支撐的豎槓爬上,雙手抓住橫槓。右腿擡起,從胸前空檔穿過,掛在橫槓上,用膝彎夾緊。然後左腿用力往下一擺。擺動幾次後,身體靠着擺動的慣力和腹肌,雙臂的力量,一下悠上了橫槓上方。成了右腿單跨在橫槓上。然後左腿從旁擡過來,就成了雙手抓在身體兩側,坐在單槓上的姿勢了。下面的動作,沒經過訓練的,很多人都不敢做了。我知道,軍官實際讓我做的,就是下面那個動作。那不光是靠技術的動作,而是考驗膽量的動作!

我停了下來,不知爲什麼這時的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擡頭往隊伍中瞥了一眼,果然,那雙溼潤的美眸正看着我。我把兩腿伸直併攏往上一擡,身子直直往後倒去,天地一瞬間倒轉,等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雙手已反握着橫槓,吊在沙坑上方。手一鬆雙腳穩穩落在沙坑中。

我走出沙坑,站在雲身邊,大模大樣地看着隊伍中的那人。因爲沒人知道我在看誰,所以也不會不好意思。

這時,軍官叫了一名新兵出列,讓他照我剛纔的動作做一遍。那個戰士好不容易把自己悠到單槓上面坐好,只剩最後一個動作時,他猶豫了。身子試着往後仰了仰,又坐直回來。我知道,他不敢往後倒。其實這個動作,不論男生女生,沒經過訓練的人,第一次做都會有些怕。潔就沒學會這個動作。她告訴我說,那種前後空空,沒有依靠的感覺,非常恐怖。要是往前跳還好,可是往後倒,……什麼都看不到的背後,……她說,她實在沒那個膽量。

我走上前去,擡頭對那個還在猶豫的新兵說,

“相信你的手能支撐住你的身體。抓緊槓子,往後倒,看到腳伸向地面時再鬆手,絕對不會摔的!”剛纔我教雲時。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她做得很好。

那個戰士聽到我的話,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小孩子,懂什麼!”最後他還是沒做到要求的動作,而是把橫槓錯到雙膝彎下,身子下坐,從槓上翻下來。我嘟了嘟嘴,不知是爲了他的沒用,還是因爲自己不被人信任。反正我是小孩子,大人不聽我的話,也很正常。

軍官皺皺眉,沒讓那個戰士回列。而是讓他站在沙坑邊上。

“誰要做?”軍官發話。

“有!”一句帶着口音,很堅定的聲音。是他!

他迎着我的視線走出隊列,溼漉漉的眼中,帶着某種意味。似乎在安慰我,又似乎是迎接我的挑戰。

看着他認真的眼神,我笑了。心中十分感動!那時的大人,有誰能象他這樣把我們這些孩子放在眼裡平等對待?

他走進沙坑站定,擡起雙臂一跳抓住單槓,……單腿誇上時,只一下就悠到了橫槓上面。然後雙腿並直往後仰倒,在身體和地面平行時,就鬆了抓着橫槓的雙手,從空中一個漂亮的落地動作。……一串動作做下來,流暢得象經過了無數次訓練。比我這個發明者做得還完美漂亮!我都不敢在雙腿沒垂向地面前鬆手!

“真厲害!”我目瞪口呆地看着。

明明這套動作是我們自己發明的呀!他怎麼會做得比我們都順暢?!不公平!

事後,我講給潔聽時,她不斷地扼腕嘆息,“哎呀!沒看見!太可惜了!”

那天的最後,全體參加訓練的新戰士都學會了那個動作。還是當兵的厲害!要知道,這個動作我教給了多少人?最後也只有四人學會了!我們那套動作還有個後續,其實那是個雙人遊戲。這裡就不提了。

總之,見到不同面貌的“鄒巴”,是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

還有一次我和潔放學回家,在大門沒看見“走巴”。快走到家時才發現,在和飯堂相連的大平臺上,有兩列軍人,正舉着手槍,對着插在遠處樹下的幾隻靶子瞄準。我知道他們不會在大院裡就真槍實彈地打靶的。他們只不過是在練習瞄準。

前面那列人舉着槍在練習。後面那列在原地休息。其中有幾位,竟然用手做成握槍的姿勢,手上放着塊紅磚頭。當時我覺得有點奇怪,爲什麼用磚頭壓着手練習呢?手槍有那麼重嗎?

這個答案多年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在練手臂的持久力,持重物時的穩定性。打槍的話,子彈發出的一瞬間是不能有一絲顫動的。因爲哪怕只是很小的抖動,就不知把子彈打飛到哪裡去了。

“看!‘鄒巴’!”潔說道。

“哪裡?”我只顧注意那幾位端磚頭的傢伙,沒看到在第一排舉着槍練瞄準的那人。

還好,這次他沒發現我們這兩個專門拿他取笑的“惡女”在場。估計是練瞄準太專心了吧。

在他從前排換到後排休息之前,我和潔已經回家了。前面我說過,從我家的窗子,可以看到這個平臺。而這次的“偷窺”使我發現,我竟然從沒見過不在我面前的他呢。(廢話!正常情況下,我看到他時,他也能看到我吧。)

他的臉色正常時,簡直白皙粉嫩地快滴出水來。想來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紅臉的樣子!至於眼睛會不會還是帶水的?不清楚。雖然我的視力是考飛行員都綽綽有餘的2。0以上。但從二樓窗戶到大平臺,有五十到一百米的距離。這種距離還能看到眼神的,估計就不是人了!

少年時代的我,經常故作浪漫地胡騶幾段小詩。記得也曾爲“鄒巴”寫過一首,時間久了,忘得差不多了,只有其中形容他長相的那句仍記得,

“潤目桃腮薄脣朱”

雖然句子不怎麼象樣,但卻是很寫實的描寫。

(三)(一)(四)(五)(三)(六)(五)(八)(五)(七)(七)(三)(二)(八)(四)(六)(一)(二)(五)(四)(四)(二)(四)(五)(三)(八)(七)(二)(七)(七)(三)(八)(四)(七)(四)(五)(四)(五)(二)(三)(三)(二)(一)(一)(四)(二)新柳堡的故事 (下部) 序(五)(三)(五)(七)(三)(三)(二)(二)(八)(二)(二)(一)(五)(一)新柳堡的故事 (下部) 序新柳堡的故事 (下部) 序(八)(二)新柳堡的故事 (下部) 序(四)(三)(九)(四)(四)(四)(三)(六)(三)(二)(一)(二)(四)(七)(三)(一)(二)(一)(二)(八)(二)(四)(二)(二)(二)(五)(九)(八)(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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